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煎熬

  到三戰區這幾年，范紹增就沒打過正經仗。

  百師大戰的時候，眼瞅著有機會揍鬼子，天上還飄下來一個川軍空飛。

  降落傘都沒落地，電報就發過來了，秦國梁他女兒，嚇的小心肝噗噗的，生怕在自己眼前折了，被人埋怨一輩子。

  浙贛戰役好不容易可以展露頭角。

  兩個軍並肩作戰，對上鬼子四個師團，嚇的對手不敢動彈，聽著是提氣。

  

  真正落到88軍身上的戰功，只有一個中隊。

  鬼子海軍陸戰隊這時候偏偏撞到槍口來了。

  不把他們吃了，對得起弟兄們這些年在66支援軍官引導的戰術苦練嗎？

  召集可靠弟兄商議，選好了戰場，構築陣地，認真準備隱蔽潛伏。

  然而鬼子卻像是看穿了他的計謀。

  都在包圍圈門口了，就是不進來。

  傳出去，范舵爺還要不要在江湖混了。

  鬼子海軍陸戰隊的宿營地沒有陸軍構築的細緻，兩個大隊的編制也沒有大口徑重炮跟隨，連一個聯隊都不如。

  在幾個下屬鼓搗下，他決心夜襲鬼子。

  聽說周小山要派川軍空飛援助他，他毫不猶豫的請周小山派飛機去炸溫州外海的船隻。

  鬼子登陸以後，停滯不前，送他們的船隻又返回了溫州附近。

  在等下去，要是被鬼子從海上跑了，不就白忙了。

  虧得手下弟兄們都在研究鬼子陸戰隊的裝備配置和戰術組合。

  收到周小山電報的范紹增樂的不行。

  當晚就發動了對日軍的突襲。

  雖然75野炮團的彈藥被戰區借用打光了，88軍還有一個川造德械的迫擊炮團，一個日軍九二式步兵炮和曲射炮的混編團。

  周小山還專門發電報提醒他，寧可多耗費彈藥，不要無謂的犧牲弟兄性命。

  他倒是可著勁當了回地主。

  鬼子海軍陸戰隊就慘了。

  兩個大隊，宿營地本來就不是特別大。

  這麼密集的炮擊，彈如雨下，一下子摧毀了所有的戰鬥意志。

  當88軍密集的機槍槍聲響起的時候，鬼子都瘋了，一些參加過淞滬會戰的老鬼子，光靠機槍密度，就判斷包圍他們的至少有一個集團軍。

  哪裡知道範紹增最早用的是日械，後來更換海外過來的裝備的時候，輕重機槍都留下來了，只把步槍給了羅家烈和郭勛祺，送給別人做人情。

  戰事比想像中的更加順利。

  范紹增太后悔自己有些保守了，還採用了圍三缺一的老戰術。

  戰鬥發起不到二十分鐘，幾乎沒有遭遇鬼子有力的呻吟，認命的鬼子瘋狂的朝著沒有響槍的缺口奔逃。

  88軍只能在夜色里狂追。

  當他得知自己屬下已經把戰鬥過程匯報給了一邊等候戰果的周小山，覺得一世英名都毀在這場戰鬥上了。

  「小山，川軍在浙贛會戰，三戰三捷，你調度有方，范紹增作戰勇猛，值得慶賀！」

  賀國光知道周小山很滿意。

  一夜打垮日軍海軍陸戰隊，重要是88軍傷亡很小，戰力幾乎沒有受損，完美。

  「賀參謀長，要是中央軍獲得這麼大的戰果，恐怕中央社的廣播會連續播報好幾天！」

  周小山確實心情很好。

  儘管他盯著沙盤，有些看不懂鬼子下一步動向。

  「高興的時候，你少說點這些不痛快的事情，川軍的戰功還少嗎？比起太湖大捷，魯南大戰，浙贛戰役這點戰果，不足掛齒！」

  「等范軍長這仗打完，我還是準備把戰果發回後方去，至少讓關心川軍國人知道，川軍還在前線浴血奮戰！」

  「應該的，我也幫你們上報軍委會，爭取獲得一些表彰，我就怕軍委會盯上了譚望嵩和鄭沖兩個黃埔系的軍官！」

  說出這句話，賀國光自己也有些詫異。

  原本盯上兩人的不是自己嗎？

  在緬甸時候，他還做過設想，把兩人推薦給委座，調去中央軍擔任新編師師長。

  現在看來，兩人還是應該留在川軍，即便是去了中央軍，身上的川軍烙印也強於黃埔系烙印。

  會被軍統，中統，別動隊的人輪番盯著。

  受到的鉗制太多。

  「小山，范軍長準備殲滅海上這一路，你說鬼子東西兩線，會不會增援？或者說，會不會進攻衢州，策應海軍陸戰隊。」

  聽見黃玉民提問，周小山搖了搖頭。

  「范軍長他們打的太快了，增援或者策應都沒有可能，可是鬼子會以為我們主力在麗水方向，進而進攻衢州，不過這只是一種可能，其實不管日軍現在退兵，或者進攻，甚至按兵不動，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鬼子不想動，周小山也不想動。

  日軍兩三個師團組成的大兵團的攻堅戰相當難打。

  他們宿營地建設的炮兵陣地，連環地堡，啃起來是要靠實力的。

  不管什麼戰術，要想在萬軍之中，撕下鬼子一塊大肉。

  首先要保證自己兵力多於對手，至少也要旗鼓相當。

  顯然目前的66軍和88軍不具備這樣的條件，就算勝利，也是一場慘勝。

  真要是拼鬼子，慘勝論說不是不能接受，只是不合時宜。

  慘勝的結果，只會被一邊虎視眈眈，試圖吞併川軍的顧祝同興奮，輪番用各種陰謀詭計，讓人疲於應付。

  「小山，等88軍回師，我們就準備撤退？」

  「看似東西兩線夾擊衢州，川軍岌岌可危，浙贛戰役給魯南戰役不一樣，我們迴旋餘地還是很大的，目前還沒察覺到危險，隨時走的脫。鬼子占據不了空中優勢，我想再陪他們晚幾天，如果察覺到危險，我會第一時間通知羅軍座，立刻撤退的！」

  「你還想尋找機會，切下鬼子一塊肉？要不讓范明上？繞道13軍身後，吃掉鬼子護送糧食寄養的兩個支隊，他也想打仗了！」

  周小山搖了搖頭。

  166師作為66軍成建制的重兵集團，留在衢州的威懾力，比放到敵後更好。

  萬一東線鬼子察覺，肯定會退兵的，到時候白跑一趟。

  留在衢州可以盯著兩線鬼子，萬一鬼子犯錯了呢？

  現在鬼子之所以沒有撤離，是不甘心。

  地雷陣，截斷後勤，地方武裝視死如歸的衝鋒，小日本比預想中的更加困難。

  雙方都在煎熬，就看誰能熬的過誰，煎熬到鬼子退兵，川軍就算是給浙省百姓和參戰的地方武裝最好的交代了。

  現在撤，讓鬼子從容的進來燒房子，留下細菌病毒。

  後患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