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關於緣聽小姐與段鸞司的二三事

  「去了，肯定去了，就算再怎麼忙，兒子進ICU還是得去看看。」輔導員抿了一口咖啡，「說實話，希望這次事情能夠給胡同學張張記性，別老是幹些欺凌的事兒了。」

  陸仁嘉：「此話怎講？」

  一聽這問題，女人放下咖啡，那眼神里閃爍的八卦之魂又開始了，「我跟你說——」

  *

  胡老爺子老來得子，因此十分溺愛自己的兒子。

  於是胡非為就被養成了一個紈絝。

  仗著家裡有錢有勢，最喜歡在學校里欺凌弱小。

  

  但是胡校長是個明辨是非的人，雖然溺愛，卻也會教育，只可惜胡非為精明，在老爸面前乖巧如狗，在外面就無法無天。

  知道被欺負過的人很有可能會去告狀，便想盡辦法弄到他們的弱點，進行威脅，這樣他們不敢說出去，胡校長自然也不會知道兒子在外面乾的這些「好事」。

  聽到這裡，陸仁嘉問道：「胡校長是高中校長嗎？」

  「是啊。」輔導員抿了口咖啡：「挺有緣，寧缺同學也是那個學校畢業的，以前上高中的時候，胡校長很喜歡寧缺同學，成績好，有禮貌，待人好。」

  「……老師知道的真不少。」

  女人輕笑道：「做輔導員嘛，就是要把每個同學的家庭了解透徹，好做到對症輔導。」

  陸仁嘉：「……老師辛苦了。」

  從輔導員的辦公室離開以後，少年拿出手機，找到了通訊錄里剛剛從女人那裡要來的電話號碼。

  直接撥通，電話「嘟嘟」響了兩聲以後，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餵？你好。」

  「你好，胡校長，我是胡非為同學的大學班長，」陸仁嘉拿著兩張評價表，平靜道：「有件事情，我想，也許可以跟您說一說。」

  *

  下午沒課，有課的同學也基本上請假了。

  中午的時候，陸仁嘉在宿舍里吃難吃到要死的泡麵。

  便利店今天人太多，他們上午放學又晚了一些，因此少年並沒有搶到麵包和三明治。

  剛吃完泡麵，手機收到了一條來自學委的簡訊。

  女孩道——【隱形眼鏡到了，快來綜合樓，我給你帶著。】

  陸仁嘉回過去幾個字：「好的，我馬上來。」

  處理掉泡麵垃圾，少年穿好之前在校外新買的衣服，背著包去了綜合樓。

  學委在樓下等著，手裡還拿著化妝包，一臉興致沖沖。

  見著陸仁嘉，立刻揮手道：「班長快過來！！」

  不知道為什麼，女孩子對於給男同學化妝打扮竟然比給她們自己還要興奮。

  陸仁嘉坐在樓下花壇前，盯著學委手裡的隱形眼鏡盒，微微抿唇，道：「非戴不可嗎？」

  沒想到真正再次見到這種東西，少年心裡的陰影還在。

  學委：「當然可以啊，反正戴著巨大難看黑框眼鏡的人又不是我，很有可能被學生會刷下來人也不是我。」

  陸仁嘉：「……」

  戴上以後其實沒什麼感覺，鼻樑和耳朵也是一陣輕鬆，但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少年總覺得眼睛下一秒就會幹澀裂開。

  女孩拿著梳子開始給他弄頭髮，「這次也簡單扎一紮吧，果然臉好看不管是什麼髮型都能駕馭！」

  ——當然前提是臉必須露出來。

  簡單打理一番以後，學委霎時激動又花痴地伸手摟著他的脖子，大聲尖叫：「啊啊啊太好看了啊！！怎麼會有這麼完美的人啊啊！！！老夫的少女心啊啊！！班長我想天天舔你的顏啊啊！！」

  陸仁嘉：「……別這樣學委，我對緣聽小姐是很專一的。」

  「……嘖，難道你不知道昨天晚上顧緣聽和段鸞司官宣了嗎？」

  「……」

  少年拿出手機，肢體略微僵硬地打開學校論壇。

  果然！

  入眼第一個大標題便是——#正式官宣？！學校即將出人類高質量模範情侶？！#

  「之前小編本就對於顧氏校花和段氏校草之間的關係有所猜測，沒想到，不出我所料！就在剛剛，兩人的論壇帳號竟然互相開通了情侶空間！！天啊！這是什麼！？這是要見證偉大的商業聯姻——呸！愛情了嗎？！！」

