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名分

2024-05-14 01:55:14 作者: 緣不知因何而起

  展灃看著拿著丸藥埋頭苦思的蘇千荷,有些擔憂的問道:「蘇蘇,怎麼樣了?」

  蘇千荷頭也沒抬,只說了一句:「剛有一些頭緒,應該不成問題。」

  此言一出,展灃放心不少,一直愁雲慘澹的臉上終於現出一抹喜色:「太好了,太好了。」

  「又沒真看出來,你激動個什麼勁兒啊。」蘇千荷終於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眉眼中盡顯靈動。兩個人此時都沉浸在蠱毒將解的喜悅中,還沒意識到前方卻又一個更大的難題在等著他們。

  直到暮色濃重,蘇千荷做的腰酸背痛,眼也花了,鼻子出了那丸藥的味道再也聞不到其他氣味,展灃一直陪在她身邊,為她捶肩捏背,此時卻見蘇千荷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怎麼了?」展灃隱約有不好的預感:「要不要歇會兒,等明天再研究。」

  蘇千荷抬起頭望著他,聲音都有些變了調:「夫君,這最關鍵的一味藥,只要蒙幫才有……」

  「什麼?」展灃大感意外:「那是什麼藥,我一定為你找到!」

  蘇千荷惶然搖了搖頭:「不行,你不能去蒙幫,那裡太危險了。」

  

  「只要能解了你的毒,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為你找到解藥。」展灃不管不顧地抓住她的手,急切問道:「蘇蘇,你快告訴我那是什麼藥?」

  蘇千荷看他急得滿頭大汗,心下惻然,遲疑著不肯說出口,因為她害怕展灃會在蒙幫遇見危險,她寧願自己忍受痛苦,也不想看到他受傷。

  「蘇蘇,你說呀。」展灃一臉焦急的催促著。蘇千荷卻緊閉著嘴巴不發一言,兩個人正僵持著,看守熱依春的其中一個下人突然跑過來通稟道:「爺,夫人,那個熱依春一直吵著要見你們……」

  展灃騰的站起身,大闊步走了出去,蘇千荷急急跟上去。見了熱依春,展灃甚是惱怒:「說,你到底想幹什麼!」

  熱依春臉上掛著自得的笑意,故意問道:「研究的怎麼樣了?」

  蘇千荷憤憤道:「你少得意!」

  熱依春一挑眉,幽幽道:「不如,你們跟我回去,到時候藥也有了,還有數不清的榮華富貴等著你們。」

  蘇千荷立刻截斷她的話:「我們不稀罕!」

  展灃攬過蘇千荷的肩,直視著熱依春道:「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

  熱依春面上有些訕訕的,雖上依然不依不饒:「是嗎?那只能委屈蘇夫人你自己了,這蠱毒發作起來有多痛苦,你也不是不知道,嘖嘖,那滋味……」

  她故意說話來激將蘇千荷,蘇千荷也不惱,拉著展灃從容離開。展灃心裡很是不好受,也只有極力安慰她道:「蘇蘇,你別擔心,我一定會為你找到那味藥的。」

  「我沒關係。」蘇千荷臉上還掛著一抹蒼白的笑意,展灃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只聽蘇千荷說道:「也不是只有這一個法子,況且熱依春的藥只能抑制一時,要想根治,我們還得想別的法子。」

  兩個人正說著,忽見姜離急匆匆從外面跑進來:「爺,外面來了一大幫蒙幫士兵,要我們放了他們公主,屬下已經帶人打退了他們,可是臨走時,這些人還叫囂著還會再來,咱們這次出來帶的人手也不多,您看……」

  展灃皺眉不語,蘇千荷想了一會兒對展灃說道:「既然這樣,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趁早回去。」

  「夫人說的對。」姜離趕緊附和道:「他們人數眾多,只怕再耽擱下去,對我們十分不利。」

  「可是……」展灃面露猶疑,蘇千荷看出他的擔心,及時打斷他的話:「蠱毒已經還幾天沒有發作了,而且留在這裡也解決不了問題,我們不如早點回去,到時候也好在想辦法。」

  聽了她的話,展灃權衡了一番,也只有點頭答應。

  展灃一點頭,姜離立即轉身去命人收拾行裝,就在當晚,一行人又匆匆離開。在路上顛簸幾天,終於順利回到府中。

  提前得了信的萬管家老早就等在大門口,遠遠看見數輛馬車行來,他更是伸長了脖子去看是不是展灃他們的馬車。

  馬車終於停下,萬管家喜出望外,趕緊迎上去打帘子,展灃扶著蘇千荷下了馬車,萬管家一臉期待:「爺,夫人的身體怎麼樣了?有沒有找到法子?」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因為展灃和蘇千荷黯淡的臉色告訴他結果並不樂觀,老人家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下去,默然無聲的隨兩位主子進去。

