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開機儀式（1/4）

  咕咚，咕咚，滾筒機躁動地顫抖，衣服逆時針順時針地轉動一圈，又一圈。

  過道里燈光明亮，一道人影來回掠過。

  葉秦踱著步，趙穎寶滿目期待，雙手相握，緊張萬分。

  「呵呵，那就謝謝楊曼姐，剛簽公司提這麼個要求。好嘞，我這就跟我那華誼的朋友說。」

  葉秦放下手機，笑眯眯道：「搞定，有一個角色待定，可以讓你試試。」

  「誰？」趙穎寶興奮道。

  「龍吉公主。」

  「龍吉公主，她是誰啊？」趙穎寶眨著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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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嘚，也不指望趙穎寶有文化。

  葉秦前世從《佛本是道》開始，刷過不少封神網文，隨口說出龍吉公主的來歷。

  昊天上帝、瑤池金母之女。

  是《佛道》的紅鸞星官。

  因為在蟠桃宴思凡失了禮數，被貶。

  封神榜大戰開啟，人、闡、截三教大洗牌，將功贖罪援助武王伐紂，中間還有一段感情戲。

  丫的，我的愛情呢？

  難道我二郎神只配跟哮天犬，浪跡天下？

  在趙穎寶小崇拜的目光里，他翻開在動車上被自己翻爛的劇本，輕鬆地找到戲段。

  「是個小配？！」

  趙穎寶一激動，抓住葉秦的手腕，在得到明確的答覆，竟眼睛微濕，鼻子抽吸，隱隱落淚。

  終於她又有機會演配角。

  來橫店以後，她不是演丫鬟，就是演侍女，最多就是一兩句台詞蹭主角鏡頭的特約。

  她去年怎麼說，還演過《鏢行天下之牡丹閣》，而且是女三！

  雖然總共就三個女角色，雖然是一部上不了院線的電視電影，但起碼是一個配角不假。

  「謝，謝謝，葉秦，我，我晚上請你吃飯，吃大餐！」

  「改天吧，今晚跟劉哥有約。」

  葉秦伸伸懶腰，又是坐動車又是坐大巴汽車，再硬朗結實的筋骨都經不起這麼摧殘。

  他把劇本遞了過去：「你也別高興太早，只是給個試鏡機會，成不成還要看你。「

  「時間是大後天，劇組就會來橫店，你得趕緊練。」

  「呀，大後天！」

  趙穎寶捧著劇本，粗粗地瀏覽一遍龍吉公主的台詞，心裡撲通狂跳，緊張又焦慮。

  抬眼巴巴地望向葉秦，這個逐漸展露鋒芒的男人，到現在才發覺他不單單只是帥。

  「看我沒用啊，最多幫你爭取個試鏡，這還是我說你是華誼公司最近力捧的新人，楊總監才肯鬆口。」

  葉秦振臂打氣道：「趙穎寶，加油，你可以的！」

  「謝，謝謝。」

  眼波瀲灩，一抹情愫蕩漾，趙穎寶紅唇輕啟，欲言又止，心裡生出別樣的心思。

  「你這麼幫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你？」

  忽然間，四目相對，男人詼諧不羈的臉上，那雙深邃寧靜的眼睛勾住她的魂魄。

  「要不以身相許唄，妹紙？」

  「呀！」

  她慌得別過頭，小跑回出租房，砰的一聲，關上大門。

  「趙穎寶，誤會，順口啦，沒其他意思，請一頓飯就行。」

  葉秦輕輕拍自己的嘴，艹，我幹嘛調戲她呀，我這身板，我才19歲。

  我還只是個孩子！

  ………………

  5月13日，吉。

  橫店秦王宮外景，《封神榜》劇組正在舉行開機儀式。

  紅絨布蓋在供奉的案桌，桌上擺著關帝像，兩旁是敬獻的烤乳豬、鮮美水果。

  葉秦手持竹香，站在隊伍的第三排。

  第一排是製片導演這類主創，第二排是林心茹、呂良威、黃維得這樣的主演。

  他能混到第三排，已經是燒高香。

  咦？香好像是在燒啊。

  緊接著就是上香拜神，葉秦格外亢奮。

  畢竟是人生第一次作為主演陣容，一個大配的身份參加，以前認識的龍套只能艷羨地乾瞪眼，直呼牛皮！

  把香插在香爐里，還得掀一掀攝像機的紅布。

  這種風俗，電影起源地的法蘭西老外壓根不興。

  偏偏華夏獨有，一說是民國時期，戲班子上台前都得請神拜神，防火防災，戲子扎堆的電影行當，延續這樣的規矩，直到如今。

  其實是膠片時代，當時攝影機的膠片容易被零部件劃傷，一划傷可得重新怕，那會兒，重拍可得從頭第一個鏡頭重拍。

  因此拿塊紅布「鎮邪」，求個平安。

  另一說是受港颱風氣影響，伴隨香江導演演員紛紛北上，把以前那套風水規矩帶入，久而久之，約定成俗。

  「我宣布，《封神榜之武王伐紂》，正式開機！」

  掌聲雷動，鞭炮齊鳴，鑼鼓喧天，舞獅舞龍。

  葉秦活動活動筋骨，走到劇組搭建的臨時化妝間，他接下來馬上就有一場戲。

  很簡單，台詞跟沙和尚「大師兄，師父被妖怪抓走」很像，報告大王，商紂的兵馬打過來啦！

  「哎，楊明，那個簽咱們公司的新人，憑什麼能演二郎神？」

  李子宣雙手叉腰，等化妝師替他黏好紅毛頭套。

  「他不演，你演啊，你都是雷震子啦，露的臉也不少。」

  「這臉能是正常臉嘛，把頭套一摘，還是個路人甲。」

  「少得便宜賣乖啊。」

  楊明發牢騷道：「我這個木吒才多少鏡頭多少台詞，一年快兩年，觀眾哪還記得我是誰啊，我怎麼就不能爭爭二郎神？」

  「沒錯！」

  李子宣附和道：「兄弟，我覺得你比他合適。現在二郎神多火啊，焦恩駿一部《寶蓮燈》封神，聽說籌拍前傳呢。」

  「真是程咬金拜大旗，運氣好，艹！」

  楊明罵罵咧咧著，就見化妝師打眼色，餘光里一瞅，葉秦面帶微笑地走了進來。

  他逕自挑了一個空座，卻見李子宣突然搶坐，頭套里外露的嘴臉顯得得意。

  「不好意思啊，這位置我坐。」

  葉秦挑眉，就這麼個小公司，才成立的經紀部，都勾心鬥角？

  兄弟，格局小了啊。

  也不惱，轉身找另外的空位。

  然而，楊明、李子宣重重的一咳嗽，同樣簽約永樂的演員一個個，明明換完裝，卻故意拖延著，占著茅房不拉屎。

  葉秦環視四周，他們拙劣的面部管理根本控制不住表情，或不屑，或尷尬，或愧疚，或蔑視。

  「楊戩，這裡，這裡，我好啦！」

  頭頂左右扎著總角的女人招招手，圓嘟嘟的臉上洋溢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