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關於被殺馬特先生誤會的事情
2024-05-14 04:31:11
作者: Hains
公寓酒架的上的酒度數都不是很高,除了已經被顧緣聽喝完的小瓶白酒。
頭有些疼,意識卻越發的清晰,也讓心中的極致痛感和酸楚更為清楚地衝擊著少年神經。
他站起身,深呼吸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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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眼瞳冰冷注視著前方,眼眶發紅,而後有些跌跌撞撞地離開了這間屋子。
顧緣聽酒量很好,剛才的量完全沒有讓他迷糊過去。
於是處於難受狀態的少年徑直去了大學城KTV,上二樓,進了他最常待的那間包房。
店老闆不在,聽說受傷進醫院了。
他陷進透軟流沙般的沙發里,雙目失神地望著天花板。
下午時分,KTV沒什麼人。
因此處於一種較為安靜的氛圍中。
在連續喝了好幾瓶烈酒後,顧緣聽終於如願以償地睡了過去。
或許睡夢能讓一整天的鬱結消散過去。
可惜很快,不到三個小時,他在頭疼中又猛地清醒過來!
旁邊的單面鏡玻璃牆清楚地顯示出一樓舞池中央的畫面。
周圍的音樂聲響起,是KTV樂隊主唱Shift在調試設備。
少年雌雄莫辯的美艷面孔浮現出狠戾和煩躁,他氣的將面前桌上所有的酒瓶全部砸在了地面!
等到起床氣和心頭的怒意都發泄的差不多了,這才按下服務鈴,讓服務生過來收拾殘局。
顧緣聽今晚不打算回去了。
在這兒宿醉一夜,總好過在那間漆黑冰冷的公寓裡獨自待著。
「調酒師在麼?」顧緣聽陷在沙發中,低沉沙啞的聲音染上些許疲憊和慵懶之意。
收拾好地面殘渣的服務生恭敬點頭:「在,正在吧檯。」
「調一杯『遺忘』過來。」
「遺、遺忘?」服務生有些驚訝。
這是他們家調酒師調過的最烈的酒,喝一口,就會立刻處於一種意識慢慢消散的狀態,猶如腦海中的記憶在逐漸消失,到最後徹底無蹤跡。
當然這也意味著人徹底醉過去,睡著了。
這種過程會給人逐步失憶的感覺,因此叫做「遺忘」。
遺忘過後的第二天,人的頭又會像是失憶者慢慢恢復記憶那樣劇烈疼痛,痛到大腦幾乎裂開,生不如死。
所以基本上沒人會點,因為頭太痛了,是對自我神經造成極大傷害的痛。
「顧小姐……確定嗎?」服務生遲疑地又問了一下。
「嗯。」得到的依舊是肯定答覆。
「……」於是服務生道:「好,那……請您稍等。」
他轉身離開了這間包廂,步履匆匆。
室內恢復平靜,但不隔音的玻璃卻源源不斷地傳來一樓舞台邊那些音箱發出的吵鬧聲音。
顧緣聽煩躁地朝樓下看了一眼。
但——就這一眼。
卻讓他赫然怔住。
*
男廁在女廁對面,陸仁嘉剛準備進去,就見著學委從對面出來。
兩人四目相對,眨眨眼,學委忽然問道:「調酒師把酒給你端過去了麼?」
「沒有,」陸仁嘉搖搖頭,「我來的時候他還在忙。」
「這樣啊……」女孩笑起來,有點兒激動道:「那我要繼續去看,我特別喜歡看他們調酒時炫技耍帥,跟馬戲團一樣厲害!」
說著,她將手中的紙巾扔進垃圾桶里,打算循著走廊回到大廳。
然而剛走兩步,手腕卻被人忽的抓住,緊接著身後一股力道將她一扯,蘇雯怔住,等回過神來時,一張俊美絕世瞳眸深邃的臉已經湊到了她面前!
這瞬間,屬於少年的熟悉清香撲面而來,侵入鼻腔,那對漆黑精緻的雙瞳恍若兩道攝人心魄的射線,透過蘇雯的眼睛直達她心底,使得跳動的心臟幾乎要在下一秒停止,驚艷的她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後背靠在走廊的牆壁,她仰頭呆呆看著陸仁嘉,少年的一隻手撐在她臉頰邊的牆壁上,這姿態,像是各種霸總亦或校園文里那些男主角們常對女主角用的——壁、咚!!
——壁咚啊啊!!!!