  陸仁嘉：「……這個八卦bot皮下是誰？」

  學委：「……你問這個做什麼？」

  陸仁嘉：「造謠可以判幾年？」

  「……死心吧，這不是造謠。」

  「……」

  陸仁嘉覺得，這篇校園文一定是一篇虐戀深情類型的。

  不然前期段鸞司這麼作死，後面怎麼可能跟寧缺完美HE呢。

  或者作者安排的追妻火葬場很精彩？

  啊，現在忽然好想看看原著劇情到底是什麼，讓他了解了解段同學以後追妻火葬場到底有多慘吧。

  「……」等一下！

  少年貌似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段鸞司是主角攻，寧缺是主角受，那麼現在和段鸞司官宣的緣聽小姐，豈不就是——炮灰女配？？

  陸仁嘉站起身，微微抿唇道：「我不認為他們是真愛。」

  學委：「拜託，是不是真愛又不是你說了算，這種商業聯姻可從不看感情，兩家都是大集團，商人看重的是什麼？是利益。」

  說這裡，女孩嘆了口氣：「以後也不知道我會不會被爸媽逼著跟不喜歡的人結婚。」

  陸仁嘉伸手摸摸她的頭，安慰道：「不會的。」

  學委輕笑了笑，眸光泛著些許感動之色，「真的嗎？」

  「嗯。」少年面無表情地豎起大拇指：「要是他們敢逼你，立刻死給他們看！去用愛證明殉情不是古老的傳言。」

  學委：「……」

  要不是這張臉，她現在一定把班長揍得他親媽都不認識。

  *

  藝術樓。

  個人專屬休息室。

  屋內放著舒緩輕鬆的音樂，倚靠在沙發椅上的人正在看一本雜誌。

  他模樣冷艷美麗，雌雄莫辯，白皙肌膚，立體五官，長發披散在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惑人氣息，脖頸間的頸環彰顯著一絲狂野，使得他整個人看上去都十分的富有張力。

  今天他並未穿裙子，慵懶地靠著沙發，像是一隻極其高貴優美而又略微傲慢慵懶的埃及貓。

  忽的，門被敲響了。

  美艷眼眸微轉，道：「進來吧。」

  走進的少年有著混血獨特的美感，偏黃的麥穗秀髮和偏藍的冰碎眼瞳，穿著花紋帶有古典風格的衣物，就像是西方的優雅王子。

  段鸞司輕笑道：「下午學生會面試還有半小時就開始了，你都不準備準備？」

  顧緣聽道：「準備什麼？不就走個過場。」

  「雖然宣傳部內定了，可人氣校花好歹還是稍微重視一下吧。」混血少年坐在他身邊，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沒什麼好重視的，話說回來——」顧緣聽唇角微勾道：「你上次發現的小貓怎麼樣了？」

  提到小貓，段鸞司唇角的微笑霎時淡了下去，略微嘲諷道：「可能氣急敗壞了吧。」

  「你做了什麼？」

  混血少年眼眸眯起，輕嗤著：「找人很簡單地弄丟了他兩張不太重要的單子罷了。」

  「找的誰？胡非為？」

  「不是，」段鸞司搖頭：「另一個沒什麼存在感，我甚至連名字都記不住的傢伙，稍微暗示了幾句，起初不知道聽不聽得懂，不過瞧著目前這結果，似乎還算有點兒腦子，所以，下午的學習部面試，我就不去了。」

  「學生會你不加麼？你那老頭子似乎還挺重視你在學校的表現。」

  混血少年偏藍的眼瞳泛出點點幽暗之色，陰鷙冰冷，「管他呢，那個該死的老混帳，令人作嘔的東西。」

  說完，段鸞司又瞥向顧緣聽，「說起來，你應該比我著急吧，聽說顧家剛出生兩三個月就失蹤的嬰兒找了這麼多年以後，終於有線索了。那可是個男孩，一旦真被找回去，你這『小姐』恐怕就沒什麼可用價值了吧。」

