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決心（一）

  「母親……」

  面前，是一長髮及腰，背影窈窕的女子。

  柳靈看到她的一瞬，心裡陡地產生了莫名的熟悉感。

  直覺告訴她，這就是她的母親，柳嵐。

  「小靈……小靈真的是你，小靈……「

  猛地轉過了身，柳嵐驀地哭泣著衝過去抱住了柳靈。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得柳靈有些不知所措。

  在她記事前，她的母親便是離開了她在K市的家。

  關於母親，她只在父親的口中聽到過些零星的信息。

  當思想漸漸成熟後，聽到母親是五大世家之一，柳家的人，柳靈霎時間做出了一個判斷。

  母親柳嵐討厭她們婦女倆，便是離開了。

  畢竟，其為市長的父親，是遠遠沒有柳家之人身份高的……

  柳靈自幼乖巧懂事，也並不想去尋母親，從而給母親添麻煩。

  之所以做出前來的決定，也是因為實在沒有可投靠的親戚了。

  但逃亡中遇上黎羽後，她的想法又再一次發生了轉變。

  其覺得一直跟在黎羽身邊也是挺好的，去不去柳家也無所謂。

  且柳家也不是她想去就能去的，來到S市後，她一直想找一個合適的機會，與黎羽說，自己並不想去見自己母親了。

  一來她想一直待在黎羽的身邊，二來，她並不認為，她的母親想要見到她。

  可現在……

  「母親我……」

  看著面前的柳嵐，柳靈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言語。

  「要是給您造成了困擾，我可以立刻走的。」

  迅速說了一句，介紹完自己的神通後，就被柳策帶到柳家的柳靈，一時間有些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柳策她認識。

  柳靈曾經見到他找過自己的父親，商談了些事情。

  而其父親也與她說明了對方的身份。

  因此，在學院中見到對方，柳靈表現的有些不自然。

  她害怕柳策是柳家派來趕她出城的，她擔心會連累到黎羽……

  「小靈，我的女兒，你說什麼呢？你怎麼會給娘造成困擾呢？」

  柳嵐傷心的說道，「當初娘離開你和你父親也是迫不得已。」

  「嗯……」

  凝神看著面前這一長相與自己十分相似的女子，柳靈不禁回憶起了過往。

  半夜，她總是見自己的父親，暗自落淚，嘴裡喊的，正是母親的名字……

  「小靈，你就安心待在柳家，所有的事情，母親都會為你解決的！」

  摸了摸柳靈的面龐，柳嵐眼神堅定的說道。

  「我想去見黎羽。」

  聞言，柳靈連忙道。

  「黎羽？一直與你在一起的那小傢伙嗎？」

  柳嵐緩緩鬆開了抱住柳靈的手，其喃喃道，「你是應該去見他一面，之後可能……」

  「咳咳……他現在應該在會客廳，你舅舅正給他保護你前來的獎賞呢。」

  「真的嗎？會客廳在哪？」

  柳靈欣喜的說道，聽到黎羽能獲得好處，她一時間高興了起來。

  「我帶你過去吧。」

  柳嵐秀眉微蹙，掙扎了一番後，還是決定帶柳靈去見一見黎羽。

  在她看來，黎羽拿到好處，便是會自己離開了。

  而柳靈看到對方主動離開，也會安心的待在柳家，不再去想對方。

  ……

  「小傢伙，年輕氣盛可不好，」柳家主淡淡道，「這個世上，不變的只有變化。」

  「懂得變通，是件好事，你現在拿著好處，走出柳家的大門，之後有什麼麻煩，我柳家興許還會幫你一把。」

  「可如果你敬酒不要，非要碰罰酒，恐怕現在，柳家與你就不好溝通了。」

  壓迫感越來越強烈，黎羽此刻呼吸不禁變得有些急促。

  聽著面前柳家主言語的他，神色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可其眼眸深處，一縷火焰已是燃燒了起來。