「先別急著走,學委。」低沉淡淡的聲音猶如天籟,在蘇雯耳邊輕聲響起,來自於面前那精緻俊美,光看臉就好似超凡脫俗般少年。
「怎、怎麼了嗎班長……」她緊張又結巴地開口,雙頰通紅。
話音剛落下,只見著面前少年突然伸手,食指拇指輕輕捻住雪山外套領口處的拉鏈,將其慢慢地向下拉扯。
「!」
蘇雯霎時瞪大眼睛,羞的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紅著臉大聲道:「呀!!!討厭!!班長你脫衣服幹什麼啦?!!太突然了吧!!」
話雖如此,那小指和無名指之間的縫隙卻留著,剛好露出了讓女孩能夠將面前少年一覽無餘的視野!
「……」陸仁嘉面無表情地問:「學委突然叫這麼大聲做什麼?」
「滋溜——」
拉鏈被少年無情拉下,裡面一本揣在外套裡面的書籍就這麼令人毫無防備地掉落了出來,被陸仁嘉一把接住,遞到蘇雯面前。
「給。」
「……」
「……」
空氣忽然沉默起來。
蘇雯看了看陸仁嘉手中的書,又看了看他本人。
過了那麼幾秒鐘,才伸出手,慢慢的接過,有些尷尬地訕笑著,不好意思道:「原、原來是給我書啊……話說你幹啥放在衣服里……」
「雪山外套裡面的兜兜比外面的容納量大,所以才放在那兒的,」陸仁嘉有幾分疑惑道:「不然學委以為是什麼?」
蘇雯:「……」
她輕咳兩聲道:「那啥,我、我以為班長熱了呢,啊哈,啊哈,啊哈哈哈……」
陸仁嘉一本正經:「雖然KTV開了空調,但是它的溫度還不至於會讓人覺得很悶熱。」
蘇雯:「……」
踢開這個話題吧!
她垂眸看著班長給自己書,貌似是一本醫學,封面印刷著整齊地四個大字:《神經醫學》。
驀地,她一下子想到了上次跟班長的手機聊天信息。
「……」
面無表情地仰頭盯著陸仁嘉,面無表情地開口,蘇雯一副幾乎要無語的狀態——「班長,雖然每天碰到神經病,真的會令人脾氣變得十分火爆難耐,但——」
「拜託!!!我真的只是抱怨而已啊!我他媽真沒閒工夫跑去跟那群神經病們聊天啊!!!」
蘇雯覺得吼完之後,一把子扶住額,頭疼萬分!
陸仁嘉卻始終淡淡地垂眸看著她,在女孩貌似稍微冷靜了一點兒之後,才道:「我以為學委會對它有興趣,才拿給你的。」
女孩嘆了口氣,「我對這類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它不是什麼死板的科普書籍,它更像是一本記敘故事。」陸仁嘉平淡地眨眨眼。
蘇雯不耐地抬眸看著他,卻在瞥見少年圓石般精緻眼瞳里的平靜認真後,似乎莫名消散了一些火氣。
——大概是因為臉吧。
她無力萬分,畢竟誰會對著這樣一張臉真的生氣呢。
無力之餘又痛恨自己的庸俗。
可惡啊!
「謝謝,」蘇雯無奈地笑了笑,「我會看的。」
*
陸仁嘉在說完話以後才想起自己要上廁所,於是面色微變,轉身快步跑進了對面的男廁。
蘇雯慢悠悠地往回走,順帶簡單翻了翻手裡的書籍。
《神經醫學》,哪有女孩子會喜歡這玩意兒啊,她巴不得離神經病們越遠越好呢。
這本書封面有些磨損,作者那一欄看不清,好似被尖銳的東西划過一樣,但書籍名稱卻十分清晰。
翻到前言,似乎是來自作者的一段簡單介紹:【親愛的朋友,在閱讀本書之前,你是否在某一個瞬間,有過某種匪夷所思的幻想?——比如對於自我的幻想,對他人的幻想,對生物的幻想,亦或是對這世界的幻想?】
【當然,有部分人在幻想時,可能會慢慢地陷進自己腦海中所幻想的世界,隨著幻想的程度越來越深,到最後,他們就很有可能深深地相信著自我幻想的一切,並以為真,認為自我真實地生存在所幻想的世界中。】
【很神奇,對嗎?當然,不僅僅是世界,也許他們也會將自己幻想成別的什麼人,比如一位窮苦卻自強的學生,一位有著悲慘過去身不由己的豪門子弟,或是失去了重要之人後與親友反目成仇的復仇者。】
【如果讀到這裡,你對我以上所提到的東西產生了興趣,那麼,你可以繼續向後翻閱,了解更多關於本書即將提到的東西,或許——】
【能幫助你,從早已深深相信的幻想中,慢慢回歸現實,看清自己所存在的,最原始且最真實的——世界。】
「……」
「……」
「……」
沉默氛圍,隨著女孩停止的腳步逐漸蔓延開來。
它們好似一雙無形的手,將周圍的喧囂全部隔絕在手背外。
蘇雯垂眸,靜靜看完前言的最後一句話。
而後,幾秒鐘過去——
她突然「砰」地一聲合上書,面色一言難盡,好似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般地吐槽道:「果然是班長才會感興趣的玩意兒啊!光看前言都這麼中二!尬死了!鬼他媽的才往後看!」
*
「阿嚏!」陸仁嘉噓噓的時候突然打了個噴嚏。
於是那最後一撮水就這麼被灑到了小便池的外面。
「……」
他面無表情地系好腰帶,很負責任地把那牆角給拖了一遍,這才去洗手台。
從紙巾盒裡抽出一張衛生紙把水擦乾,少年理了理衣物,打開廁所門走了出去。
結果剛好碰見匆匆而來的殺馬特Shit先生!
