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開祠堂

  除名的事，孫瑾璇沒有向任何人提起。

  

  但孫家那邊有人暗暗外傳，第三天傳到了蘇曜廷的耳朵里。

  蘇曜廷十指交叉坐在辦公桌前，看著面前的電腦屏幕出神。

  稍後他按下內線電話，「讓設計部楚設計師過來一趟。」

  「好的蘇總。」

  大概五分鐘後，有人敲開辦公室的門：「蘇總。」

  「進來。」

  蘇曜廷看著楚楚進門，至此他仍然有些猶豫，不太確定要不要問這件事。

  這種猶豫，很少在他的身上發生。

  「蘇總您找我有什麼事？」楚楚向這邊走了過來，臉上帶著職業性笑容。

  蘇曜廷下意識在桌了敲了兩下，又驀地停下。

  這時他才篤定問道：「聽說孫思言的父親，遇到了一點麻煩？」

  「她，挺好啊。」楚楚想了一圈，沒覺得孫瑾璇有什麼麻煩事。

  再麻煩的事，在她那裡都是非常簡單的。

  蘇曜廷皺眉道：「聽說他要被孫家除名了？」

  「哦！」楚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想到這件事會驚動蘇總關注，其實沒什麼，景軒早就和孫家無關了，除不除名的，無所謂。只是這個程序一走，孫家其他人會安心一些罷了。」

  蘇曜廷覺得楚楚想的太簡單了。

  孫家可能是大少爺的負累，卻不得不承認，那也是兩個孩子的光環。

  有孫家在，兩個孩子的將來會容易地多，而這種來自原生家庭的背景力量，是旁觀者無法給予的。

  是，他在關心兩個孩子。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樣關心孩子，明明他們和自己沒有半點關係。

  「除名的事，如果孫景軒不在乎，那麼會很容易，」蘇曜廷正色看著楚楚，「但如果他爭取，就還有機會留在孫家。」

  楚楚尷尬道：「但她真的不需要……」

  「他很需要。」

  楚楚：「……」

  堂堂Tina神醫，本身已是豪門，非要那孫家見不得人的少爺身份做什麼……

  但蘇曜廷的一片好心她不忍拒絕，於是改了口道：「您說的對，我會勸勸她的，希望她能夠理解蘇總的心意。」

  「嗯。」蘇曜廷淡淡應著，「如果需要我幫忙的話，可以開口。」

  楚楚笑：「好的蘇總。」

  又說了幾句後，楚楚主動說回部門工作，可好回去一路都在腹誹，蘇曜廷的關心，為什麼總來的莫名其妙？

  好像關於他們「一家四口」的事，他都是有求必應？

  哎，奇怪。

  晚上回到酒店，跟孫瑾璇說起蘇曜廷時，楚楚還是一臉悵然。

  看著她抱著一杯水在客廳里走來走去，楚楚擰眉問道：「蘇總的意思是讓你保住這個名位，你怎麼想的？」

  孫瑾璇現在是放空狀態，完全的淡然處之。

  她斯文地抿上一口，「名份無所謂，要不要，主動權都在我手上，蘇總未免太小看我，他覺得很重要的事，在我這裡，或許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東西。」

  「你別忘了，你親口告訴蘇總你是吃軟飯的，」楚楚打趣道：「哪有吃軟飯的還這麼任性？」

  「對！」

  「說真的，明天就要開祠堂，我總覺得，不管你要不要那個名位，那種場合你不去為好。」

  「為什麼？」孫瑾璇失笑看看她，「那是什麼龍潭虎穴嗎？」

  「總覺得，這種地方聽起來陰森，什麼年代了。」直覺不祥是第一，第二是楚楚聽小可愛算過命，說爹地有性命危險，「你找個理由推了吧，言言說你最近運氣不好。」

  雖然小可愛瞎胡縐，但這句話仍然像一根刺，橫在那裡。

  「別那麼迷信……」孫瑾璇對她擺了擺手，不想再討論這件事。

  其實她也覺得那裡挺陰森，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

  但這個不好，是要對應在孫家幾個老兄弟身上的吧……

  所謂祠堂，在孫家公館的副樓內。

  這裡供奉著孫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大門不隨意打開，因此空氣也不夠流通，有一種滯悶的味道。

