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挑撥離間

  今早兒的陽光明媚，可不知為何，稍晚的時候天空已經陰沉下來，只剩不停吹拂的風。

  這不是一個好天氣，不少人將晾曬的衣物或者果糧收進屋子，以防出現什麼意外，白白浪費清晨的日曬。

  馮氏披了個暗花的群青色薄披風，被吹得鼓揚起來，她的「病」原本就沒有好個徹底，再加上現在有身孕，蒼白病弱的臉龐經由風這麼一吹，讓人生出幾分不忍，尤其是她低著頭，拉了拉披風想裹緊的時候，格外使人憐惜。

  她還沒走遠，相府里追出一抹嬌艷的身影，女子雖然還未全然長開，眉眼有幾分稚嫩，卻是一等一的大美人，比花兒嬌美，比寶石絢麗。女子苦苦的拉著馮氏，一臉哀求道：「娘，你的病沒有好，讓我去吧，女兒代你替妹妹賠罪。」

  周圍已有些人看了過來，馮氏不動聲色，悄悄的扯了扯她的衣擺，示意她別忘了吩咐的事。面上露出截然相反的一副神情，心酸卻又欣慰：「傻姑娘，你賠什麼罪？夕兒誤會的是為娘，只有為娘去，她才會相信這是個誤會。」

  「娘，妹妹會理解的。」紀欣然垂下眼帘，終究是倔不過母親，含淚的鬆開手，手絹擦了擦眼角，嘴角一抹牽強的笑：「我幫您叫一輛馬車，別走得太累，傷了腹中小弟。」

  

  馮氏沒有抹粉，歲月在她眉角刻下幾道痕跡，卻沒有減少她絲毫美感，她微微一笑，溫柔的摸了摸紀欣然腦袋：「坐轎子怎麼能顯誠意？別與娘耍性子。」

  相府外本就偏向市集，平日裡是沒有人的，可最近因為相府的醜事，不少人圍著看熱鬧，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不知何時圍了一堆人，七嘴八舌的小聲議論著，一聽馮氏懷孕，情況成了一面倒。

  一名彪形大漢的男子瞧了瞧，聽了個大概，眼中有不滿：「誰管丞相夫人做了什麼，以下犯上，是為不孝不義。」

  手拐挎著竹籃子的老婦人，伸手隨意一撥籃子裡的綠色菜葉子，似乎是剛買好的，滿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作孽哦，就算是與後娘不合，也該看在小弟的面子上，別讓母親這麼勞累。」

  站在她身邊的婦人頗為贊同：「我看呀，雲山寺指不定就是相府二小姐自導自演，怕後娘的嫡子搶了她親弟的家產。」

  有人覺得是陰謀論，也有人覺得是個誤會，但終究偏袒馮氏的人要多些，都覺得是紀夢夕擔憂後娘影響她，才鬧出這些事。

  一名從商的男子搖搖頭，有不一樣的看法，持反對意見：「可別這麼說，之前二小姐一心求死，不一定就是她的錯。」

  婦人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不要死要活，誰信她的話？」

  「……。」

  周圍一群人還在爭論，斷斷續續傳入她們母女的耳中，馮氏對於她找的人格外滿意，表面不顯，推開紀欣然握著她的手，轉身往軍帥府走去。

  「娘！」

  紀欣然追了兩步，見馮氏沒有絲毫停下的打算，她咬著下唇，眼淚不爭氣的落下，半是虛假，半是真心。紀夢夕的花樣多，將她們逼到這種地步，難保不會再做出什麼，使娘難堪。

  該死的紀夢夕！

  人群自動的讓了一條道，供馮氏行走，馮氏斂了之前的咄咄逼人，宛若普通人一般，對行人致謝，使得他人更是不滿。

  「這成什麼事！你們瞧瞧，瞧瞧看！丞相夫人的臉色這麼蒼白，沒有絲毫血色，這病怕是還沒好，現在又有身孕，怎麼能去軍帥府？！」

  懷孕的人身子骨本就脆弱，經不起一點波折，何況是走這麼長的路。

  「相府二小姐果然是個有心機的主，夫人帶病走這麼長的路，不流才怪呢！」這名婦人想到馮氏的身份，說話有顧忌，就怕實現沾上晦氣，故而沒敢說太絕，意思卻很明顯，周圍的人都聽得出來。

  不知什麼時候走來了一名書生，恰好看見後面一段，他靜靜的觀察，不言不語，周圍憤慨的情緒牽連到他，他也大約明白了原因，難言氣憤，搖頭晃腦怒斥：「慈烏尚反哺，羔羊猶跪足。人不孝其親，不如草與木！」

  這話周圍的人都聽不懂，感覺不是什麼好話，紀欣然瞧見來者是名書生，眼睛一亮，遠比之前還要高興。

  自古文人不宜得罪。

  「你們太過分了，妹妹不是這樣的人！你們再這樣，我就喚人了！」

  眾人對相府心懷畏懼，不自覺的退了一步，悄悄打量紀欣然，她的模樣看起來是真的生氣了，兩頰泛紅，緊捏著手絹。

  紀欣然護內，一心幫著仇視她們的紀夢夕說話，使得原先幫著紀夢夕說話的人也開始偏心。

  一人不由得感嘆，同時也在拐彎抹角的向紀欣然諂媚：「相府大小姐果然如同傳聞一般，舉止高雅，心地善良，被教導得這麼好，她的母親應該也不會差，這其中果然是誤會。」

  另一人不高興的嚷嚷著：「誤什麼會？這些事情單方面是二小姐引起！我現在是看出來了，她目的不單純。」

  紀欣然越聽越是愉悅，還想繼續聽下去，卻也知道這樣放任，必當惹來一些嫌疑，她轉身喚門口兩名小廝：「你們過來。」

  小廝領了命，立刻往她的方向走來。

  圍觀的人見紀欣然認真了，一鬨而散，還有些不放心的，小聲提醒紀欣然：「大小姐，你千萬不能被她的表面欺騙了！」

  紀欣然繃著一張臉，保持著禮儀，退後半步，轉身向府邸里走去，沒有理會那名婦人，心裏面卻是在暗暗嘲諷。這些個看熱鬧的，聽風就是雨，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她多費心思。

  她走進相府，望著越來越陰沉的天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她早就找道士算過，今天會下雨。餘光瞥見守在院子裡的小翠，她收回外露的情緒，叮囑她了一句：「父親若從宮中回來，第一時間通知我。」

  馮氏敢去軍帥府，就是乘著紀池去皇宮處理要務的時機。

  小翠欠了欠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