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束手旁觀

  王之鋒能夠悄無聲息地接近酒肆，再加上有膽量一個人穿越荒野，怎麼看也不像是普通人。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個地方，實在是令人生疑。

  唯有王之鋒遠離火堆的舉動，讓他們稍稍安心。

  「還能怎麼辦？隨機應變吧。」白寒嘆了口氣。他們才休息了不久，也不可能馬上出發，只能在提心弔膽中再待一會兒。

  「我是說...」說話的聲音被壓得更小。「我們要不要先下手為強...」

  王之鋒很清晰地聽到了這句話，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他最近晉升到了武師，懶得去理幾個武徒的「陰謀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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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要是他們不長眼，王之鋒也不介意出手教訓一下。

  「算了。」白寒手顫了一下，又恢復了平靜。「如果我們可以憑自己的猜想，就對一個陌生人出手，豈不是和那些畜生成了一類人？」

  「萬一...」

  「別說了。」白寒抬起了手。「聽天由命吧。」

  「如果他只是路人，將我們的行蹤說出去，反而會給他帶來災禍。」

  「如果他真是追殺我們的人，他敢一個人進來，說明他有恃無恐，我們搶先下手也是無濟於事。」

  「一會兒，我們提前出發就是。」

  白寒顯然有很高的話語權，她這樣一分析，其他人都不說話了。

  也許，他們心中還有疑慮，但幾個剎那後，無人有心思考這個問題了。

  「噗！」

  一直低著頭的某個人，突然吐出一口鮮血，昏迷不醒。猩紅的血跡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尤其滲人。

  「小遠！」

  「小遠，你怎麼了！」

  大家手忙腳亂，抱著折騰了好一會兒，被叫做小遠的人才甦醒過來。

  「我恐怕...不能陪大家繼續走下去了。」小遠平靜地說道。「這家酒肆，大概就是我的終點了。」

  「你在瞎說什麼！」白寒大怒。

  「我的身體狀況，我自己最清楚。」小遠苦笑道。「我身上的傷勢，已經不允許我回村子了。」

  「你的傷並不致命吧？你別擔心，我們就是抬，也要把你抬回去！」有人接話說道。

  「別說了...你們這樣做，我很感動，可是...」小遠劇烈地咳嗽起來。「我的存在，會拖慢你們的速度...」

  「讓我留下吧，我怎麼說也是個武者，還能為你們多拖一段時間。」

  眾人沉默。他們心裡都很不舍，但也明白，這的確是最好的選擇了。

  「以後你們再來這裡，記得把我的屍骨帶回去。」

  「這東西，現在由白寒姐來保管吧。」小遠從懷中掏出一物，遞給白寒。「一定要把它帶回去...」

  王之鋒在一旁看得很清楚，那是一枚丹藥。憑著藥香、色澤，他已經猜出來，這是能直接提高實力的聚靈丹。

  這種丹藥，能讓武士級別的武者，生生提高一階——當然，這不是說，其他人就用不了。

  聚靈丹藥性溫和，應用範圍很廣，武徒也能借著它增長實力，甚至突破到武士。而普通人，可以喝下用它泡過的藥水，為修行打下底子。

  王之鋒自然看不上聚靈丹，可對低階武者來說，這東西就是登峰造極的神物。

  這一點，其他人也想到了。

  小遠重傷後，神志不清，竟然當著王之鋒的面，就把聚靈丹拿出來，露了財。聚靈丹的誘惑力他們都心知肚明，王之鋒就算是個路人，看到也會眼紅。

  唯有白寒頭腦清醒，不慌不忙地將聚靈丹接過，用眼神制止了有些躁動的其他人。

  還好，王之鋒依然沉默，就像沒有看到這價值不菲的丹藥。一行人偷偷地交換了一下眼神，眼中有放鬆，也有同情。

  在他們看來，王之鋒竟然對聚靈丹不心動，必然是個普通人，而且是個沒見識的普通人——哪個武徒、武士，能在這樣的靈丹妙藥面前保持冷靜？

  至於其他的可能性，他們根本沒考慮過。超越了武士的大人物，怎麼會跑到他們這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來？又怎麼會需要避雪？

  王之鋒不是武者，就敢獨自一人，到荒野中闖蕩，簡直就是自尋死路，也不知道是怎麼走到這裡的。

  「你們快走吧。」小遠頭痛欲裂，沒心情觀察其他人臉上的異樣。「我不能拖累大家...」

  「不！」

  一個年輕女孩哭著跑過來，跪著抱住了虛弱的小遠。

  「我要留下來陪你。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小雪，你...」小遠微張著嘴，不知道說什麼好。

  「別這樣。」白寒輕聲說道。小遠是隊伍里為數不多的武者，他的自我犧牲，已經是很大的損失了，她不能再賠上更多的成員。

  在偏僻之地，勞動力就是最寶貴的財富。

  小雪沒有回應她的話，只是抱著小遠低聲啜泣。

  「唉...算了。」白寒估算了一下時間，深深地看了兩人一眼，招手帶著其他人走出了酒肆，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風雪之中。

  時間緊迫，她沒有更多的時間來責備、勸說小雪了，就...成全他們兩個吧。

  白寒等人離開後，廢墟里重新安靜下來，只有搖曳的火光，陪伴著這一對生死與共的戀人，以及束手旁觀的王之鋒。

  小遠不舍地看著同伴一步步走遠，直至消失，他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在他精神放鬆的那一刻，強壓下來的傷勢又爆發了。

  「咳...咳咳！」

  他沒有直接大口噴血，而是不停地咳嗽，同時用手拍打自己的胸口。而他每咳一次，就有一股血，順著他的嘴角流下來。

  小遠感覺得到，胸膛急劇地顫動一下，他就虛弱一分，臉也變白一分。他咳出一口血，就像是失去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咳得越來越用力，就像是要把內臟從嘴裡咳出來。

  其實，他此時全身劇痛無比，意識又開始渙散，也沒有能力去抑制越來越快的咳嗽速度。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裳，並覆蓋了一大塊地面。

  「你...」

  小雪哭著為小遠拍打後背，她不是武者，什麼也做不了。而王之鋒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似乎是被嚇傻了，估計幫不上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