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借花獻佛

  隨著老爺子高喝，眾人都沒有回過神來。

  藍染靜靜的站在藍宇和藍翎的身後，目光所及，是即將被切割開的深灰色原石。

  「開了開了。」有人繃不住出聲。

  眾人循聲望向工匠手裡捧著的已經分割好的石頭，有的瞪大了眼，有的張開了嘴，更有甚者直接倒吸一口涼氣！

  「竟然是冰種帝王綠！」

  

  「這種水比大少爺開出來的冰糯種還要好！四小姐真的沒學過賭石？」

  「瞎貓碰死耗子吧？」藍聘脫口而出，聲音很大，藍軒立刻拉了她一把，隨後看向藍染，眉頭緊皺。

  幸而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藍染開出的冰料上，就連藍老爺子都從太師椅上起身，闊步走來。

  「給我。」老爺子從工匠手裡接過玉石。

  溫潤的玉質七分冰冷，給人以冰清玉瑩的感覺，清爽舒暢，冰徹心扉。

  坐在上位的劉冉和徐穎也都待不住了，一起下場來看。

  老爺子握著玉石的手微微顫抖，他轉過頭，一臉嚴肅的問藍染：「四丫頭，你真的沒學過鑒寶嗎？」

  藍染面色沉著，面對眼前快要驚掉下巴的場景，淡然的如四月里的微風，徐徐渺渺。

  「瞎貓碰死耗子而已。」藍染說著，平靜的看向藍聘的方向。

  後者氣鼓鼓的瞪著眼，不服輸一般緊咬嘴唇。

  「我說錯了嗎？她本來就是……」

  「爺爺，想不到四妹運氣這麼好，隨便挑揀一塊都能開出冰種，雖然她在外吃苦多年，但卻是個有福之人。」藍軒站出來說道。

  「是啊，四小姐的運氣太好了！她的面相一看就是有福之相。」有人順著拍馬屁，沒想到拍到了馬蹄子上。

  劉冉對這人斜眼，這人立馬低頭，當作什麼都沒說過。

  放眼整個藍家誰不知道藍老爺子與外面的那位才是郎情妾意？

  而藍染的長相，細看，便有三分繼承了她的親生祖母。

  「爸，這石頭雖然珍貴，可到底是四丫頭開出來的，合理也該給她，就當……對她多年在外的彌補。」藍哲何嘗看不出老爺子喜歡這石頭？藍家雖然寶貝無數，可這種珍惜料子還是有限，千百塊之中興許能開出一塊，價值連城。他也是沒想到，藍染竟然這麼有運氣！之所以提醒老爺子，也是要故意給藍染下絆子。

  若藍染捨得寶貝，博取老爺子一片歡心就罷了！

  她會捨得嗎？

  藍哲不認為，就算藍染一個不懂寶貝的黃毛丫頭捨得，藍宇也一定捨不得！他家眼前的境況，已經連鍋都要揭不開了！

  當然，至此，所有人包括藍宇和藍翎都認為藍染不過是運氣好而已。

  認為她並不是憑本事開出來寶貝！

  老爺子褶皺叢生的掌心在玉石料子上撫摸，他確實喜歡，可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若此時將這塊料占下，豈不是出爾反爾？

  「喏，四丫頭，這料子珍貴，可千萬保存好。」老爺子小心的將玉石遞給藍染。

  藍染並沒有動作，只微微頷首。

  恭敬嚴肅的說道：「爺爺不必，這玉石若您喜歡，今日便送與您，全當孫女兒的一片心意，多年來未曾在膝下侍奉，多有虧欠，日後藍染在家，必定常奉膝下，只盼爺爺不要嫌棄。」

  老爺子聽罷她的話，剛剛還複雜糾結的表情，轉瞬笑開了懷。

  連道三聲「好好好」！

  「果然是我藍家子孫，孝順！好孩子！老二，你生了個好閨女啊！」老爺子欣慰的看著藍宇。

  藍宇笑的一臉憨厚，玉石被藍染借花獻佛，也並不見心疼：「爸說的是，染染她確實是我的福氣。」

  「哈哈哈！」

  藍染受到了老爺子的誇獎，依舊不卑不亢，面色全無變化。

  本來抱著看熱鬧心態的眾人，受到老爺子的影響，紛紛對藍染有所認知。

  雖說她從小生長在鄉野，可看她不喜不怒的沉著性情，談吐有禮，根本沒他們想像當中的糟糕。

  而此時劉冉的表情已經非常難堪，老爺子當眾誇獎藍染，誇獎他和別人生的孫女兒，將她這個正妻至於何地？

  劉冉做夢也沒想到，她打壓了藍宇十多年，讓其鋒芒盡斂，卑微的活在她眼皮子底下，沒成想從鄉下弄回來一個病丫頭，上來就敢對她挑釁！

  「沒意思，徐穎，我們走！」劉冉冷哼一聲，轉身，怒氣沖沖的離去。

  藍哲本想藉機讓藍染出醜的算盤打空，心情也是陰鬱的不行，給兒女使眼色，三言兩語的將眾人遣散。

  測試已經結束，天色不早，藍宇一家也不再多留，和老爺子打過招呼，一起退下了。

  *

  「染染，你真的是瞎撞上的，一下就開出了冰料？」回去的路上，藍翎興奮的追著藍染詢問。

  藍染輕輕的「嗯」了一聲，聽見藍宇笑著說：「看你爺爺的意思，是打算讓你在家族學習鑒寶，染染，這是咱們藍家的看家本領，到時你要跟著老師好好學，哪怕將來不做這一行，眼界總能開闊一點。」

  藍宇說罷，發出一聲輕嘆，「只可惜，我和你哥哥都沒有太好的天賦，不能在家裡為你爭得一席地位。」

  藍染想說她根本不在意這些，孫美怡搶先開了口。

  「你是真不知道那料子多值錢？說送就送了，至少也跟我們商量一下！家裡下鍋的米都快沒有，你還有心情窮大方！就算被老爺子誇了又什麼用？沒看見你奶奶和你大伯一家都因為你不高興了！還學會搶風頭？也不知道這些年在鄉下錘東峰和時連漪怎麼教育的你！一點事兒都不懂！」孫美怡越想越氣，到手的寶貝如果能換成錢，至少能讓她家三五年吃穿不愁！她也犯不著連身衣服都捨不得買，成日看著徐穎炫耀她那些名牌，羨慕的眼睛都瞎了！「家裡頭本身花銷就大，你哥要上學，現在又添你這張嘴！我看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老大不小了，還成天搞不切實際那一套，簡直跟你爸一個德行！」

  「夠了！你少說兩句吧！」藍宇向來性子平和，第一次為了藍染和孫美怡動了怒。

  孫美怡被吼得一愣，看著藍染淡若霜雪的表情，也知道自己話說重了。

  撇撇嘴，沒跟藍宇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