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力挽狂瀾

  「我知道你的心思，但你真以為這個能威脅到我，逼我讓步？他一再逃避，就是知道和你的關係不可能被承認！」

  「我建議你勸他早點退出。不然，他連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

  

  「你非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鍾彤呵呵一笑。

  殺楊龍？崔日虹親至，都不敢說一定能留下楊龍。

  「我們的爭吵沒有意義，祭祖大典上見真章吧。」鍾彤轉身離開。聽到楊龍最後那句話後，她的心底突然有了底氣。

  似乎，很快一切都會改變...

  皎潔的月光照在四個人的臉上。他們睜大了眼睛，想著各自的心事。

  楊龍想的是自己該如何在祭祖大典上將崔日虹、姬武然一幫人一網打盡；鍾舒奇想的是如何掩蓋楊龍的存在，將事情平穩地解決；

  林嵐想的是鍾彤的人生大事，以及日後丈夫和女兒起了更大的衝突，她該如何自處。

  而鍾彤...她想的是楊龍出門前遞給自己的一個鼓勵的眼神。

  今晚她其實達到了自己的目標——至於能產生多少效果，就只能看天意了。但她看到楊龍像個木頭人一樣，反應遲鈍，還是有些失望。

  師兄暗示我，祭祖大典上他能力挽狂瀾，可我...能在這段感情上力挽狂瀾嗎？

  鍾彤看著窗外高懸在天幕上的月亮，怔怔地出神。

  今晚，註定是很多人的不眠之夜...

  「你已經好幾天沒睡了。」

  「沒事，我沒事，我只是太興奮了。」白涵疲憊而激動地回答道。

  她的確是太興奮了。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土地上，靈谷正在茁壯生長，她就忍不住要戰慄。

  今年，或許是村子有史以來，所有人吃得最飽的一年，不會有人餓死。

  「你的身體真的不要緊嗎？」王之鋒看了看她挺著的大肚子。「你還有孕在身呢。」

  白涵沒有正面回答王之鋒，而是反過來問了一個藏在心底很久的問題：「您為什麼要這樣無私地幫助我們？」

  「這是個很複雜的問題...」王之鋒吸了吸氣說道。「我既是受命於人，也是為了我自己的...理想。」

  「這裡，是我最有可能實現理想的地方。」

  「理想？真是個奢侈的名詞。」白涵不知怎地，眼中竟有了淚光。

  「很多年前，我也有過理想，但它馬上就被現實打得粉碎。我要為了一切能使用的資源戰鬥，從早到晚，從生到死，沒有時間去實現什麼『理想』。

  生活太艱難了，我們這種人根本不配擁有它。」

  「這麼多年來，大家都是渾渾噩噩地活著。我很羨慕您，為了理想而奮鬥，甚至死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肩上的擔子太重了，我都已經忘記這兩個字的意義了。理想...到底是什麼呢？」

  「任何人都可以擁有理想。」王之鋒輕聲說道。「沒有時間去追尋，並不代表你沒有資格擁有。」

  「理想...就像是一盞昏黃的燈。」

  「燈？我好像聽說過這個說法。」白涵的眼睛動了動。

  「是啊，不過，它能提供的燈火太暗了，根本照不亮它面前的路。所以，很多人跌跌撞撞，摔得頭皮血流，到頭來卻發現自己離燈的距離更遠了。」王之鋒的眼神開始恍惚。

  「但是，它可以照亮它周圍的場景。我能借著這燈光看到，它的周圍到底有什麼。」

  「它並非不可或缺，也不是一無是處。」

  「哪怕我可能繞路，可能迷失方向，哪怕我永遠也走不到那裡，甚至沒有時間去走上一步，我每每想起那裡的景象，我的身體就又有了力量。」

  「就好比...我的心中始終有一盞明燈。」

  白涵的眼睛有了光亮，心中的燭火似乎正在重燃。她問道：「那麼，您的理想又是什麼呢？」

  「我的理想很簡單，平等。」王之鋒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我希望這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可以平等地活下去。」

  他以前沒有考慮過這兩個字，但當王家被幾乎滅族後，他突然意識到了全民平等的重要性。

  「很偉大的理想。」白涵不由得讚嘆道。「這就是您幫助我們的原因麼？為了建立一片平等的土地？」

  「為了這個理想，您願意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王之鋒身體一震。恍惚間，他又想起來自己曾經一次次的自問：為了理想，你可以犧牲多少東西？

  呆滯片刻，王之鋒堅定地說道：「一切。」

  「您不但有這麼複雜、這麼遠大的理想，您還把它總結下來仔細研究，發展成了一門完善的學說？」白涵驚訝地看著手中的小冊子。

  在她看來，恐怕只有王之鋒這樣有見地、有毅力、有學識的人，才能稱為真正的「理想主義者」。

  王之鋒很想說，這小冊子不是我寫的，甚至我的理想，都是在別人引導之下培養出來的。但他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他不想太早暴露楊龍的存在，為其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低著頭思索了一會兒，說道：「你可以把這小冊子上的內容，跟其他村民交流一下，看看他們有沒有意願接受。」

  「這個問題我現在就可以回答您。」白涵苦澀地笑了笑。「他們一定會相信的。」

  聽到這話，王之鋒怔了怔。傳播思想不應該是很困難的事情嗎？怎麼會像白涵說的這般輕鬆？

  「他們都是想活下去啊...」白涵看出王之鋒的疑惑，顫抖著說道。「我見過無數在生死邊緣掙扎，因而有了各種稀奇古怪信仰的人。他們為了自己的生命，有什麼不能相信的呢？」

  「您到這裡後沒有花多少時間，就極大地改善了大家的生活條件。而且，您沒有動用您的全部力量——您做的絕大部分事，都沒有武氣的門檻，不是不可複製的！」

  「這說明，修煉不是唯一的出路。我們只要認真向您學習，就能擁有和您一樣的偉力，改變自己的未來...您不光是暫時性地救了我們一命，您這是給我們指了一條嶄新的道路啊！」

  王之鋒抿了抿嘴唇，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