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關於輔導員對我的看重

  洗臉刷牙的時候，嘴巴有點兒疼。

  戴上眼鏡仔細看了看，陸仁嘉發現自己唇角邊有點兒破皮。

  他思索了一下，昨晚睡前還沒有，所以很有可能是在睡夢中無意識咬的。

  不過夢裡面貌似有沒有看到什麼美味的食物。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少年沒有多追究，微不足道的小破皮，倒也不需要多在意。

  *

  陸仁嘉簡單洗漱完以後回到病房，發現寧缺還躺在床上，大被蒙過頭，絲毫沒有起床的意思。

  

  他推推眼鏡，走到寧缺睡著床邊，問道：「寧缺同學今天不去做兼職麼？」

  被子裡傳來少年疲憊沙啞的聲音：「今天也去不成了，班長幫我給老闆道個歉吧。」

  「好，」陸仁嘉道：「還有一套洗漱用品放在你床頭了，寧缺同學今天就好好休息吧，下午回學校麼？」

  「嗯，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應該是下午。」

  「應該？」陸仁嘉對他的話語有幾分不解。

  「是啊，」寧缺的聲音從被子裡傳來，有些悶悶的，還有點兒咬牙切齒的意味：「如果掛內科檢查沒有受太嚴重內傷的話。」

  陸仁嘉：「……」

  他心虛的瞥過頭，面無表情地說：「我先走了。」

  「等一下。」

  寧缺忽然掀開被子，雖然那張臉上泛青又泛紫，可是看著依稀能夠感覺到那些顏色塊下面的俊美風姿。

  「還有事兒麼寧缺同學？」

  「下午我要回學校的話會給班長打電話。」

  陸仁嘉：「……所以。」

  寧缺微微挑眉，道：「所以班長來接我吧。」

  「……」

  「畢竟我需要多檢查一下內科，拜誰所賜啊班長。」

  陸仁嘉：「……」

  他點點頭，「好。」

  *

  漆黑如墨的眼瞳靜靜盯著那人離開的背影。

  待到病房門被輕輕關上以後，床上看著病弱的少年這才收回目光，平靜地看著天花板。

  雖然臉上青紫，顯然被人教訓過，不過寧缺的心情卻並沒有多差。

  白皙的手輕輕撫上自己的唇，他微微垂眸，薄如蟬翼的睫毛輕輕顫抖，聲音微小，呢喃一句：「好歹最後也報仇了，也算不虧。」

  ——至少在班長徹底醒過來之前，狠狠咬了他一下。

  *

  走到咖啡館門口，令人意外地是，今天老闆貌似並沒有營業。

  陸仁嘉拿出手機給男人發了個信息，很快，老闆回了消息：【啊呀，忘記給你們說了，語寶昨晚忽然發燒，我和她媽媽現在都在醫院呢，這幾天開不了店，麻煩小陸也通知一下小寧，剛好讓他也好好休息。】

  原來是這樣。

  陸仁嘉道：【好的老闆，語寶現在情況怎麼樣呢？】

  【燒差不多退了，但還在輸液，沒什麼大問題了。】

  【那就好，老闆和老闆娘也休息一下吧，祝願語寶早日好起來。】

  發完祝福語後，今天算是沒什麼賺錢工作了，工具人事物倒不少。

  陸仁嘉收回手機，推推眼鏡，簡單在路邊兒買了點早飯以後，便回學校了。

  下周有一個高數小測驗，測驗分數會計入平時成績，平時成績占百分之三十，對於不能掛科的大學生來說，還挺重要。

  少年嘴巴里叼著塊切好的油條，一隻手中提著豆漿和剩下的油條。

  今天氣溫又降了幾分，清晨的微風吹著還讓人感覺有些冷。

  少年正在低頭看手機，走著走著，忽然感覺鼻子痒痒的，正想把嘴巴里叼著吃的油條塊拿下來，噴嚏卻已經衝來，逼他在還沒來得及拿下油條之時，就一聲噴嚏打了出去——

  「阿嚏！」

  叼著的油條塊也霎時如同子彈一般飛射而出——「咚！」

  然後。

  打在了離他不到三米遠的少年鎖骨處。

  油條是軟的，還有點兒彈性，撞在少年胸口以後，掉落下來，甚至在地上彈了兩三下。

  「……」

  「……」

  四目相對。

  又是一陣冷風吹過。

  陸仁嘉拿紙巾擦了擦鼻涕，帶著濃濃的鼻音道：「十分抱歉，段同學，我不是故意的。」

  段鸞司：「……」

  他打電話的手似乎僵在了耳邊。

  俊美的混血少年嘴角微笑也有點兒掛不住，強忍著噁心對電話那頭人道了句「晚點兒聊」後，便匆匆掛了電話，用隨身攜帶的手帕將散開的領口處用力擦拭了幾下，又將帕子扔到了旁邊的垃圾桶里。

  這番表現看著十分有潔癖。

  「早上好啊班長，」段鸞司勉強笑著，將領口扣子扣緊，用衣物遮掩住那抹白皙無暇的風光，「昨晚沒有回宿舍麼？還是今天一早出去了，剛回來？」

  簡單的寒暄問候，從少年口中道出，卻有些許咬牙的意味。

  陸仁嘉誠實道：「昨晚沒回宿舍。」

  「這樣啊，在蘇雯同學的生日派對上好玩麼？」段鸞司一隻手插在兜里，身子向後靠在後面的樹幹邊，挑眉問道。

  不過他顯然對陸仁嘉玩的開不開心並不感興趣。

  這問題一出來，如同紅樓夢王熙鳳初見林黛玉一樣，後面的問題接二連三，卻絲毫沒有想聽答案的意思。

  「倒是沒想到蘇雯同學會邀請班長，我以為這個班級里她沒什麼在意的人，」混血少年微笑道：「班長很厲害，蘇雯同學家企業全球五十強，你攀上了這個高枝，未來一定飛黃騰達了。」

  ——飛黃騰達。

  陸仁嘉頓了頓，而後點點頭，厚重鏡片反射過一道光，豎起大拇指，看向段鸞司，認真地感謝道：「謝謝段同學，我會努力的。」

  段鸞司：「沒在祝福你！！！」

  他臉色微變，冷冷盯著面前戴著黑框眼鏡頭髮炸毛凌亂的傢伙，心頭一陣失語。

  ——腦子一根筋的蠢貨嗎這是？連嘲諷都聽不出來嗎這是？！

  他微微扶額，淡藍眼瞳幽寒深邃。

  本想直接轉身一走了之，但忽的，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停下腳步，回眸瞥了一眼將一塊新的油條塊含在嘴巴邊的少年，瞳色微閃，挑眉道：「班長今天有安排嗎？沒有的話——」

  陸仁嘉：「有。」

  段鸞司：「……」

  「什麼安排？」他問道。

  陸仁嘉：「做ppt作業，寫高數練習題，學生會宣傳部攝影大賽照片初選評審，下周周末志願者協會服務名單統計，幫輔導員做十一月運動會項目整合，幫輔導員進行十二月初藝術節通知文件的撰寫，順帶去教學樓辦公室幫輔導員照顧一下多肉盆栽和新養的小貓。」

  說著，少年推推眼鏡：「她真重視我。」

  段鸞司：「……確實，她真是將你物盡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