  話音落下，長發少年翻書的手突然不小心撕碎了一小頁紙。

  「……」

  顧緣聽合上雜誌，平靜地抿了一口咖啡。

  屬於少年的聲音從他口中道出：「目前的我對於他們來說，還有用，即便那嬰兒真被找了回來，他們也不會直接把我趕出顧家，畢竟——」

  他美眸流轉，看向身邊段鸞司，紅唇染上笑意，眯眼道著：「這些傢伙們，還指望著我跟你結婚，獲取利益的最大化。」

  段鸞司微微挑眉：「你真要跟我結婚？」

  「我能有什麼辦法呢？」顧緣聽道：「現在，我只能依附於你。」

  *

  顧緣聽是私生子，六七歲時才終於被顧家接回去。

  原配有一個兒子，只可惜在孩子剛出生兩三個月時失蹤了。

  顧家調動一切關係去查，最後只找到了偷走孩子的人，在即將抓到他的時候，這個人跳樓自盡了。

  因此線索中斷，再沒有任何進展。

  原配自兒子失蹤以後就經常發瘋，五六年過去，孩子沒找回來，私家偵探卻意外地發現了其丈夫在外面有小三。

  小三是一個很慫的人，曾經見識過發瘋的原配，心中萬分懼意，尤其是在顧家這樣一個重男輕女的傳統家庭，遵循著自古以來的嫡庶之分，要被知道她也生了一個兒子，被妒忌和瘋狂包裹的原配肯定更加不會放過自己！

  因此顧緣聽只能成為女孩，自己後面的日子才會稍微好一點兒。

  把顧緣聽留在顧家，小三卷著錢直接出了國，這麼多年，再無音訊。

  而顧緣聽也作為顧家女生活著，當然，他的待遇自然不好。

  原配夫人就是一個瘋女人，父親也因為愧疚遷就著這個瘋子，對顧緣聽不管不問，任其打罵。

  十歲時，他終於在段家的宴會上，遇見了段鸞司。

  同樣對原生家庭有著濃重怨恨的兩人，很快就成了朋友。

  段鸞司知道顧緣聽的真正性別，對方也知曉段鸞司的叛逆和偽裝。

  於是一拍即合，他們成了無話不談的合作夥伴。

  「我對你倒是挺有好感。」顧緣聽忽然道：「所以你說出現了讓你感興趣的小貓，我可真有些妒忌呢。」

  話語帶著幾分玩笑，然而仔細聽，裡面或許也有一些認真。

  段鸞司會保護他。

  這是顧緣聽遇見混血少年以後的某種認知。

  因為他們是一類人。

  「妒忌麼？」段鸞司輕笑著：「開什麼玩笑。」

  顧緣聽看他一眼，「是啊。」

  他呢喃著：「我在開什麼玩笑呢……你說的小貓，叫什麼名字？」

  「寧缺。」段鸞司微微眯眼道：「寧缺毋濫的——寧缺。」

  顧緣聽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皮筋簡單扎了扎頭髮。

  混血少年見此，問道：「準備走了麼？要我陪你去面試嗎？」

  「當然。」顧緣聽紅唇上揚，露出幾分美艷動人的微笑：「我們可算是官宣了呢。」

  即便是假的。

  依然讓人有幾分期待。

  *

  面試的走廊人山人海，大家都穿著十分精美的西裝，梳著帥氣的髮型。

  坐在教室門外走廊長椅上的一些人正在看面試的視頻教程，這裡大部分打扮很花里胡哨的同學基本上都是宣傳部的申請人。

  之前過審名單上面沒有分各個部門，直接統一公布，今天面試也一樣，幾個部門的學長學姐們一起參與。

  面試者必須要先說明自己意向是哪一個部門的，然後由那個部門所在的人詢問一些問題，最後幾個部門一起打分，再由學生會長副會長進行評定，敲定錄取者。

  流程十分正規，能讓人直接感受到以後找工作和面試官交流的壓迫。

  不過這裡的大部分人以後或許都不會有和面試官交流的機會，畢竟畢業就繼承家產，還面什麼試，找什麼工作！

  走廊有些嘈雜，有嘮嗑，有打電話，有玩遊戲，還有吃東西和喝水的，聲音嗡嗡嗡地響，就像蚊子蒼蠅一直迴蕩般。

  七十多個人，兩間面試教室，一下午完成所有流程，每個人的面試時間不能超過三分鐘。

  此時已經面試了幾個人了，就在學長學姐們叫出顧緣聽的一瞬間，基本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那位剛到走廊的女孩看去！

  校花不愧是校花，在哪裡都是焦點，而在女孩的身邊，跟著一位十分紳士俊美的混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