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你真以為你也是劍仙？【二合一】

  白雲初晴，淡霧沉綿。

  劍鋒之頂空蕩幽靜，唯有一座嶙峋的青石高台佇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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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密麻麻布滿符文的青石高台上，劍柄處刻著「定風波」三字的三尺青峰凌空高懸，劍意濃郁而淳厚，千載不移！

  令人安心的光芒從劍身上發出，照亮九天十地，好似萬象萬物皆在劍意籠罩之中！

  劍鋒所指，避無可避；劍光籠罩，逃無可逃！

  萬象境劍仙殘留的劍韻！

  「奇怪，只是解封禁制而已，為何如此之慢？」

  符文青石前，一身穿月白劍袍，百無聊賴的把玩著一道玉色劍符的青年男子時不時回頭張望。

  在他預想中本應該只需一炷香時間應該解開禁制，然後回到這裡的三人依舊不見蹤影。

  「難不成是出了什麼意外？不應該啊，那麼簡單的事……」

  定風波指尖輕輕敲打著高台石面，神色沉吟，思索著要不要回去看看。

  可就在這時，定風波眼中忽然掠過一絲喜色。

  剎那之間，異變突生！

  定風波身前刻滿符文，千年依舊穩固的石台此刻竟開始微微顫動。

  不只是石台，整個山峰，整個秘境都在此刻震顫不休，猶如地龍翻身！

  青石台上糾纏在一起，如同鎖鏈纏繞的符文更是如青蛇遊動，向著三個方向分離散開，好似三條繩索被人拽走一般，而那三個方向正是淮知安三人去的那三個封禁之地！

  三處封禁解除，將長劍釘死在惡螭屍身上的封禁也跟著解除，來自惡螭屍身被壓制千年的反抗之力即便被消去了九成，可僅剩的這一成也足以摧毀秘境。

  定風波打起精神，右手伸出，五指張開，衣袖無風自起，震盪不休。

  定風波閉上眼睛，以握劍之姿，緩緩握住了整個秘境！

  秘境瘋狂震動，震盪之力如同海浪重疊不休，一層疊上一層，無窮無盡，似乎想要震碎一切！

  可「握住」秘境的定風波身如磐石，任由秘境中的震盪之力盡數湧入體內，面色平靜，雲淡風輕。

  想要撼動玉琢境大修的肉身，僅憑這小小秘境的震盪之力還遠遠不夠。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定風波於虛空之中鬆開右手時，整個秘境已經恢復了平靜。

  「呼……」

  看到秘境完好無損，定風波長舒一口氣，頭也不回的笑道。

  「怎麼只有你們兩個？那個年輕道士呢？」

  山語和鯨小荷聯袂不知何時出現在山峰盡頭處。

  聽到定風波的詢問，山語搖搖頭，同樣一臉疑惑：「不清楚，我們在解開禁制後就直接返回了這裡，並沒有看到他。」

  「但剛剛在山腳處察覺到了秘境在震動，所以便直接上來了。」

  「這樣啊……」定風波點點頭。「那可能是他那邊耽誤了一陣，所以直到現在才解開禁制，剛剛的震動也是禁制解除引發的動靜。」

  「對了，你們找的鑰匙。」

  定風波將之前從青石台上拿起的玉色劍符遠遠拋給了山語。

  山語抬手接住，眼中閃過一絲意外，沒想到竟然這麼輕易就拿到了第三枚鑰匙。

  眼看少女收起劍符，定風波嘴角翹起，卻忽然注意到了什麼。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定風波奇怪的看向那個蓬萊鯨族的女孩，對方從一開始似乎就在盯著她看個不停？

  鯨小荷連忙使勁甩頭否認。

  定風波沒在意也懶得去在意，轉身指了指身後的嶙峋青石台，笑道：「那邊那把劍便是我的本體，你們也收起來吧，等到那個年輕道士過來，我帶你們一起離開這裡。」

  山語和鯨小荷兩人順著這位劍靈前輩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那把散發著光芒的三尺長劍。

  「仙劍定風波，離山劍宗的三把仙劍之一，天下劍修最是嚮往的存在，不過應該也是唯一存世的一把了，因為另外兩把早已在離山劍宗與深淵鬼國的那場大戰之中被毀了去。」

  年輕男子看著那把懸浮在青石上的仙劍，清冷而素靜，如同竹杖芒鞋走過煙雨江南，如同細雨染濕衣襟杏花微寒，劍身上更是似有經年過往，芳華流轉。

  「去吧，帶上他，讓他重見這千年後的天下。」

  山語輕輕撫摸了一下手腕上的金鈴，確認那仙劍周圍並無任何鬼蜮妖邪之氣後，這才稍稍放下心來，與鯨小荷並肩來到仙劍旁邊。

  「好好看……」

  明明只是一把劍，但鯨小荷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才踮起腳尖，伸手想要去摘下那把劍。

