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鴻門宴

2024-05-14 02:40:27 作者: 發芽的兔子

  下人帶著顧長歌和秦思棉安置好住處,自然是最偏遠的別苑,一開門灰塵就撲面而來,嗆得秦思棉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顧長歌揮開灰塵,對這一切毫不意外,那最尊貴的坤寧宮她也住了千百個日夜,不過爾爾。

  秦思棉見顧長歌神情淡漠,以為她是不滿,拉過她的手寬慰道:「這樣也好,樂的安靜自在,更何況我們曾經的住所,比這還破爛,收拾收拾,也挺好的。」

  「娘,我沒事的,倒是你……」

  

  顧長歌還沒說完,紫秋已經站在了門外:「大夫人邀秦氏和長歌姑娘到後花園一敘,已經備好酒菜為你們二人接風洗塵。」

  接風洗塵?只怕又是一場鴻門宴罷?顧長歌心中一片清明,卻還是點了點頭:「告訴大夫人,待我們收拾一番,換身衣裳,馬上就到。」

  「不必了。」那紫秋搖搖頭:「大夫人說讓奴婢直接帶二位到後花園便是。」

  秦思棉心事重重的看了顧長歌一眼,雖說被顧信衡接回侯府是她多年來的心愿,可她的眼中如今卻並無喜悅,想必也是被顧長歌白日所訴的夢給嚇得不輕。

  「既然如此,那就有勞了。」顧長歌淡淡點頭,握了握娘親的手心。

  後花園,已是一片歌舞昇平,顧信衡坐在正坐之上,高氏在他左手之處落座。

  顧長歌緩步而至,剛準備落座就被那大夫人給叫住,高牡荷語氣柔和得很:「這位,想必就是長歌罷?」

  著一身花緞織彩百花錦衣,她似笑非笑的望著顧長歌,尖細的唇點著正紅色的唇脂,看上去更加凌厲逼人。

  「正是長歌,長歌拜見父親,拜見母親。」顧長歌也不慌亂,朝著高座上福了個身子。

  舉手投足之間進退有度,竟讓那高牡荷挑不出半點錯處。

  高牡荷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本以為這顧長歌那麼多年一直隨其母久居鄉野,不過是一個粗俗的鄉野村婦罷了,哪裡入的了侯爺的眼,這才打算叫住她看她如何出洋相,卻沒想到顧長歌卻和自己想像的似乎不大一樣……

  不過她自然不會這樣簡單放過顧長歌,紅唇一抿,語氣已然從關懷變成質問,冷颼颼的朝著顧長歌直射去:「既已入侯府,參加家宴,為何穿著打扮還這般寒酸,豈不是故意丟我侯府的臉!還是你心存不滿,打算堂而皇之的告訴眾人,這些年侯爺虧待於你們娘倆兒了?」

  顧信衡聽了這番話,眼神也驀然冷了下來,雖說一直讓秦思棉母女在外,可是他這些年也叫人送了不少銀兩去,足夠他們衣食無憂,顧長歌入了府還穿著這番模樣,豈非在不動聲色的折貶自己?

  只是顧信衡不知,他屢次叫人送去的銀兩,都早已經被高牡荷截了下來。

  不出自己所料!這高牡荷果然沒安好心,秦思棉趕忙起身,正欲替顧長歌解釋,卻被顧長歌按住。

  顧長歌神態自若的仰起頭來,不見半點慌亂,嘴角邊反而露出一抹嬌俏的笑意,暖洋洋的仿佛一抹杜鵑花隨風綻放,使人心曠神怡。

  朱唇輕啟,似乎帶著一絲嬌嗔:「女兒哪裡敢心存不滿?只是這些年身居在外,日日掛念父親,只好與娘在家每每誦經念佛,抄錄佛書,祈求上天佑我顧府,心子誠,穿之朴,食之素,自然不若大夫人這般光彩照人容光煥發。」

  她本想直接讓那高牡荷嘗嘗自己的厲害,不過轉念一想,如今剛入顧府,還未知一切究竟生了什麼變數,自己倒是無謂,可為了娘親必須步步為營,還是收斂鋒芒,是為上策。

  顧信衡臉色緩和了許多,衝著顧長歌點了點頭,口氣仍舊嚴厲,哪裡有半點初見自己親女兒的關懷與親熱?

  開口道:「你既已經入了我顧家,今後無論是穿著舉止都務必得體,萬不可丟了我顧家的臉面。」

  「是,爹爹。」顧長歌福了個身子,顧信衡這才揮揮手讓她回了位。

  高牡荷撇了撇嘴,心裡仍舊是不屑,村婦就是村婦,哪怕進了顧家又如何?臉上卻半點不動聲色,反倒是掩嘴一笑:「老爺說的是,也正好,我哪兒有幾匹上好的錦緞,待會兒長歌就去哪兒挑些喜歡的,也算我這個做母親的一點點心意。」

  顧長歌正想起身拒絕,哪知顧信衡已經應允了下來:「如此甚好。」

  顧長歌也不好再多說,只好心不在焉的剝起了面前的葡萄來,高牡荷定然不會對自己安什麼好心,不過如今也只能隨機應變了,那高氏最好放亮些眼神才是,否則她自然也不會心慈手軟。

  而一旁的秦思棉早已經坐立難安,眼神里原本的期待也隨著顧信衡的冷淡漸漸晦暗下來。

  當年顧信衡因為高氏狠心拋棄已經懷胎七月的自己去那鄉間,她本以為這輩子自己都沒有再回去的機會了,可是如今顧信衡突然把自己和長歌接了回來,看這模樣也不像是顧念舊情,不知道究竟又是有何算計。

  秦氏心裡越發不安起來,而那高氏,當年就不惜以自己的孩子陷害自己,狗改不了吃屎,哪怕過了十幾年也是如此,如今叫長歌去那布匹又能有幾分真心?

  她倒是要好好提醒長歌一番,別又中了那高氏的算計才是。

  不過,秦思棉哪裡知道,顧長歌對那高牡荷的了解和防備,恐怕是比她還要多上幾分。

  秦思棉還在思索之時,下人已經將那果盤抬了下去,絲竹之聲驟然響起,顧長笙著一身鏤金白蝶穿雲緞裙在一行人的簇擁下款款而上。

  秀眉如彎月,朱唇輕點,烏絲用一條藍色絲帶簡單挽起,松松留下幾縷,清麗秀雅,頰邊微現梨渦,雙臂一擺,隨著樂聲不停的旋轉起來,翩若輕雲出岫,美得讓人如痴如醉,連那秦氏都幾乎看呆了去。

  可所有人恐怕都並未發覺,自從顧長笙一出現開始,顧長歌的眼神就變得幽深起來,猶如那萬年頑固不化的玄冰,是涼到徹骨的森森寒意。

  顧長笙啊,這可是害得玉錦慘死的罪魁禍首,害得她在宮中走投無路用生命的代價親手殺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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