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祖母的談話

  回到相府不久，天空開始下雨了，雨勢不小，若再耽擱一會兒，這雨就會落在人身上，紀池瞪了紀夢夕一眼，她恭恭敬敬的認錯，好一會兒，才帶著一行人回到五合院，吩咐小月將東西一樣樣拿出放好。

  她坐在梨花木椅子上，不經意的打量了一番屋子東西都放回原樣，家具一塵不染，看起來是有人細心的打掃著，就在這時，芳玉捧上一杯溫熱的茶，她輕啜了一口，茶味苦澀，她淺淡一笑：「我不在的日子，可有人前來搗亂？」

  芳玉細細回想，恭敬道：「三小姐來過幾次，說是要進屋尋一樣東西，因主子不在，奴婢不敢放人。」

  「找東西？」紀夢夕冷笑一聲，微微抬眼，望向窗外淅淅瀝瀝的雨，綠草被人踩平，窗下抬進來的牡丹花開得嬌艷，「怕是來搗亂的吧，也只有這牡丹，她沒膽子碰。」

  芳玉暗嘆主子慧智，連不甚起眼的邊角，也看得通透：「一名小廝曾奴婢不在時，溜了進來，還沒進屋就被丟了出去，奴婢該死。」

  沒進房間，就沒什麼問題。紀夢夕微微搖頭，扶起跪在地上的芳玉，柔聲道：「若不是你，五合院早已不成樣，我該謝你才是。」

  芳玉連聲否決：「這都是奴婢分內之事，奴婢擔當不起。」

  

  重活一世，紀夢夕更懂得如何拉攏人心，即便芳玉足夠忠心，也不能讓她心寒，這人一旦失望，在想回到之前就難了。

  「沒有其他事了嗎？」紀夢夕轉移話題。

  確實還有一事，談不上重要，卻不一般。芳玉猶豫一二，還是說出了口：「奴婢好像看見了少爺，只是一個背影，感覺又不太像。」

  紀承？紀夢夕微感意外，對於這個小弟，她甚少做到長姐的指責，再則因為他是嫡子，向來是眾人的眼中釘，後來因為一次無意落水，救治得遲了些，導致生了一場大病，郎中都說沒救了，但他醒了過來，人卻痴了，如同得了瘋病，看了數名大夫也沒好轉。

  「應該是看錯了。」紀承不會到這兒來，紀夢夕低聲嘆息，很快整理情緒，細細思索，提醒著夏禾，「你暫時留在院子吧，不要與大夫人對上。」

  夏禾明白緣由，整個人頓時就蔫了：「奴婢領命。」

  芳玉看向她，眼中透出疑惑。

  晚上的時候，紀夢夕早早睡下，養精蓄銳備好精神，以面對突如其來的意外，就如同這次一樣。她不該太依賴前世的記憶，人會變，記憶不會。

  第二日，雨早已停了，紀夢夕讓芳玉隨她一同去向老夫人請安。

  「夕兒給祖母請安。」

  老夫人坐在榻上，旁邊擺了一個矮桌，青花釉里紅的盤裡放了些熟透軟甜的水果，正端著一杯茶，淺淺的啜了口，不急著讓紀夢夕起身。

  紀夢夕心知是什麼原因，一點兒沒有怨言，天真的望著祖母眨了眨眼。

  「過來吧。」老夫人受不得她故意賣乖的模樣，這茶還沒喝過半盞，就心疼的讓她上前坐。

  紀夢夕露出乖巧的笑容，也不理其他空位，挨著祖母坐著撒嬌：「祖母，我給您揉肩。」

  老夫人遞給身側伺候的李嬤嬤一個眼神，示意她退下，李嬤嬤領了吩咐，悄聲的離開。老夫人握著紀夢夕的手輕拍，輕聲道：「不用忙活，你且坐著，我與你說說話。」

  紀夢夕溫順的坐好，淺笑道：「祖母您說，夕兒聽著呢。」

  老夫人很滿意她的表現，又想到最近的流言，不由的嘆出聲：「你也是個大姑娘了，在相府待不了幾年。」

  紀夢夕秀美的面容浮現一抹紅暈，像是胭脂抹多了似的，卻又十分的自然，如同晚霞時的餘暉，使人望而讚嘆，她不好意思的垂下眼，半不高興道：「我想一直陪著祖母。」

  這姑娘想著她，老夫人聽著舒心，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語中卻怪道：「傻丫頭，不能為了哄祖母開心，就說些胡話，有些話是不能亂說。」

  紀夢夕垂下眸子，沒有反駁祖母。她說的是真心話，前世的她傾盡所有，卻被人狠狠踐踏，連累了身邊的人，她已經不相信什麼所謂的情愛了。

  「你瞧我這記性，被你一打岔，都忘了要與你說些什麼。」老夫人半怨她，頓了頓，說出了她的想法，「你是府中的嫡女，這一點不會變，不論後面發生什麼，在祖母心中，你永遠是最初的嫡女。」

  「祖母……。」

  「挺祖母說完。」老夫人握著她的手，緩緩說著，「人不得不服輸，你父親也開始老了，紀府家業不薄，不能在他手中斷絕，我看馮氏最近喜歡吃辣，許是一個大胖小子，若是生了下來，足以了卻祖母的殘念。」

  她就知道是這回事，紀夢夕握著祖母的手緊了緊，又很快鬆開，內心有一些掙扎，仍抱有一絲念想：「母親她……當真有了身孕？」

  紀夢夕失態，老夫人不贊同的看她一眼：「蘇大夫的為人，祖母還是信得過。」

  蘇年都親口說出，看來是真的了，紀夢夕神色複雜，馮氏有孕太早，也來得太巧，她難以相信這是真的。

  老夫人瞧見她神情，就知一二，苦口婆心道：「承兒也是我的孫兒，自然不會虧待他，這點你可以放心。」

  紀夢夕相信祖母依舊疼愛她，只是與紀府的未來比較，祖母要考慮更多，能得到這個允諾，紀夢夕已經很開心了，在這府中，待她姐弟好的人並不多，五指都數的過來。

  「祖母，夕兒知曉了。」

  老夫人欣慰的點點頭，紀夢夕這麼懂事，也不枉費她將心思都放在紀夢夕的身上，輕拍著她的手提醒道：「你且記著，以後儘量與馮氏繞開走，不去招惹她，若馮氏不安分，還有祖母在，你可以隨時來找祖母。」

  「嗯，夕兒都記著了。」紀夢夕將這些都記在心上，輕輕的抽出手，半跪在祖母身後，力道適當的替她舒肩，「祖母別太勞累，有些事情可以交給李嬤嬤就好。」

  老夫人笑道：「這幾個丫頭中，就你會討祖母喜歡。」

  紀夢夕微微一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