  山語沒有去關注鯨小荷，只是緊緊握著混元傘，精神高度集中，全身心的警戒四周。

  她心中那股不詳的預感越來越濃，可令她不安的是，她卻一直未曾找到源頭……

  那股不詳的源頭似乎遠在天邊，可又好像近在咫尺。

  如果那隻惡螭還沒死，只是以特殊手段矇騙了劍靈前輩，讓劍靈前輩以為那惡螭已經死了，那對方會怎麼做？又會藏在哪裡？

  是打算就這麼繼續裝死下去，等他們離開之後再悄悄溜走？

  山語那雙好看的眉宇蹙起，線索太少，他們對這個秘境的了解也太少，如今很難去做出準確的推斷。

  但無論是她還是淮知安都一致認為，無論如何，都需要先把鑰匙和仙劍拿到手。

  只要鑰匙和仙劍到手，他們來此秘境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之後無論發生什麼，他們都可以慢慢應對。

  雖然之前鯨白大叔沒有出現，但淮知安相信那位大叔肯定在哪躲著緊盯著這個秘境，說不定就在門口蹲著呢。

  畢竟鯨小荷在這裡，而他們要做的也關乎整個蓬萊鯨一族的命運，那位大叔不可能不關注。

  到時候即便惡螭重新復活，有萬象境大佬堵在門口，誰跑誰慫誰跪地叫爺爺還不一定呢。

  所以淮知安和山語商量過後，才決定讓山語和鯨小荷回來探探情況，能拿到鑰匙和仙劍就拿，拿不到的話保證安全先撤，而淮知安則作為最強戰力在暗中接應她們兩個。

  龍門境淮知安現在倒是不怕，但玉琢境的危險淮知安也還是第一次面對，所以覺得慎重些為好。

  「拿到了……」

  當鯨小荷興奮的舉起劍給山語看時，山語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太順利了，不管是鑰匙還是仙劍，都太順利了，仿佛有人將東西故意送到他們手上一樣。