  「柳靈在哪？」

  淡淡說出一句，黎羽隨後再也忍不住直接釋放出了自己的靈氣。

  「大膽！」

  一旁，柳策驀地呵斥出聲。

  不管黎羽身份如何，其對家主不敬，作為家族管事，柳策覺得自己怎也得站出來。

  「嗯？」

  驀然間，柳家主沉思了起來。

  見到黎羽靈氣的瞬間，他並沒有憤怒。

  感知著這為四重境強者方才有的精純靈氣，其一時間想到了什麼。

  「管事……管事……不好了……誒呀……家主！」

  一著急忙慌的衝進會客廳的柳家之人，見到柳家主的剎那驀地嚇得臉色蒼白。

  其是來找柳策的，可萬萬沒有想到自家家主也在。

  想到自己剛剛大呼小叫的，其不禁一陣頭皮發麻，害怕家主責罰。

  「你幹什麼？快下去！」

  見到來者，柳策直接打了個讓對方速速離開的手勢。

  「是！是！」

  連忙應答兩句，來者當即要離去。

  可柳家主卻是突然叫住了他，「站住，說說，什麼不好了？」

  暫時移走了注視黎羽的目光，柳家主向著剛剛那大呼小叫的族人看了去。

  「這……」

  來者悄悄瞥了一眼柳策。

  後者直接說道，「家主讓你說，你就快說呀！」

  「是！是！」

  抹了一把額頭冒出的冷汗，來者繼而說道，「回家主的話，適才柳管事叫小的去查一下柳靈小姐身旁的少年的身份。」

  說著，來者看向了黎羽，「他……他是勢力戰個人戰的冠軍黎羽，是東方家請的外援，實力冠絕年輕一輩！」

  「是呀，是呀，老爹，我剛剛就一直想說來著，黎羽兄，我認識啊。」

  柳哲在一旁說道。

  「閉嘴！你還好意思說！」

  瞪了一眼自己不成器的兒子，柳家主怒道，「東方家的外援都是個人戰冠軍，你卻代表柳家，拿了個倒數？！」

  聞言，柳哲瞬間不敢言語了，其尷尬的低下了頭。

  「查到他的身份，怎就不好了？」

  柳家主再次看向了來稟報的族人，對方適才一直喊著不好了，可他解釋完後，柳家主卻是有些不明所以。

  「回家主，」來者再次偷看了一眼柳策，「那個……之前我見策管事對黎羽的態度並不好，我擔心這般會得罪了東方家……」

  「哼！我柳家還怕了東方家不成！」

  柳家主大喝一聲。

  一時間，那來稟告情況的族人嚇得身體顫微，不敢言語。

  其心中喃喃著，「柳家不怕，可柳策一個管事，東方家想要收拾還是挺容易的……」

  「還挺有身份。」

  柳家主看向了黎羽，「但你想帶柳靈離開，那是不可能的，走吧，我也不為難你。」

  「剛才你敢對我這柳家家主釋放靈氣，理應讓你受到責罰，但看在東方家的面子上，就饒你一次！」

  「若再敢無禮，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了！」柳家主威嚴的說道，「我柳家可無懼東方家！」

  氣氛壓抑了起來……

  說完此話的柳家主靜靜的看著黎羽。

  此刻，憤怒已經填滿了黎羽的心間。

  仍是沒有收回靈氣的意思，黎羽看向柳家主的眼神，波瀾不驚。

  「柳靈在哪？」

  嘴中再次吐出了這幾個字，黎羽這一次的開口，徹底驚住了會客廳里的所有人。

  「你……好！」

  嗡……

  磅礴的靈氣遊蕩在周身，柳家主怒髮衝冠，眼神中凶芒乍現！

  砰！

  其一拳轟擊向了黎羽，剎那間，黎羽施展雷閃欲躲，可終是慢了一步。

  鮮血自黎羽的嘴中噴吐而出，其用來防禦的手段，雷之鎧也自其胸口處開始碎裂。

  強烈的震感，使其一時間覺得自己體內所有的骨頭都要鬆散開來。

  鑽心的疼痛瀰漫全身，黎羽向著會客廳外倒飛了去。

  「外界真以為我柳家沉寂了？！一個小輩竟敢如此放肆！」

  柳家主渾厚的聲音迴蕩在了柳家的整個據點。

  其音之響亮，宛若晴天霹靂，一時間，大多數柳家之人皆是瑟瑟發抖，懼怕起柳家主的怒火。

  嗖！

  猛然間，柳家主陡地閃現到了黎羽的身旁。

  沒有給黎羽任何喘息的時間，其直接再次一拳砸下。

  此拳蘊含的靈氣更盛！

  感知著柳家主拳頭上那強大的威能，黎羽知道自己若是再用身體抗下，必死無疑！

  唰！

  一個玫瑰色的護盾驀地護住了他的周身。

  惡魔的玫瑰這一四階靈寶被黎羽催動。

  霎時，護罩已是迎上了柳家主的鐵拳。

  碎裂聲響起，看著眼前裂紋密布的護罩，黎羽牙齒緊咬，加大了對靈寶的靈氣輸送。

  倏然間，靈寶產生的護罩變厚了幾分。

  然而，效果卻是杯水車薪，在柳家主的攻擊下，護罩碎裂，只是被延緩了一短的可以忽略不計的時間。

  「不要！」

  咔擦！

  護罩碎裂，柳家主的拳頭繼續向著黎羽砸下。

  其全然不顧那驀地響起的驚呼。

  陡然間，一道倩影衝到了黎羽的身前。

  見到這道身影面容的剎那，黎羽與柳家主皆是一驚。

  前者連忙將那身影拉到自己的身後，後者拼命收回拳中的力道。

  砰……

  悶沉的聲響傳來，黎羽這次終於快了一步。

  然而他快速做出的，不是躲避，而是接了柳家主的這一拳。

  骨骼碎裂的聲響傳出，黎羽的身軀此刻宛若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再次倒飛向了遠處。

