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關於我去照相這回事

  學校外面就是一個十分熱鬧的小吃街，除了小吃外，還有很多超市和列印店，以及照相館。

  總之日常生活需要的一些事情都可以在這裡找到相應的店鋪。

  這裡是大學城，並不只有一所大學，三個大學都在這一塊區域，養活了這整座城。

  除了貴族學院是封閉式管理外，其他兩所大學都是那種普通的一本公辦大學。

  一切學習活動都還是十分正常的。

  ……是的，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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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一比較下來，這所封閉式的高等貴族學院竟然會處處透漏著詭異。

  尤其——是它那已經突破人類認知下限的，兩極分化的食堂。

  *

  劉海被一個小夾子加了上去，視野倒是開闊了不少。

  陸仁嘉走進一家面積不大的照相館，裡面還有兩個人排在他前面，這種小照相館收費一般很便宜，而且這是離學校最近的一家。

  少年坐在椅子上安靜等待著，垂眸用手機看電子書。

  前面兩個人很快就拍好了，照片一般隔天拿，支付完定金後，那兩人便離開了。

  攝影師站在收銀台前，將剛拍好的照片交卷取出來。

  陸仁嘉站起身，走到他身邊道：「你好，我想照一張正面頭像照。」

  那人轉過頭：「行，您先去裡面的紅布那裡稍等一下，我換個新膠捲就來。」

  「好的。」陸仁嘉點點頭，掀開了攝影室的帘子，慢慢走進去。

  裡面有兩個布局，一個是用來照證件照的地方，另一個則是專門拍藝術照。

  少年走到紅布那裡，有一個凳子，安靜地坐下等待。

  帘子外。

  攝影老闆換好膠捲，正打算進去，門口卻忽的又走入一個人，遮掩住外面照射而入的陽光，溫和笑道：「老闆你好，我想照一張半身。」

  男人抬眸，微微頓住。

  逆光而立的少年俊美好看，面孔有些許青澀感，長相偏女氣，有種陰柔的美感，卻一點兒也不顯娘，漆黑眼瞳深邃晶瑩，身上穿著乾淨整潔的短袖襯衫和黑色長褲，露出的胳膊白皙，就像是每本青春文學裡所描述的男主一樣，讓人一眼，就難以再移開目光。

