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藍軒的親事

  考慮到錘東峰家裡空間有限，當日用過午飯，時鈺和藍染並未在家留宿。

  時連漪即便不舍，也不曾留人。

  在時鈺臨走的時候告訴他：「若明年有時間，我和你姐夫去中京逛一逛。」

  「隨時歡迎。」作為家人，時鈺自然期望時連漪的回歸。

  夫妻倆將人送到村口，望著車燈遠去，才攜手往家走。

  車內，時鈺在飯桌上喝了點酒，靠在藍染的肩頭，閉眼假寐。

  

  傍晚的斜陽打進車窗，照耀男子精緻的眉眼，仿佛為他渡上一層柔和的金輝，放鬆又愜意。

  藍染的唇角始終微微勾起，象徵著，她的心情不錯。

  【阿飛。】

  【……】

  【阿飛？】

  藍染試圖呼喚，卻並沒有得到回應。

  從她醒來開始，只能感受到它微弱的存在，到底，心裡有著愧疚。

  【看樣，送你回家的事情要暫時擱置了。】

  不過她有很多年沒有感受到由衷的愉悅，那是對人情冷暖的動容，以及對無限未來的期望。

  這些都是阿飛賦予給她的，它有著與她融合的前一隻生物所沒有的溫柔……

  「到了。」

  星火將車子停靠，眼前，便是藍氏家族偌大的宅邸，大門緊閉，他走下車，上前叩了叩。

  很快，大門被打開，傭人見到星火，立刻綻放笑容。

  「星先生？是小姐和時爺回來了？管家……」傭人留著門匆匆跑去傳信。

  星火坐進駕駛室，將車子開進宅院，一路，開進偏院車庫。

  意外的是偏院裡沒有人，只有負責做飯的幫傭出來迎接，當藍染問起，她告知：「先生近日去下礦了，宮女士也沒有過來，所以家就空著。」

  「知道了。」藍染想給家人一個驚喜，回來的時候，並未與父親聯絡。

  撲空，倒不意外。

  隨著他們整頓好行禮，管家藍琪匆匆趕來，見藍染和時鈺一起歸來，喜出望外。

  「四小姐，時先生，老爺子聽聞你們歸來，請你們過去。」

  「好，我們這就去。」

  回家第一件重要的事，當然是拜訪長輩。

  時鈺將星火留下，與藍染同路前往正院，卻在小路上，腳步一轉，去了另一道。

  「爺爺沒在正堂？」藍染疑惑。

  藍琪掩下神傷，應道：「哦，老爺子近來身體不適，不願受叨擾，所以暫時住進了後院的養心閣。」

  藍染記起，養心閣是太爺爺臨去世前，修養身體的院落，這麼多年一直空置，老人家突然住進去，難免，不讓她感覺到不安。

  「爺爺身體如何？」她接著問。

  藍琪臉色白了白，不過還是按照老爺子叮囑的說：「只是秋日得了一場小感冒，老人家現在年紀大了，免疫力低下，不願意好轉，老爺子不想日日憂心，索性搬到後面，落個清靜。」

  藍染並未接話，卻能想到，自己和兄長相繼離家，偌大的擔子落在爺爺一人肩頭，難免憂思過重。

  若他不曾宣布繼承人則已，既將家主之位定下，想必大房那邊不會善罷甘休。

  爺爺搬來這邊，不排除是在迴避。

  藍染和時鈺隨著藍琪引路，見到了藍老爺子，天氣寒冷，老人家穿著加厚的棉衣，坐在燒火的硬塌上，布滿皺紋的臉色雖然蒼白，精氣神倒是不錯。

  「爺爺。」

  「藍爺爺。」

  藍染和時鈺先後叫人，藍老爺子臉上勾著慈愛的笑，伸出手，一手抓著一個，在身邊兒落座。

  「怎麼會突然回來？研究院放假了？」藍老爺子握著藍染手腕的手心冰涼，而且從觸感中，能察覺老人家見了瘦。

  「馬上就是寒假，所以請了假，提前回來探望您。」藍染規規矩矩的回話，提起藍翎告知兄長不日也會歸還，老爺子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等翎兒回來，這家裡，我就能省了心呀！」老爺子發出感慨。

  隨即，又關心起藍染在中京市的日常和學習，聊了起來。

  另一邊，時鈺雖然未曾搭話，但被老爺子握著的手，狀似無意的搭在了他的脈上。

  乍開始還算平靜，慢慢，英挺的眉宇斂起。

  陪藍老爺子坐了約麼一個來小時，藍染見長輩疲倦，提出告辭，老爺子未阻攔，讓藍琪送他們出去。

  「明天早上你們不用過來，我這兩天早上也不想起。」

  「好。」

  藍染在回去的路上，向時鈺詢問：「爺爺的身體如何？」

  男子發出一聲嘆息，口中的哈氣，在寒冷的環境下，形成白色的薄霧。

  「也好，也不好。」

  「說明白。」藍染面色凝重。

  時鈺知道她擔心，只好據實相告：「按道理，老爺子常年東奔西走，身子骨經常鍛鍊，應該硬朗。不好就不好在，憂思過重，勞心傷神，有心腦血管方面的疾病，要好生調理。」

  藍染沒有接話，時鈺又說：「我方才在屋裡聞見藥味兒，辨別也是養心安神的藥材，興許天氣的原因，過了冬季，老爺子的身體應該會好一些，到時藍翎也該回來了，你不用太過憂心。」