陸仁嘉伸手打著招呼,「喲,正巧,您也來上廁所?」
男人:「……」
他記得一把推開陸仁嘉:「你要打招呼也讓開打啊!別他媽擋路啊!!」
陸仁嘉:「……啊,抱歉。」
Shit先生舒服以後,打開「嘩啦啦」的水龍頭洗手,微微抬眸,懶洋洋地看了眼站在自己身邊的少年,嗤笑一聲問:「怎麼過來了?晚上音樂挑戰嗎?」
陸仁嘉搖搖頭:「不是,我想跟您合唱呢,一起娛樂娛樂,嚎兩嗓子,散散心。」
「散心?」男人蹙眉:「有心事兒?」
「嗯。」陸仁嘉點頭:「今天失戀了呢。」
「???不是,你盯著這張臉,你也會失戀?!」Shit先生似乎十分驚訝。
少年面無表情地嘆了口氣:「我喜歡的女神……她沒了。」
*
她沒了。
或者說,「緣聽小姐」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倚靠著走廊牆壁的長髮少年靜靜聽著裡面的對話。
他精緻的臉上卻始終浮現著一抹淡淡的自嘲。
沒想到。
原來他最該嫉妒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屬於女人的自己。
樓上瞥見陸仁嘉的那瞬間,他幾乎是心頭狂喜,竟然能夠在這裡見到他。
於是想也不想地就跑了下來。
可惜剛到走廊邊,就撞見了少年進入男廁。
「……」
錯過的真是時候。
目前女孩子的身份,直接阻礙他想要進去找人的衝動。
本想著等到陸仁嘉出來,結果——之前那個殺馬特Shift又跑了過來!
兩人又一起進了男廁。
「……」
所以——為什麼兩人要一起跑進去啊???
顧緣聽頭疼地走到男廁門邊,好在廁所不怎麼隔音,他聽見了裡面二人的對話。
陸仁嘉淡淡失落的語氣,猶如一把刀子在顧緣聽心頭狠狠凌遲。
「我喜歡的女神……她沒了。」
*
「……沒、沒了?」
「對,她沒了。」陸仁嘉道。
——變成男人了。
Shit先生:「……」
沒了啊……
「大概……什麼時候的事情?」男人忽然語氣沉重地問。
「今天上午。」陸仁嘉失落地回答。
「……唉,這、人生,世事無常,有時候,誰也預料不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是啊,人生真是離離原上譜,就很斜門。」陸仁嘉感嘆。
「節哀,小陸,哥只能祝你……儘快走出來了。」
陸仁嘉語氣多了幾分感激,「嗯,謝謝哥。」
「……」
「……」
沉默了一會兒後——
Shit先生伸手拍拍他的背,「對了,日子訂了嗎?」
少年忽的一頓,「什麼日子?」
男人驚異地說:「吃席的日子啊!人沒了肯定得下葬,出殯那天,得請親戚過來吃喪席,這是傳統啊!」
「……」
這話音落下,空氣頓時凝固。
「嘶……怎麼了小陸?你怎麼不說話了?難道忘了?」
「……」
少年沒回應。
這是第一次被人驚到說不出話的陸仁嘉:「……」
這是站在門外偷聽卻氣到失語的顧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