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命在我手上

  多餘……

  徐平不知道她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連忙跟上去，「姑娘，何事多餘？」

  沈依轉過身淡淡瞧了他一眼，「自然是你的擔心多餘，解決了我說的事，再來找我，解決不了就不用來了。」

  徐平這一趟出來了有兩日的時間，不過是道個歉，用不了這麼久。

  回來之後，楚衍黎並未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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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平自知是已經惹怒了主子，自回來開始便跪在了楚衍黎的院子裡。

  經過這兩日的緩勁，楚衍黎已經能自己下床活動了，徐平一動不動的跪在院子裡，他也是能看到的。

  傍晚時分，楚衍黎才踏出了屋子，站在了徐平的面前。

  垂眼看著他，「你可知道為何要你跪於此？」

  「屬下明白。」

  這一趟去，徐平倒是真的明白了許多。

  「屬下不懂事情的輕重緩急，差點耽誤爺的病情。」

  當日他一味的在計較靈芝的來路，若不是最後時刻實在是被主子的病症逼急，他還會一直計較下去。

  那個時候的他並未想到這一點，後來想明白才驚出一身冷汗。

  「屬下也過於自大，想事情都未曾想過全面。」

  他不該懷疑他們的能力，既然靈芝一直都是在他們的看護下的，那麼別人就不可能從他們的眼皮子地下由他們的地盤進去偷走靈芝。

  那日他卻言之鑿鑿的說了那多了。

  當日他發現了那個山洞之後，他也是後悔不已。

  徐平說的這些，的確都是在點上，楚衍黎要他想明白的也是這些。

  「你一直都是跟在我身邊的人，萬事都應該多想一分，這次我暫且繞過你，若是有下次你自己知道後果！」

  徐平的忠心無人能敵，這一點楚衍黎比誰都清楚，否則的話這會兒徐平根本已經沒有跪在這裡的機會了。

  徐平恭敬磕頭，「屬下明白！」

  楚衍黎緩緩吸了口氣，「起來。」

  隨後便邁著步子往裡走，尋了個最近的凳子坐了下來，人才感覺輕鬆了許多。

  他自己的身體他自己是知道的，每發病一次就是離大限又近了一步，這次的兇險從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便能看的出來，如果不是這般的身體，這個時候他應該要趕緊回去讓府醫為他調理了。

  徐平跟著進去，說起了這兩日自己在外面的情況。

  靈芝一事他只是簡單的給了個交代，著重說起了沈依。

  「那位姑娘答應幫您醫治的條件除了診金之外還有一條，她想要知道您的身份！屬下做不了主，便回來問過您的意思，她說若是這件事解決了，她隨時可以幫您醫治，否則就不要再去找她。」

  要知道他的身份？

  這個要求倒是讓楚衍黎多想了幾分，「你可查清了她的身份？」

  一般來說，很少有大夫在幫人治病的時候需要知道對方身份的，求財的自然只需要把診金給夠就行，沈依的這個要求讓楚衍黎都想明白這是為何。

  理智告訴他，不必理會。

  橫豎這天下的大夫都拿他這個病症束手無策，可那種迫切想要活下去的希望又讓他無法在第一時間就回絕。

  這次發病，他一直都在往那最黑暗的地方走去，他知道那是一條走了就不能再回來的路，可他卻沒有辦法改變，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只能朝著那邊走去。

  直到一下輕微的刺痛，就好像是往他的身體裡面注滿了光芒，為他驅散了黑暗。

  讓他也終於有力量找到了回來的路。

  醒來後，他聽到的便是她的聲音。

  也知道，是她將自己給救了回來。

  這次醒來之後，雖然身體依舊還是虛弱不堪，可呼吸間卻沒有了往日的那般吃力，這些種種都在告訴著他，那女子是可以救他的。

  是他的希望。

  可若是這種希望還要帶著危機，他也不得不多思考一番。

  徐平也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回來之前調查了一番沈依的身份，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

  「回爺的話，那姑娘姓沈，是上何鎮下轄百嶺村的一名村民，在家中排行老三，叫沈三妹，家中有一個癱瘓在床多年的父親，在不久前差點被繼母賣給了一個老員外，反抗之下在那員外門後的石獅子上自己撞了頭，醒來之後性情大變。」

  沈依的過往太好調查，隨便給點銀子給村裡的人都是知道的。

  當然了，這也是在沈家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之後，若是在那之前徐平問不出這些，因為那個的時候的沈三妹除了長得好看之外，根本就沒有什麼存在感，村裡的人除了在說長相的時候會想起她之外，其他的時候根本都忘了還有這樣一個人。