  「黎羽！」

  那適才衝出的人大喊了起來，其正是柳靈。

  見到黎羽將被攻擊，其毫不猶豫的擋在了黎羽的身前，可卻是被後者拉到了一旁。

  見到黎羽受傷的她，瞬時間慌了神。

  「喀……」

  口中鮮血溢出著，倒在地上的黎羽，整個身體都沒了力氣。

  眼皮子宛若千斤重，昏厥感席捲而來，可陣陣刺激其全身的疼痛，卻又讓得他的精神保持著些清明。

  「你們要殺他，就把我也殺了吧！」

  恍惚間，黎羽聽到了柳靈的話語。

  其想要強行站起身，可努力幾次後，卻是沒有動彈絲毫。

  柳家主的那一拳下了狠勁，若不是四階靈寶消磨了一些力道，以及最後其自己主動收了些力道，黎羽早已是身死道消。

  此刻，他還能有些意識，已經是算好的了。

  「讓開！」

  沒有理會柳靈的言語，柳家主大喝道。

  「再不讓開，連你一起了結了！」

  「你要了結她，順便，將我也了結了吧！」

  又一道女聲闖入了黎羽的耳朵，這聲音明顯的與柳靈的聲音不同，對於聲音的主人，倒在地上的黎羽看不見。

  可在場的其餘人卻是看得清楚，此刻，柳家主的妹妹，柳嵐，也擋在了黎羽的身前。

  「你瘋了！」

  柳家主歷喝道。

  聞言，柳嵐沒有回應，其眼神堅定的看著自己的哥哥，沒有絲毫的退讓。

  「再說一遍，讓開！」

  手中靈氣聚集，看著面前的倆女子，柳家主兇狠的說道。

  可其話語顯然沒有起到一點的作用。

  柳靈與柳嵐，仍是寸步不移的站在原位。

  「你逼我的！」

  一拳轟出，柳家主的攻擊僅在片刻便是要降臨到柳靈與柳嵐的身上。

  見此幕，柳嵐緩緩閉上了雙眼。

  「哼！」

  陡然間，面前的壓迫感消失不見。

  睜開雙眼，柳嵐見柳家主已經收回了拳頭。

  便是再狠心，對於自己的妹妹，柳家主怎也沒能下得去手。

  「饒這小傢伙一命，可以，但你必須讓柳靈，盡心盡力的用神通為家族收集積分！」

  柳家主說道。

  「只要你們放他走，我會按你說得做。」

  柳靈回。

  「不……不……不……」

  地上，聽到這些對話的黎羽，用盡全力喊著。

  可傷勢嚴重的他，根本發不出多大的聲，其此刻聲音細弱蚊吟，在別人聽起來，僅是喃喃自語。

  「帶走！」

  隨著柳家主的大手一揮，柳策連忙帶著自己的那來報信的手下來到黎羽的身邊。

  他們一個抬肩，一個抬腳，將得黎羽向著家族外抬了去。

  「黎羽！」

  見狀，柳靈立刻要追上去，可柳家主卻又是下達了一命令，「你將她帶下去！」

  柳家主命令柳嵐道。

  聞言，柳嵐連忙拉住了柳靈，旋即將得後者向著來時的方向拉去。

  「哼！」

  冷哼一聲，柳家主將雙手背負於身後，繼而走回了會客廳。

  會客廳外的院子中，此刻只留有柳家大少，柳哲還站在原地。

  目睹了全過程的他，一時間還處於呆愣的狀態之中。

  待得其回過神來，思考了片刻後，其向著自家據點大門處跑去……

  ……

  砰！

  宛若丟一隻破舊的麻袋一般，柳策和自己的手下很是隨意的將得黎羽甩出柳家據點的大門外。

  「真是個不自量力的小鬼，家主都敢惹！」

  輕碎一句，柳策隨即帶著手下開始折返。

  S市冬夜的涼風在街道上呼嘯著。

  冰冷的地面上，黎羽身上的血液漸漸凝結成霜。

  便是用力，眼睛也只能半睜開。

  於是乎，映入他眼帘的星空變得狹小了起來。

  漫天星光晃得他雙眼模糊，只見月光不斷抖動，像是要碎裂一般。

  「我剛剛問柳策，知道了你在參加戰爭學院考核，我在戰爭學院有點人脈，叫了一個學院老師來接你。」

  來到黎羽身旁的柳哲，湊近到黎羽的耳旁說了一句。

  「我老爹脾氣很暴躁的，沒後台在身旁，你別招惹他。」

  說完，柳哲搖搖頭嘆息了一聲，隨即又往家族據點內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