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故人遺物

  當桑子言一個多月前從長安城剛來到這蘆花洲時，恰好與山語有過一次碰面。

  「天下羽化之首」，道歸山那位掌教的徒弟！

  就憑這層身份，山語在燭龍司的檔案里都屬於重點關注對象。

  對方從雲夢州而出，一路南行，穿過江南州，最終來到了這大秦仙朝最不起眼的蘆花洲，這不得不讓燭龍司注意。

  而一個多月前的那次照面，不管是對桑子言還是山語來說，都給對方留下了並不愉快的印象。

  甚至可以說是，厭惡！

  燭龍司背靠仙朝，從來沒把其它幾大仙門的人放在眼裡，平日裡對其它仙門也指指點點頗多。

  山語作為道歸山弟子，自然知道燭龍司這群傢伙的臭脾氣，只是沒想到對方比傳聞中的更加傲慢。

  高高在上的傲慢碰上拒人千里的冷淡，自然是相互厭惡！

  

  只是桑子言沒想到，在一個半月後的今天，在這蘆花洲最南邊的一個小鎮上，竟然會再次和山語碰上。

  隱約間，桑子言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這傢伙來這裡該不會也是……」

  聽聞那個宗門覆滅之前曾經與道歸山關係密切，那道歸山知道這層隱秘似乎也說得過去。

  「我就說那小子氣息弱的要死，這群人也只是臭魚爛蝦，怎麼能斬殺夢貘遺脈呢！」桑子言想明白了，原來是有山語出手相助。

  「弱的要死？」

  山語暗中撇了撇嘴，目光掃過淮知安從劍柄處收回的右手。

  要不是我剛剛出聲攔下了你桑子言，真要讓淮知安斬出那一劍，這麼近距離的情況下，你桑子言的肉身還能硬過那夢貘遺脈？

  雖然相處時間不多，但山語也能看出來淮知安是個討厭麻煩，只想過安安靜靜生活的山野小道士。

  殺了桑子言，那麻煩可就大了，雖然山語也很討厭桑子言這傢伙。

  「你想要夢貘遺脈的內丹？」

  山語上下打量了一下桑子言，素手一翻，一枚幻夢色的，如同珍珠光滑的珠子出現在了掌心中。

  看到山語手中的內丹，桑子言心中猜測徹底被證實，鬆開對他來說已經沒了作用的淮知安，眯起眼睛看向面前少女：「你果然……」

  「都說了我送人了，你還不信。」

  淮知安搖搖頭，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調侃了一下旁邊滿頭大汗的柳石：

  「老柳，你怎麼還抽空去洗了個頭呀？」

  柳石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淮知安，猛擦額頭冷汗。

  這小子真是沒良心，枉他剛剛還那麼擔心這小子！

  桑子言沒說話，只是閉著眼睛思索了一下，睜開眼，做最後的試探，伸出手。

  「把內丹給我，雲夢州那處長滿星隱靈草的山谷，我可以在燭龍司內部疏通關係，讓你們道歸山占大頭。」

  看著對方這種高高在上的「命令式」語氣，山語都久違的被氣笑了。

  「這內丹的作用你知我知，何故裝糊塗？換你你會交出？至於星隱靈草……」

  山語收斂神色，抬眼瞥了一下桑子言，淡淡道：「燭龍司的爪子伸進雲夢州一隻，我道歸山就砍一隻！」

  轟——

  無形的靈力碰撞於兩人中間炸裂開，氣浪如滾龍橫掃，直接逼得周圍年輕捕快們連連倒退。

  「你在挑釁仙朝？」桑子言冷聲道。

  「我能代表道歸山，你桑子言有資格代表仙朝嗎？」山語反問。

  桑子言自然沒那個資格，換他老子來還差不多。

  「你既然出現在這裡，那你要找的那扇門也肯定在這裡。」桑子言語氣冰寒。「就算你有夢貘遺脈的內丹，湊不齊鑰匙，你也打不開那扇門！」

  之前他來這蘆花洲也不過是打算碰碰運氣罷了，如今看到山語在這裡，手裡還有了夢貘遺脈的內丹，那麼父親所言的那份傳承肯定也在這裡無疑！

  他不需要去找，只需要盯緊山語就行！

  山語直接閉上雙眼，仿佛懶得再去看桑子言一般，平聲道：

  「與你何干？」

  「哼！我等著！」

  桑子言眼看對方與他槓上，也懶得廢話，直接轉身離去。