  也使得空氣更加低悶，更容易讓人心慌。

  孫瑾璇是一個人來的。

  除了一個手提袋，她身上什麼都沒有。

  今天的副樓內外守衛森嚴，是孫瑾璇都沒把握打出去的程度。

  如果她和幾個老男人爆發衝突，可能真會像孫思言所說的那樣，會有血光之災吧。

  「我還以為你不敢來呢，」孫康趾高氣昂地走到孫瑾璇面前，笑容張揚得意：「沒想到你一個人就過來了，哎呀，從今天往後，你可就不是孫家大少爺，而是一個真正的底層了。」

  孫瑾璇耷著眼帘，打量了他一眼。

  二十三、四歲，留著板寸，個子比她還矮些，但人家就是那麼自信飛揚。

  「孫康，孫家賢之子。」

  孫康的臉色頓時寒了下來，「你念我的名字幹什麼，不認識我怎麼著？」

  孫瑾璇抿了抿唇，笑地有點不懷好意：「確認一下罷了。」

  醫生在手術前後，也會親自清點各種手術器具。

  孫康悻悻地冷笑一聲，「確認了又怎麼樣，你還敢對我動手了？」

  孫瑾璇：「這個，我不太確定。」

  「你……」

  孫康被氣地頭痛，一把拉過蘇煜，「你看他什麼樣子，待會大伯他們來了，有他哭的時候！」

  蘇煜看起來比孫康溫和，但他們本質其實並沒有什麼差別，

  蘇煜話少，覺得這種話題不值得討論，懶懶地看了孫瑾璇一眼，「說不定，人家根本就不哭呢。」

  孫康沒說話，孫瑾璇倒是開了口，「確實有人會哭，但那些人是誰，就不得而知了。」

  「那些人？」孫康互看了一眼。

  孫瑾璇一個人來的，所以沒有「那些人」之說。

  所以孫瑾璇是說，他們會哭？

  孫煜不喜歡被人內涵，攬著孫康的肩就在避開她。

  「你是孫家林的兒子，孫煜。」她記下了。

  她每天看的材料太多，頭暈眼花，不想弄錯了人名。

  孫康和孫煜被她唬地莫名其妙，直到周管家喊了一聲「孫家大爺、二爺、三爺到！」

  隨著這一聲落地，孫家初和孫家林、孫家賢三人走進副樓。

  沒有什麼繁瑣的儀式，等孫瑾璇走進祠堂時，孫家初已經從周管家手裡接下家譜。

  一臉正色地面向眾人，「孫家長子孫景軒，四年前因品行不端被我趕出家門，孫家治家嚴謹，對於違法犯罪絕不姑息，但凡事件惡劣者，家規必不容忍……」

  孫家林和孫家賢互看一眼，藏不住的欣喜從眼底溢了出來。

  只等著孫家初，勾了那個礙眼的名字。

  孫瑾璇靜靜地聽著。

  然而孫家初畫風一轉，「看在孫景軒當年年幼無知，而且已經付出代價的份上，可以從輕商主議。」

  「大哥！」孫家林憤憤打斷他的話，「犯了罪，認錯就可以了嗎？您口口聲聲說過，孫家容不了他，除名是遲早的事，為什麼現在又要包庇他？」

  「是啊大伯！」孫康不服，第一個舉手反對，「大哥做的事太可惡，當年他逃過法律制裁，根本沒付出過代價，事件也足夠惡劣，如果今天您不把他除名，以後子孫們有樣學樣，孫家可就完了！」

  孫煜也跟著反對：「四年前您就應該把他除名，現在您只是行使當年的處罰，不存在從輕發落一說。」

  「沒錯！」

  「應該把他除名！」

  「……」

  議論聲此起彼伏。

  也有幾個人對此持反對票，希望以溫和的方式來管理家族成員。

  孫家林指著孫瑾璇的臉，「大哥，你可不能出爾反爾啊……」

  「我不接受他這種猥瑣的人做下一任繼承者！」

  人群里，一直沉默的孫晨終於坐不住了。

  她霍然起身，對罵地正觀的孫家林說道：「爸，您別火上澆油了！

  您看大哥像能做出那種事的人嗎？當年在雲城，多少女孩子倒貼他他都不要，怎麼會猥褻少女？

  既然那麼大的罪，為什麼我們從沒看到過警方通告，也沒聽到女孩報警的事？

  而且我們也並沒有查出大哥有案底，這不奇怪嗎？」

  「女孩子家，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孫家林紅著臉罵道：「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孫景軒休想抵賴！」

  「對，把他除名！」

  「除名！」

  孫家初用眼神暗示孫瑾璇認錯，或許他還能爭取寬大處理。

  但孫瑾璇呢？

  她的表情依然平淡，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等他們喊完了，她才慢吞吞地問上一句：「犯了法，就要被除名嗎？」

  孫家林和孫家賢異口同聲，斬釘截鐵：「沒錯！」

  「好的。」孫瑾璇像收到了指命，開始慢條斯理地，打開了手提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