  他們到家的時候剛好是傍晚,小螺服侍蘇千荷略用了些飯食就退下了,蘇千荷不想展灃他們擔心,本就是強撐著身體裝作沒事,這會子在支持不住了,早早上床歇下了。

  展灃守在床邊看著她沉沉入,他心情甚是焦慮憂愁,雖然疲累,卻也難以入眠,所幸走出去在庭中踱步散心。

  「爺,夫人已經睡下了嗎?」

  一個年邁蒼老的聲音響起,展灃回頭,看見是萬管家,勉強一笑:「夫人她累壞了,睡的很熟,萬叔,怎麼了嗎?」

  萬管家深深嘆了口氣,語氣哀傷:「夫人這麼好的人,如果這次真有個什麼,那真是老天無眼啊!」

  展灃的臉色霎時就變了,語調不自覺變得嚴厲起來:「不會,蘇蘇她不會有事!」

  「爺別生氣。」萬管家見展灃動了氣,趕緊補說道:「夫人這樣的大好人一定能逢凶化吉,是老奴說錯了話。」

  展灃臉色稍霽,看著萬管家滿頭華發,也沒在說什麼,他看著他來時的方位,突然想起一事,便問道:「萬管家,你方才從哪裡來?」

  萬管家一怔,半晌方說道:「老奴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講,要是為此惹怒了爺,那就真的該死了。」

  「你是我身邊的老人了。」展灃背過身,語氣有幾分落寞之意:「有話說就是了。何必這樣彎彎繞繞,惹人不痛快。」

  「爺說的是。」萬管家慌忙應道,可聲音不自覺低了幾分:「爺和夫人這次出去並沒找到解藥,夫人的病可耽誤不起啊,我方才去見了春紫,她說……」

  剩下的話多少有些難以啟齒,萬管家猶豫著終於說道:「只要王爺您願意給她一個名分,她就給王妃解了這個毒。」

  「她真的這樣說?」展灃有幾分惱怒:這女人真是恬不知恥,連這樣的要求都能提出來!可更多的則是對蘇千荷的心疼,如果蘇蘇知道春紫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地傷害她,她該有多無辜啊!

  「老奴知道爺您不喜歡春紫那丫頭,可是要想救夫人眼下只有這一個辦法了。」萬管家勸道:「不就是一個名分,爺給她就是了。」

  「你不要說了。」展灃漠然打斷他的話:「夫人不會答應的。」說完抬腿就走,心中卻百轉千回,無比矛盾:難道真的只有這一個方法了嗎?

  不,不行,當初和蘇蘇說好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他如今絕不能違背誓言,春紫為人陰險狡詐,他算是看清了她,於情於理,這件事都萬萬不行!

  思慮間,他復回到蘇千荷休息的房間,坐在床邊,借著透窗而來的幽暗月光,他熱切注視著蘇千荷那張瘦成巴掌大的小臉,心中翻湧著無盡的苦悶煩心。

  即使是在睡夢中,蘇千荷的眉頭也在緊緊蹙著,小臉上繃的緊緊的,似乎睡的很不安穩,展灃心疼的握住她的手,蘇千荷卻突然痙攣了一下,展灃又急又怕,忙喚道:「蘇蘇?」

  極短暫的安靜,蘇千荷猛然睜開眼睛,展灃發現她那張蒼白如紙的臉上滿是汗水,清秀的五官擠成一團,表情甚是痛苦,嘴裡一直含糊不清的喃喃道:「痛,好痛……」

  「蘇蘇。」展灃一直緊繃著的神經此時更是極度緊張,他握住蘇千荷冰冷得好似一塊冰的手,一聲聲執著的喚道:「蘇蘇,我在這,不要怕,我在這……」

  蘇千荷恍若未聞,她極力忍耐那種蝕骨焚心般的劇痛,嗓子已經喑啞乾澀:「痛,好痛!」她整個人縮成小小一團,痛的好像快要死去了,她能感受到體內那隻蠱蟲在一點一點移動,利爪攪動她的血肉,讓人痛不欲生,意識混沌,可痛覺卻無比清晰的傳來。

  真想就這麼昏死過去啊,至少那樣不必再忍受這種痛苦。蘇千荷模模糊糊的想著,汗水已經浸濕了每一縷髮絲,黏糊糊覆蓋在臉上。她先是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最後卻只餘下微弱的呼吸。

  「照顧好夫人,我去去就來!」留下這麼一句話,展灃決絕的出門而去。

  「王爺,您終於肯見我了。」春紫雙眼發光,熱切無比的看著展灃。

  展灃立在她面前,月光給他鍍上一層銀色光輝,更顯的整個人出塵不似凡人。

  他聲音冰冷,所說的話對春紫卻如綸音佛語:「我給你想要的,你去給夫人解蠱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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