  三分之一的鑰匙在他手上，沒有他手裡這部分鑰匙，對方絕無可能進入那個地方，得到傳承。

  雖然情況與他料想的有些變化，可換個角度想，夢貘遺脈的內丹在誰手上其實都一樣，無非是打開通往那扇門的路而已。

  而想要打開那扇門，最重要的只有鑰匙！

  既然如此，那他也無需著急，只需要靜靜等待即可，這女人總歸要求到他身上的，到那時候，今天這個場子他一定找回來！

  「嘖嘖嘖，真不愧是道歸山的人，就是神氣！連燭龍司都沒轍！」一旁看戲的柳石嘖嘖稱奇。

  他也是現在才知道原來這個女孩竟然是道歸山的人，而且看桑子言那小混蛋被氣成瓜皮都沒敢直接動手的樣子，這女孩在道歸山似乎都地位不低啊！

  之後柳石又用胳膊肘戳了戳一邊的淮知安：「你小子要是能進道歸山，那你老哥我也能跟著……」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淮知安笑道。

  「滾你丫的，你才是雞犬！」柳石笑罵道。

  「話說燭龍司的人都這麼閒嗎？送個腰牌還要親自來人。」

  聽淮知安問起這事，柳石神色凝重的搖搖頭，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目光：

  「那小子來這裡的目的可不純粹啊……」

  大秦仙朝的功勳可不只是對江湖仙門有用，對燭龍司同樣重要！

  柳石曾聽說，燭龍司內部「龍級」的升階就與功勳有著密切關聯。

  如今他為淮知安上報功勞，申請功勳，應該是觸及到了燭龍司某些人的利益，加上曲蘭鎮最近確實發生了很多詭異之事，所以燭龍司的人才派人下來查看。

  只是沒想到下來的竟然會是桑子言這傢伙，這位雖然目前只是靈海境，在燭龍司也只是「白龍」級別，可柳石依稀聽聞這桑子言是某位燭龍司大人物的兒子，不管是天賦還是未來都不可限量，來這蘆花洲也只是積累功勳罷了。

  「他應該是聽說了夢貘遺脈的出現，衝著內丹來的。」山語走近兩人，開口解釋道。

  「不過有一點你們要注意，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他應該都會待在曲蘭鎮了，除非我徹底離開。」

  「是因為你來這裡的真正目的？」淮知安道。

  山語抬眼看著淮知安，對方比她預想的要聰明許多，不過山語也並未遮掩什麼，坦然點了點頭：

  「我來這裡是為了尋找師父他老人家一位故人的遺物，只不過那遺物所在之地有些特殊，機遇無數，所以也容易被人覬覦。」

  「雖然我還沒找到那地方在哪，可根據師傅所言，那地方周圍有一層絕強幻陣籠罩，而擁有破夢破幻之能的夢貘遺脈內丹是打開通道的手段之一。」

  「原來如此。」

  淮治安和柳石兩人恍然。

  怪不得燭龍司和道歸山這兩個一流勢力的人都會不約而同的出現在他們這窮鄉僻壤，原來這裡還藏著秘密啊。

  「正好！」

  淮知安一拍手，想到了什麼。

  「我和老柳接下來有要緊事要辦，你不如暫且離去，去找找線索？」

  山語眉頭微蹙：「要緊事要辦？你不是來鎮上定做道袍的麼？」

  「那只是要做的事情之一。」

  「你莫非是想甩開我？」山語眼中閃過一絲狐疑。

  淮知安神色不為所動：「梧桐還在觀里呢。」

  跑得了道士還能跑得了道觀不成？

  「也行。」山語思索了一下，點點頭，同意了淮知安的提議。

  不過臨走前山語又好奇的多問了一句：「你說的要緊事是什麼？」

  柳石也有些疑惑，以往都是他找淮知安辦事，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淮知安有事找他。

  「這個嘛……」淮知安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讓老柳陪我去趟春花樓。」

  春花樓，曲蘭鎮最有名的青樓，也是老柳夜夜流連忘返之地。

  山語漲紅了臉，憤憤的瞪了淮知安一眼，扭頭就走。

  想不到你是這樣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