061 小獅子

  夜色融融，繁星點點。

  城隍廟街，當初唐人版《聊齋》街景拍攝地之一。

  這個時間點，打工人葉秦該下班。

  舒舒服服地躺在大床上，合眼開始他的第6堂，《情緒爆發與收斂》。

  繼續向著演技派進發，然後胡哥一個電話喊來，說是請吃宵夜。

  呦，從失戀中走出來啦？

  報復性地大吃大喝？

  「出來，出來。」

  面對著攝像機，胡哥把魔劍搭在肩膀，站的歪歪扭扭，痞里痞氣。

  「我們可以一起回家嗎？」

  

  劉師師燦然一笑，從躲藏的木箱後面跑出。

  林玉芬臥持著對講機，側過頭滿意道：「葉秦，你出的點子不錯，讓師師想像捉迷藏的情景。」

  「林導，您寒磣我，方法派的小技巧，我不說，您跟李導也能調教。」

  望著監視器里的畫面，景天劈頭蓋臉地拒絕，語氣十分地沖，活脫脫一副鋼鐵直男的樣子。

  就像在情人節、結婚紀念日，趙穎寶突然走來。

  羞答答說：「我要送你一份禮物，我決定把我自己送給你。」

  然後葉秦隨手指了一個地方，「呶，你就放那兒別動，晚上我農藥排位呢。」

  女人，只會影響我衝擊王者的腳步。

  「回你個頭啊。」

  胡哥一副生人莫近的態度，什么女人，我跟茂茂在一塊，不香嗎？

  「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叫你不要跟著我。」

  「……我不是你的什麼王兄，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他圍著劉師師繞了一圈，指著鼻子道：「而且，我也不想跟你在一起，別跟著我啦，知道沒有！」

  哭啦，總算到哭戲啦。

  葉秦雙手合十，上搓下搓。

  無量個天尊，執掌好運的克萊恩，我們可是老鄉，讓一姐這次過這條吧。

  已經11回啦，蒼了天，心底一陣慘叫。

  「打斷龍葵的腿嗎！」

  劉師師慢慢地嘴角向下，眉頭擰得越來越重，委屈，迷惑，眼眶隱有淚花。

  她沒有擦拭，倔強，執著，千年終於尋到王兄，無論如何都不分開，把骨科進行到底！

  語氣堅定道：「縱使王兄如此決絕，龍葵也要與王兄在一起……」

  「龍葵不要在孤單一人！」

  小獅子都會搶答啦，台詞語氣層次鋪墊跟上升，隱約有影子。

  葉秦一陣激動，下意識鼓掌又強忍住，深怕場外因素破壞師爺入戲。

  「樓哥，你哭什麼啊？」楊小蜜側目而視，當即一愣。

  哭，為什麼我的眼裡含著淚水？

  回想一晚上被劉師師摧殘的情景，他一副看熊孩子懂事的欣慰，露出老父親的微笑：

  「這個孩子，是我一手帶大的！」

  …………………

  啪，啪。

  劉師師拿起道具磚，自殘狠心地拍在自己的大腿。

  「喂喂，犯不著用苦肉計吧！」

  葉秦看到胡哥飾演的景天，滿臉嫌棄無奈，仿佛被強行碰瓷，煩躁的一批！

  這你都嫌棄？

  又不是喬碧蘿·喬斯達，放著我來！

  「……王兄，龍葵已經長大，不用再受保護，龍葵懂得照顧自己，不會再苦，也不會再成為王兄的負擔。」

  「行了，行了，算我上輩子欠你的。

  胡哥翻翻白眼，心軟道：「……要不這樣吧，反正我呢，馬上要去闖蕩江湖，我帶你去找你哥哥，葉秦好不好？」

  「噗！」

  台詞剛脫口，胡哥伸伸舌頭，不禁大笑。

  早上劉師師喊「哥哥」的事，不脛而走，整個劇組人盡皆知。

  李國力抿抿嘴，身為導演不能笑：

  「咳咳，卡，胡哥，不要帶私貨啊，哥哥是你！」

  「噗嗤。」工作人員小聲地笑著。

  「老胡，你再說錯，我掐你哦！」

  劉師師舉起纖纖玉指，奶凶奶凶地威脅，眼神卻飄忽，瞟向摸著鼻子的葉秦。

  你別看著我呀，一姐。

  實在不行，咱倆以後各論各，我喊你叫姐，你喊我叫哥。

  …………

  「重新再來。」

  「第10場第9鏡第6次，action！」

  「王兄，你想起往昔我們在一起的日子嗎？」

  「沒有啊。」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王…」

  「王王王，王什麼王！」

  一個貼，一個推，一個高興，一個彆扭，溫柔牌妹控畫面的經典，關鍵還有一個火爆妖艷的紅龍葵。

  雙倍妹控，雙倍幸福，身在福中，偏偏—

  不知妹美，飛·景天·蓬。

  「不喚王兄，那龍葵怎麼稱呼你呢？」劉師師撅嘴道。

  「叫我景天啊，叫我老大也行。只要別跟那個豬婆，叫我菜牙就好。」

  話音落，葉秦不經意一瞥，早早對二人對手戲不感興趣的他，就見楊小蜜穿著一身「孝服」，俊俏的容顏綻放笑容。

  那雙水汪汪的眼睛，一直朝向胡哥。

  兩個仙劍留守兒童？

  從未想過的道路，嘶，元芳，你怎麼看？

  情不自禁地一怔，盯著靈氣滿滿的楊小蜜，渾然不覺劇組裡又因為他跟劉師師的「哥哥梗」，小聲偷笑。

  「上下有序，龍葵豈能直呼其名。」

  「要不這樣，你叫我，哥，不，乾哥哥吧？」

  「撲哧。」

  就算來100遍，依然戳人笑點。

  楊小蜜掩嘴輕笑，「樓哥，到底為什麼師師會叫你哥哥，你對他幹了什—」

  突然間，迎面撞見葉秦的目光，她說話一滯，「樓，樓哥，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不是你帶大的。」

  「嗯，你是胡哥帶大的。」

  葉秦脫口而出，郭靖郭襄的梗同樣戳中附近工作人員的笑點，瞬間引爆笑聲。

  「樓哥！」楊小蜜氣得露出虎牙。

  「秦子，秦子，快來幫忙！」

  就在葉秦回過神，滿臉尷尬，不知道怎麼應對，胡哥宛如救星，急忙一閃，留下羞惱不已的楊小蜜。

  走到片場前，定睛一瞧，胡哥拉起上衣，趴在牆壁上，助理搖晃著雲南白藥噴霧。

  他的後背一陣青一陣紫，唐家堡的戲份因為頻繁地吊威亞，脊背、腰間、胳膊全是淤青。

  嘁，噴霧一點點噴著。

  林玉芬拿出一套景天同款的戲服，「葉秦，胡哥傷的比較重，只好麻煩你，臨時客串胡哥的武替。」

  「小事。」

  葉秦接過衣服，上面飄散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不過林導，替什麼呢，這場戲我怎麼不記得有武戲？」

  「不是武戲，就是背師師。」

  「背她？」葉秦惶恐地回過頭。

  「哼哼！」

  劉師師昂起頭，雙手抱胸，笑眉彎彎，嘴角上翹。

  這笑裡藏刀啊！

  葉秦捂住臉，我嘞個親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