  通過得到的這些消息，徐平對沈依的好奇也是越發的濃郁了。

  「現在的沈三妹和以前的沈三妹判若兩人，您可還記得先前許掌柜說那個方子？也是從她手上出去的，但是那個時候許掌柜是猜測她的身份應該是一個沒落世家，但是屬下調查到的結果卻是大相逕庭的。」

  徐平也疑惑過，可不管問了多少人，都能確定那就是沈家三妹，中間並沒有出現過什麼偷梁換柱的情況。

  「根據沈三妹自己跟村民說的，她在撞頭尋死未成之時，夢中有了奇遇，屬下雖然覺得這個說法不可信，可也沒有其他的可以來解釋她現在的不同。」

  奇遇？

  楚衍黎自然是不信的，可徐平的能力他也是知道的，只要是發生過的事情他就一定可以找出蛛絲馬跡，眼下他都只有這一個說法，楚衍黎還真是不知道怎麼去看待這個沈三妹了。

  不由得又想起了她提給徐平的要求。

  「那你可有想過，她為何要知道我的身份之後才醫治？」

  「屬下想不通。」

  這個問題徐平從聽到這個要求之後就一直在想，可他怎麼都想不通，他實在是不知道治病就治病，跟病人的身份有什麼關係。

  難道是擔心他們給不起診金？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完全可以先按照她的要求把診金給她，只要她能治好他們主子的病，銀子根本就不是問題！

  「請她過來。」

  楚衍黎想要親自看看，那個沈三妹到底是怎麼樣的。

  若是她在自己面前還能不露馬腳，那麼他相信自己應該也能知道她的目的。

  **

  沈依再次來到了這處宅子。

  兩日前徐平就已經派了個婆子去請她，那個時候的她還不想來，便直接往後推了兩日，等到家裡的風水事宜都確定下來之後她才出發。

  徐平這兩日也一直都有讓人注意著沈依的動向，知道沈依已經出發之後就趕緊的自己過來接了。

  從馬車上下來，看著趕車的徐平，沈依照舊一臉淡然。

  「姑娘請吧，我家主子一直在等著姑娘過來。」

  宅子還是那個宅子，沈依心裡卻好像多了些別的東西，仿佛有什麼開始不同，卻又根本抓不住那點不同。

  跟著徐平一一道走了進去，徑直就去了楚衍黎的院子。

  院子裡，寒風下依然還有翠綠，迎著寒風竟然還別有一番風味，沈依看著那一盆盆的東西，不自覺的撇了撇嘴。

  難怪之前說診金隨他開，在這個時代這個季節都還能用這些東西來增添趣味的，這主就不是缺錢的人。

  看來這次她是遇上貴人了。

  只要他敢把自己的身份告訴她，這人她就治定了。

  診金怎麼都得一萬金了吧。

  十萬兩銀子，嗯~不錯不錯，下半輩子就是真正的不愁了。

  「姑娘，裡面請，我家主子在裡面等你。」徐平把沈依送到門外便沒有再往裡面走了，示意沈依自己進去。

  沈依微微皺眉，「就我與他二人？」

  這話聽起來，頗有些嫌棄的意味，楚衍黎在屋裡也是聽得清楚。

  面色沉了下，不過隨即又覺得自己的這個反應甚是可笑了些，難道他是這些年被女子追逐慣了？這猛然間出現一個嫌棄他的人，他倒是覺得不開心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情緒。

  楚衍黎很快又恢復了原樣，又自顧自的斟茶慢飲起來。

  徐平顯然也沒想到沈依是這樣的反應，愣了愣才道，「姑娘放心，此事無人知曉，斷然不會壞了姑娘的名聲。」

  沈依倒不是怕什麼壞名聲的人，只是她覺得這件事好像也沒到這麼私密的程度，直接說就行了，現在卻搞個單獨見面，感覺有貓膩。

  這也不怪沈依，前世的那個身份和經歷，讓她遇事都會多想幾分。

  尤其是前世自己的死，她到現在都還有些搞不懂是為什麼，想來想去能想清楚的怕也就是因為自己太過大意了些。

  來到這裡，她自然是要把這些都給杜絕掉的。

  即便是再看不到意義的人生，不也還是人生嗎？

  重活一世也算是恩賜了，她怎麼也得讓這一世好好的活完才算是圓滿了。

  「你們要知道，你們主子的命，可是攥在我手上的！」

  這話，擺明了就是威脅了。

  一個農女，以這種氣勢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管怎麼解釋都是解釋不通的。

  徐平就跟沈依站在一起，除了聽到這威脅的話，也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氣勢，暗自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