  可如今她手裡的鑰匙是真的，鯨小荷手中仙劍也是真的，畢竟萬象境劍修的劍韻和做不得假。

  現在只要他們離開這裡，回到外界，那有著蓬萊鯨族長的庇護，就算惡螭原地詐屍也要再死一次！

  「不錯，這下無事一身輕，終於能離開這個秘境了。」

  不遠處，定風波滿臉笑容的向山語兩人徑直走來，然後停在了鯨小荷面前，笑眯眯的伸出手道：「劍先還給我吧，只有我與劍在一起才能發揮出全部實力。」

  「等那個年輕道士回來，我就能帶你們出去，並且之後幫你們蓬萊鯨一族解決麻煩。」

  鯨小荷「哦」了一聲，尋思對方說的有道理，加上這劍畢竟是對方的本體，她也沒必要一直拿著，給就給了。

  山語也沒察覺到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也就沒有開口阻止。

  可當鯨小荷將劍遞出去到一半，定風波準備伸手去接時，鯨小荷卻忽然將手抽回。

  「怎麼了？」

  山語和定風波皆是一愣。

  「這位劍靈前輩，我有個問題想先問一下哈。」鯨小荷有些好不意思的撓撓頭，齜牙笑道。

  「你說。」定風波面色依舊溫和。

  鯨小荷指了指定風波的身後，疑惑問道：

  「你們劍靈化形……都沒有影子的嗎？」

  定風波面色僵住，緩緩低頭，這才發現自己腳下真的沒有影子。

  原來這個小女孩之前見面時就盯著他看，是注意到了他腳下沒有影子這件事？

  「不對！之前他在和我們在一起時是有影子的，他不是劍靈前輩！」

  山語瞬間警覺，想也不想的便拉著鯨小荷向後退去。

  下一瞬間，定風波的臉直接冷了下來，眼中閃爍著暴怒而殘虐的殺意，死死盯著遠去的兩道倩影。

  身上月白色的劍袍轉瞬化作漆黑，渾身上下被怨毒氣息覆蓋。

  他不是沒有影子，只因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影子！

  「這個感覺是……」

  山語回頭看到「定風波」身上的變化，感受到那股跨越千年，想要毀滅世間一切的怨毒，瞳孔微微一縮，猜到了對方的真實身份。

  惡螭！

  察覺到山語的目光，惡螭猙獰一笑，身影搖晃，疾風驟雨間來到鯨小荷身後，右手幻化成漆黑的龍爪，對準鯨小荷的心窩，直勾勾刺下！

  鯨小荷咬牙，想要揮拳迎擊，可對方那來自真龍血脈的威壓直接將鯨小荷禁錮了一瞬。

  即便只有短短一瞬，可也足夠惡螭將鯨小荷的心臟掏出！

  危急時刻，一把油紙傘，一道人影將鯨小荷拉到身後，擋在了鯨小荷面前。

  轟——

  惡螭龍爪與殘破的混元傘狠狠碰撞在一起，艱難擋下了玉琢境惡螭的一擊。

  「咦？」

  惡螭也有些驚異，在他預想之中這一擊應該是直接貫穿這兩人的心臟的。

  不愧是道歸山弟子，身上法寶還挺多。

  「不過這一次……你又如何去擋？」

  惡螭殘忍一笑，伸手一招，鋪天蓋地的怨毒之氣化作一條猙獰的無角黑龍，龍身游弋。

  山語緊咬牙關，下意識的想張開混元傘，可一低頭卻驚愕發現，此時的混元傘破碎的已經只剩下傘柄……

  這個幫山語硬抗過兩位龍門境攻勢的法寶，終於還是無力對抗與玉琢境的大妖！

  望向那如小山般大小，擇人慾噬的黑龍，山語輕聲問向身邊的鯨小荷。

  「怕嗎？」

  「不怕，我力氣很大的，看我一拳砸爛它！」

  鯨小荷甩了甩頭，氣勢可以，就是腿晃得有點厲害。

  血脈和境界的雙重壓制，鯨小荷現在能站著都多虧她那沒心沒肺的性格了。

  「不……不用怕，爺爺說過，我們蓬萊鯨祖上可是和鯤鵬稱兄道弟的，雖然大概率我們才是弟弟，但鯤鵬你知道吧？一頓要吃十條龍的，我們蓬萊鯨胃口小，吃的不多，吃一條不過分吧？」

  越是害怕，鯨小荷嘴巴越是停不下來，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單純用「講廢話」這個舉動來轉移心中恐懼。

  看著明明害怕也要與她站在一起的鯨小荷，山語嘆了口氣。

  真是個笨蛋啊……

  她與淮治安猜測那惡螭可能沒死，但預想中的惡螭即便沒死也應該處在封印之中，並且還有劍靈前輩在一旁，對方不應當如此猖狂才對。

  可如今看對方出手的威勢，竟已是徹底解封的狀態，完全能夠發揮出玉琢境的實力，並且還沒有絲毫限制！

  淮知安能劍斬龍門境不假，可龍門境以下與龍門境以上那完全是仙凡之別，沒人比山語更清楚這其中的差距。

  現在山語反倒希望淮知安別來，這樣還能保住性命！

  來不及多想，黑龍已經咆哮而至，張開血盆大口，對準山語兩人便狠狠撲咬而下！

  黑暗將鯨小荷吞噬，可還沒等鯨小荷殊死一搏，便感覺到一股推力湧來。

  「誒？」

  視線重新恢復的鯨小荷愣住了，因為將她推出黑暗的不是別人，正是神色平靜的山語。

  此時的山語孤身持劍，最後望了鯨小荷一眼，青衣搖晃，嘴角似乎要翹起，可下一秒便被黑龍吞噬！

  鯨小荷只感覺腦袋挨了一擊重錘，昏昏沉沉的，拼命伸出的手卻拉不回那道身影，張開的口也失聲到叫不出那個名字。

  黑暗之中，山語鬆開了手中長劍，閉上雙眼。

  她能感覺到黑龍體內那如山如海的怨毒之意正在瘋狂湧入她的腦袋，想要摧毀她的神智，而她手腕上的盪魔鈴瘋狂震盪，鈴聲作響，試圖護住她的神魂。

  但面對惡螭積攢千年的洶湧惡意，盪魔鈴的力量只是杯水車薪，無力回天。

  如果以自碎大道作符，那斬殺這隻惡螭也不是不可能。

  但問題是現在的山語根本沒有時間，在成功作符之前可能她就先被惡螭的惡意擊垮了吧？

  「啊，我怎麼好意思說別人是笨蛋……」山語苦笑自語。

  鯨小荷確實是個笨蛋，但也是個心思單純的笨蛋，所以即便鯨小荷平時老是叫她「壞人」，她也從來沒放在心上。

  誰會和一個笨蛋計較？

  誰會去討厭一個單純的笨蛋？

  誰又會和一個笨蛋死在一起？

  所以活下去吧，繼續做個笨蛋活下去吧……

  無窮無盡的黑暗一點點將盪魔鈴發出的靈光粉碎，將山語包裹，慢慢拖進無盡而深沉的深淵。

  山語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運會是怎樣，也不知道外界的淮知安和鯨小荷兩人能不能活下去，她只感覺自己好累，好累，心中滿是負面情緒，身體內的每一絲力氣都被抽走，想要就在這永恆的寂靜之中一直長眠。