  「嗯。」

  回到偏院，家裡的傭人給藍宇去了電話，不到傍晚，宮薈便帶著女兒熊妮妮上門。

  有段日子沒見，宮薈氣色看起來不錯，有點長胖了，藍染聽傭人提起，說只有藍宇在家的時候，宮薈才會帶著女兒上門，在家中留宿幾日，等藍宇工作，再回她的公寓。

  「不知道你們會回來，現買的東西不全，今晚上我來下廚，你爸爸現在往回趕，正好能吃上一頓團圓飯。」宮薈含著笑說道。

  藍染點頭，幫不上，讓星火去搭把手。

  客廳里，只剩下藍染、時鈺和熊妮妮。

  熊妮妮最近長高了不少，出落得也越發亭亭玉立，見藍染和時鈺都沒有搭理她的意思，想問藍翎什麼時候回來，扭扭捏捏，不敢開口。

  藍染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響起，簡萳抱怨的聲音立馬傳來：「姐姐，你和姐夫就這麼走了，把我自己留在家裡，好無聊啊……」

  「等你你補完最後的幾天課程再來，到時我去機場接你。」

  「唔……剛剛我的經紀人給我打來電話，希望我在春節出演跨年晚會，姐姐，我可以去嗎？」

  「如果你想去，我會尊重你的決定。」藍染如實說。

  簡萳發出一聲很輕的嘆息：「可是姐姐，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哪裡都不想動。」

  「那就來找我。」

  「好！」

  簡萳輕快的結束了通話，熊妮妮見藍染看起來不像以前那麼冷淡，猶豫半天，還是選擇開口。

  「染姐姐，藍翎哥哥為什麼不和你們一起回來呢？」

  藍染看她一眼，眸底斂下一些平和的悅色。

  「他在忙，暫時還不回來。」

  「哦。」熊妮妮緊張的指尖兒在衣服角打轉兒，琢磨了半天，才似是而非的說了一句：「其實我一直建議媽媽和藍伯伯快點領證，可是媽媽不同意。」

  「是嗎？」女孩兒那雙狹長的眸子極具洞察力，讓熊妮妮心虛的不敢抬起頭來。

  隨便找了個藉口迴避：「那個……我去看看藍伯伯回來沒有。」

  看著少女倉惶的身影，時鈺從凳子上站起來，晃到藍染身邊，笑道：「這丫頭，一看就是賊心不死！唉，看來岳父想和宮女士修成正果，難啊。」

  藍染為自己添了杯茶水，放在唇邊輕嘗，不置可否。

  藍宇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透，宮薈和傭人準備了滿桌食物，一家人圍繞餐桌等著他。

  「回來了。」

  藍宇進門，宮薈見他身上披著霜雪，連忙接過外套，並用臉盆打了水，讓他洗手，一副良家淑女的做派。

  時鈺目光透著揶揄，瞟向藍染。

  「媳婦兒，你說岳父這算不算是老來的福氣？」

  藍染並不接話，藍宇坐在主位上，開口便問起她在中京的情況。

  說話間，一家人圍繞在餐桌坐好，紛紛動筷。

  時鈺讓星火給他和藍宇倒酒，美其名曰，去去冬日裡的寒氣。

  談話間，提到藍老爺子的身體，藍宇作為孝子，內心擔憂。

  「你爺爺近半年身體大不如前，你大伯一家雖然沒找我的不痛快，卻時常攛掇你奶奶，去和他吵架。」

  訴完這些苦，藍宇還告訴藍染一個消息：「你大伯母有意讓藍軒娶宋家的女兒，你奶奶教媒人上門說了幾次，宋家似乎有鬆動的跡象。」

  「他想娶宋家那個女兒？」這話是時鈺問的，藍軒一心想與宋家聯姻，為的是什麼？

  還不是鞏固在藍家的地位，到某天，好與藍染爭奪家主之位！

  看樣子是還沒有死心！

  「是宋家二房的小姐，宋婷婷。」

  「宋婷婷？也就是宋安宇的堂妹？」時鈺與宋安宇有交情，又在宋家住了不少日子，自然見過宋家的二小姐。

  她今年也就二十出頭，在時鈺印象中，是個嬌滴滴，卻並不怎麼『聽話』的丫頭。

  「沒錯。」藍宇說道：「一開始，宋家二小姐並不樂意，說是有了心上人，她父母就她一個女兒，寵的不得了，自然不願答應這門親事。但是後來又不知為何突然同意，答應與藍軒先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