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9章 蠢蠢欲動
2024-05-14 11:25:47
作者: 風吹小白菜
宋蟬衣神色冷漠,只斜睨了她一眼,就收回視線。
輕紗質地的繡花寬袖拂過面前長案,她玉手斟茶,壓根兒就沒有同魏千金說話的意思。
魏千金仍舊跪坐在她身側,猶猶豫豫地望了眼她冷漠如霜雪的側臉。
圓潤晶瑩的手指,糾結地在身前擰巴著。
片刻後,她試探道:「鰩鰩,你是不是怨我這些天都不曾進宮探望你?我被娘親拘在府里學規矩,因此才出不得門……我,我給你備了禮物,你看看喜不喜歡!」
說著,取出一隻比巴掌略大些的寶匣。
她興沖沖打開匣子,裡頭鋪著精緻的鵝絨,鵝絨上是一顆色澤格外純正的紅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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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下,紅寶石折射出透明潤澤的光,異常美艷。
魏千金托起這顆紅寶石,真誠道:「鰩鰩,我知曉你自幼就愛那些香香粉粉的東西,這顆寶石天生異香,是我特意為你尋來的呢!你聞聞,真的很香!」
說著,把紅寶石往宋蟬衣跟前湊。
宋蟬衣眉尖蹙起。
不過瞬間,她抬手就推開了魏千金的手。
魏千金猝不及防,那顆紅寶石從掌心滾落,順著花亭台階,直接滾進了花叢里。
亭中寂靜。
魏千金不解地望向宋蟬衣,「鰩鰩……」
她只覺眼前這個女人,當真陌生得緊。
一個人的性情很難改變,便是這未見的五年裡發生了許多事,她卻也不該如此啊。
可她又怎知,眼前這個女人,壓根兒就不是鰩鰩呢。
「本宮為後,這些玩意兒並非搜羅不到,無需你巴巴兒地獻殷勤。」宋蟬衣冷言,「你若無事,退下罷。」
暮春的風穿亭而過,帶著些許涼意。
魏千金垂下眼帘,一聲不吭地起身行了個退禮。
她踏出花亭,回頭望去,只見宮女們已經放下垂紗,母儀天下的少女獨坐亭中,仍是玉手托腮的憊懶模樣。
抬手揉了揉面頰,她無言地鑽進花叢,把那顆天生異香的紅寶石拾了起來。
另一邊,逍遙宮。
鰩鰩身著宮女服制,興沖衝來尋蘇酒,「小酒,我聽說御花園那邊有花宴,可熱鬧了!咱們也過去瞧瞧?」
這次花宴,燕京城裡的貴婦千金都來了。
她很想去瞧瞧,可有認識的故人。
蘇酒慣是個好說話的性子,聞言笑道:「那我陪你去罷。只是宋蟬衣應也在那裡,你就不怕被她逮住?」
「這有什麼好怕的?如你所言,我如今乃是魏化雨身邊伺候的,她若要尋我麻煩,也得顧忌著魏化雨不是?更何況,我也很想去瞧瞧,她弄這花宴,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呢。」
兩個女孩兒說著話,結伴往御花園而去。
在兩人離開後,蕭廷琛身著素色箭袖勁裝,外面套著件寬大的桔梗藍銀線繡紫陽花團的大氅,悠然從寢殿裡踏了出來。
他站在宮檐下,深深吸了口煙。
紫金描摹的細煙槍,精緻又高貴。
他吐出一口煙圈,目光落在了隔壁承恩殿。
……
蘇酒與鰩鰩來到御花園內,因著蘇酒是別國貴客,所以不曾有人敢攔她們,直接就放人進去了。
兩人尋了處亭子坐下,蘇酒邊吃茶,邊笑問:「如何,可有瞧見故人?」
鰩鰩雙手托腮,「離開魏北時我還年幼,因此不記得這許多人了……幼時的玩伴也已長變了樣,我是真的認不出了。」
正說著,卻看見有個珠圓玉潤的小美人,手裡攥著顆紅寶石,正眼圈緋紅地穿過人群。
她看起來很失落,也很孤單。