  「別睡……」

  一聲熟悉的呼喚由遠漸近，讓山語心中泛起層層漣漪，讓即將睡去的山語重新找回一點意識。

  山語睜開眼，黑暗的天穹之中一點明光閃爍！

  那是無邊黑暗之中——

  唯一的光！

  下意識的，山語伸出了手。

  錚——

  嗡鳴聲起，一道璀璨劍光從山峰之底以驚人之速直衝雲霄，劍氣縱橫之下，將千里雲海盡數割裂。

  沛然劍氣呼嘯，掀起陣陣狂風，讓跪坐在懸崖邊的鯨小荷喜上眉梢，忍不住抬頭。

  有人影自雲端漫步而下，衣衫搖曳，風姿絕世，若謫仙臨塵！

  「恩公！」

  鯨小荷哇的一聲哭出來，心中無限委屈與害怕此刻盡數宣洩而出。

  「放心，我在。」淮知安背對著鯨小荷輕聲道。

  四目相對，站在怨念黑龍頭上的惡螭冷冷一笑。

  「你終於……」

  可話還沒說完，惡螭剩下的話就被一道劍吟聲壓了回去。

  淮知安對聽廢話不感興趣，現在的他只想砍人！

  淮知安雙腿發力，高高躍起，鏽劍出鞘，一道劍光化作匹練，瞬息斬向那黑袍惡螭！

  劍光逼近，惡螭身體本能的抖了一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惡螭千年之前就是被那位大劍仙一劍斬去了生機，如今看到劍光，才會本能的有些害怕。

  可惡螭也知道，這個秘境有那位劍仙設下的禁制，龍門境以上的修士根本進不來！

  所以斬出這道劍光的年輕道士頂多也就是個神台境罷了，而神台境……他打個噴嚏都能噴死一片！

  惡螭冷冷一笑，眼神不屑，不閃不避，打算直接硬抗。

  抗下之後，他倒要看看那個年輕道士哪來的膽子朝他揮劍！

  他會將那年輕道士抓起來，一點點撕碎肉身，一點點粉碎神魂，發泄他千年以來積攢的無窮怨恨！

  劍光入體，如泥牛入海，惡螭並沒有感覺到絲毫不適，甚至連感覺都沒有。

  「就這？哈哈哈，笑死我了，朝我揮劍？你以為你是劍仙啊！？」

  惡螭瘋笑，譏諷而怨毒的嘶吼隨風飄搖，傳遍天地！

  「哈哈哈哈……嗯？」

  可下一秒惡螭就好似公鴨被掐住嗓子般，笑不出來了。

  惡螭身軀微微顫抖，手指顫顫巍巍的指向落在黑龍身上的淮知安。

  一道裂縫出現在惡螭身上，自眉心向下，裂縫中來自淮知安的劍氣激盪不休，層層疊疊，密密麻麻，整整齊齊的將惡螭一分為二！

  什麼人沒有感覺？

  答案是——

  死人！

  淮知安的劍太快了，快的就連「死亡」都追趕不上！

  出劍之後淮知安便看也不看那惡螭，只是與惡螭錯身而過，收劍，低頭，找准位置，然後扭動腰身，狠狠一拳砸進腳下那由怨氣凝聚而成的黑龍體內。

  黑龍吃痛，瘋狂扭動！

  但淮知安身上來自養生功的神光流轉，化作千年磐石，將腳下黑龍死死鎮壓！

  片刻後，淮知安那平靜到令人不安的神情終於如解凍的春水般融化，一絲輕笑泛起。

  手臂用勁，用力一拽，一道青衣倩影被淮知安從黑暗之中，拉回了人間！

  「抱歉，來晚了一些。」淮知安歉聲道。

  山語趴在淮知安胸口處，眼神略有些迷濛。

  因為她有些分不清，之前在黑暗中的那點明光，是淮知安的劍光，還是淮知安的瞳光。

  「又欠你一次救命之恩……」山語扯了扯嘴角，苦笑道。

  「等湊夠二十次，我送你一張滿二十減十的打折券。」淮知安打趣道。

  山語扯起嘴角，想笑，但體內的惡螭怨氣翻湧，讓她的意識再次陷入昏沉之中，無力開口。

  而遠處被一劍斬滅身軀，如今重新凝聚出身體的惡螭再也不敢靠近那年輕道士，只是遠遠的，滿臉驚恐，神色癲狂，幾近破聲的指著淮知安，尖利嘶吼道：

  「你是誰？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