  「……你、你好，照相的話，可能要稍等一下，因為裡面還有一個客人。」老闆面色微紅道。

  「沒關係，我等等就好。」寧缺微笑道：「正巧我也有個小小的面試，等下過來，老闆能幫我預留一個位子嗎？」

  「可以可以。」

  *

  攝影老闆進來了，陸仁嘉放下手機，站起身，將凳子放到一邊。

  男人的臉似乎有點兒紅，且看上去略微心不在焉。

  少年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和衣物，而後聽老闆問：「是照證件的那種嗎？」

  陸仁嘉點點頭，「對，要半身的，洗的時候，麻煩洗一排1寸和兩張4寸。」

  「行，您再往中間一點兒，眼鏡取下，放旁邊凳子上吧。」攝影師架著相機道。

  ——旁邊的凳子。

  少年摘下眼睛後朝右邊瞥了一眼，八百度近視對於他來說幾乎是失明體驗，這類近視只能看清十幾厘米以內的東西。

  旁邊的凳子十分模糊，是褐色的，站在陸仁嘉現在這個位置看過去，簡直猶如一團立著的馬賽克，手中的眼睛還需要自己「摸黑」去放。

  「老闆能幫我放一下嗎，我看不清楚。」少年想了想道。

  「就旁邊不超過一米，你都看不清？近視多少度啊？」

  「八百左右。」

  「高度近視，你平日裡還是多注意一下眼睛吧。」

  「嗯，我知道的，謝謝你。」

  老闆調整好相機，抬起頭正打算朝少年走去。

  然而就在抬頭的瞬間，他的眼瞳卻猛地一收縮！仿佛一尊石像般，直直地怔在了原地，錯愕，驚艷不已。

  *

  「照片……您是打算今天取，還是明天來拿？」

  陸仁嘉重新戴好眼鏡，被托尼老師拉下來的頭發現在似乎又隱隱有翹起來的趨勢，他問道：「今天取的話收費會貴一些嗎？」

  老闆輕咳一聲，道：「不、不會，只是明天來拿的話……洗出來的效果會更好一些……」

  「所以價格沒有差別嗎？」

  「……對。」

  少年道：「那就今天取吧。」

  老闆輕嘆一聲，「行。」

  他似乎有些可惜，「您可以一個小時以後過來。」

  兩人走出攝影棚，老闆看了看店門口的沙發，之前出去面試的少年還沒回來，只留了一個書包在這裡。

  陸仁嘉拿出手機，掃了一下收銀台上的付款碼，面無表情地問道：「多少錢？」

  男人紅著臉：「不、不收費。」

  「……」

  「我……難道是今天幸運顧客嗎？」

  老闆怔了一下，緊接著狂點頭道：「對對對！沒錯！」

  陸仁嘉：「……」

  少年推推眼鏡，沉默了一會兒道：「好的，謝謝。那我一小時以後再過來。」

  走出照相館，陸仁嘉抬頭看了一眼萬里晴空，平靜淡漠的面癱臉上忽然有了一點小小的笑意，一直抿成線的唇揚起了一個微不可查的小弧度，眼眸散發出微弱的光芒，心想著：

  ——原來今天，還真是我的幸運日。

  *

  要等一小時。

  陸仁嘉在街上隨意地逛了逛。

  他沒有回咖啡館，因為待會兒還要取照片。

  頭發現在已經翹起來了一些，或許再過半小時，就又會全部炸了。

  果然拉直後維持的時間也不是很久，看來以後可以備一點啫喱水之類的壓一壓。

  少年走進一家服裝店。

  入會資料審核通過以後，需要進行一輪面試。

  他昨天下午在近百號人的哄搶里成功搶到了宣傳部的意向表，而緣聽小姐聽說已經被宣傳部的部長預定，面試那天只需要走一個過場就行。

  因此，陸仁嘉知道，他面試的時候，一定有機會看見她。

  男裝店沒什麼客人，悠閒地員工們正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少年掃了一眼周圍，看上一件馬甲襯衫。

  他拿著衣服走到那幾個店員面前，問道：「請問一下試衣間在哪兒？」

  「……」

  沒人理會。

  算了。

  陸仁嘉面無表情地推推眼鏡，左右看了看，找到一間更衣室，自己走進去了。

  白襯衫配棕色馬甲，黑色長褲很貼合雙腿，鏡中的少年身姿修長挺拔，身形很是不錯。

  只不過頭髮已經有點點炸了，黑色的粗框眼鏡擋住了上半張臉，厚重的鏡片把眼睛拉的變形。

  少年覺得這套衣服不錯，到時候面試的時候穿，應該會顯得比較落落大方。

  他又走到店員面前，道：「你們好，我想結帳。」

  「……」

  好的。

  陸仁嘉到收銀台前，用桌子上的掃描器將身上衣物的條形碼掃了一遍，操作機器，按照牌子上的價格付完款，拿起一個手提袋，將自己之前舊衣服裝進去提好，轉身離開了這裡。

  推推眼鏡，少年看了眼手機時間。

  ——差不多可以去取照片了吧。

  *

  攝影店裡，有著一頭藝術氣息的泡麵頭男人正在洗照片。

  一排1寸和兩張4寸，用透明袋子裝封好，走出去，放在收銀台前。

  正在這時候，那位穿著白淨襯衫的少年回來了。

  「你好，不好意思，面試時間有點兒久了。」那少年面色歉意。

  俊美白皙的臉浮現出這種神情的，總讓人感覺有幾分心動。

  但是老闆現在卻覺得再看見面前的俊美少年，那動心之感比之一開始弱了幾分。

  他看看手中照片。

  可能是因為——看到了更令人難以忘記的臉了吧。

  「沒事，進來吧，剛才是去哪兒面試了？」

  寧缺微笑道：「一家咖啡館，老闆正在招服務生。」

  「這樣啊，進來吧，是正面證件照嗎？」

  「對，半身的，一排1寸和兩張4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