鰩鰩盯著她看了半晌,忽而挑眉,「千金?」
魏千金並未看見她,只抹著眼淚悄悄兒地離開。
鰩鰩目送她的背影遠去,又望向遠處那座雕樑畫棟的花亭。
琥珀色雙眸里的情緒冰冷了幾分,她冷笑道:「怕是那鳩占鵲巢的人,給我從前的好朋友難堪了!小酒你且在此等著,我去尋千金。」
說完,風風火火地離開了這裡。
她很快在一處偏僻的遊廊里尋見了魏千金。
魏千金獨自坐在扶欄上,正對著池塘里新生的蓮葉掉眼淚。
畢竟,
任誰被幼時摯友那般對待,誰也開心不起來的。
鰩鰩做賊似的跑到她背後,伸手捂住她的眼睛,「猜我是誰?」
魏千金聽見聲音,愣了片刻,不可置信道:「鰩鰩?」
鰩鰩鬆開手,笑眯眯在她身畔坐了,「剛剛花亭里有奸細,不方便我與你說話。現在我偷偷跑出來了,你若要敘舊,我可是有很多時間的!」
她知曉皇舅舅一家三口皆心思單純,與其讓他們知曉現在的中宮皇后是宋蟬衣假扮的平白擔心,不如就讓他們誤以為她是礙於有奸細監視,才會故意裝成那樣冷漠的性子。
「奸細?!」
魏千金卻只抓住了這一點,「皇宮裡竟然還有奸細嗎?!你為什麼不告訴皇帝表哥?鰩鰩,你這樣很危險的!」
她就說嘛,她認識的鰩鰩,可是個非常溫暖的女孩兒。
是絕不會那樣無情對待她的。
鰩鰩執了她的手,認真道:「太子哥哥的意思是,要順著那個奸細,挖出更多有用的消息,所以才不曾揭發她。千金,我雖身在明天宮,卻時常偷溜出來,以宮女的身份待在太子哥哥身邊兒。今後你若想我,就直接去承恩殿尋我,明白否?」
魏千金認真而鄭重地點點頭,又含羞把手裡捧著的紅寶石送予她。
鰩鰩則取出從承恩殿帶出來的甜點,「這是我親手做的酥餅,我記得你幼時很愛吃這個。咱們一起分吃了它,好不好?」
魏千金感動地吸了吸鼻子,一把抱住鰩鰩,哭道:「我就知道,就算分開這麼多年,咱們仍舊還是好朋友!嗚嗚嗚鰩鰩……」
兩個女孩兒哭成了團。
隔著一池蓮葉的水榭里,素有謙謙君子之名的陳琅,正默然而立。
他的視線只定定落在鰩鰩身上,唇角噙起的弧度,莫名攝人。
……
承恩殿。
蕭廷琛抽著煙,慵懶倚在紅漆廊柱上。
他吐出一口煙圈,睨向埋頭處理奏章的魏化雨,「聽聞貴國皇后在御花園裡辦了個花宴,似是相當熱鬧。」
「與你何干?」
「嘖,真是冷漠呀。怎麼樣,朝堂里有個宋家,一定很令你苦惱吧?」
「少說風涼話。蕭廷琛,你自己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有心擔憂朕的朝政?」
蕭廷琛不以為意,「呵,我知曉你與元湛有交易。他希望借你的手,讓本王葬身魏北。我很好奇,他許諾了你幾座城池?不過再多的城池,都抵不過魏北大陸安定統一來得有意義,是也不是?」
魏化雨擱下硃砂筆,狹長如刀的漆眸,含著幾分冷笑:「怎麼,大齊的雍王,欲要與朕做交易?」
煙霧繚繞中,蕭廷琛的桃花眼透出幾分情意,「瞧你說的,什麼交易不交易,不過是互惠互利罷了。你這朝堂里,不止宋家蓄勢待發,陳家同樣蠢蠢欲動。西北那邊的亡靈沙海,魏隆似乎也……」
他戛然而止,但笑不語。
魏化雨的臉色難看了幾分。
旋即,少年君王冷笑道:「你被皇子算計,在大齊朝堂中的地位岌岌可危。朕以為,你還是擔憂下你自己為妙。」
「雖岌岌可危,可赫赫軍功在手,倒也能保得我地位不倒。」
「是嗎?」魏化雨諷刺,「然而你女人身中劇毒,無藥可解。」
蕭廷琛嗓音溫柔:「可皇上明媒正娶的女人,卻是個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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