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套話

  房大人將信呈給皇上以後回自己的府邸，心裡總覺得有些不踏實，他覺得寫下這封信的知情人身份必定不簡單，便叫來自己府中的看門老頭，向他細細打聽當時的情況。

  「當時除了那孩子，你有沒有在附近看到其他可疑之人？」

  「老奴當時接了信就進去了，並沒注意到周圍是否有其他人出沒。不過，那送信的孩子老奴倒認識。」

  「哦？」房大人喜出望外，認識那孩子也算是一道線索，他忙問道：「那孩子是誰家的？」

  「就是城外悅來客棧老闆的小廝啊，平常就在這城裡城外玩鬧，老奴見過很多次，絕不會有錯。」

  房大人立刻傳喚人備車，他決定去悅來客棧一探究竟。

  到了悅來客棧，看門人指著一個梳總角的小童，道：「大人，就是那孩子。」

  房大人抬腳走過去，客棧里的人很快意識到他們這裡來了一位大人物，膽小的退避三舍，略膽大的些都躲在一邊觀看，客棧老闆戰戰兢兢走上前，打千兒問道：「貴人光臨，小的有失遠迎，還望大人恕罪。」

  「不必緊張，我們大人今天來就是問你那兒子幾句話的。」

  沒想到客戶老闆聽見這話更是嚇得面無人色，心裡篤定自己兒子定是犯了什麼罪，不然怎會勞動名動京城的大人物來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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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是那孩子得來的來歷不明的碎銀子才招來如此禍端！他怕得要死，整個人抖得像篩糠，聲音也在顫抖：「大人明鑑，犬子年紀尚幼，他要是做了什麼錯事，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他這次吧。」

  說著就撲通跪地，房大人身邊侍候的下人趕緊去扶，房大人和顏悅色道：「只是向孩子打聽件事，你不要多想。」

  客棧老闆聽了這話如蒙大赦，趕緊爬起來向自己孩子招手：「還不過來回大人的話！」

  那孩子渾然不當回事，飛快的跑過來，在房大人面前站住腳。房大人看著孩子，笑呵呵問道：「孩子，我問你，今天早上是不是有人給了你一封信讓你送到房府？」

  「沒錯。」那孩子歪著頭想了一會兒：「他還給了我好幾兩碎銀子呢，可我爹非說那是我偷來的，還害我挨了一頓板子，連糖葫蘆都沒吃到。」

  他爹擦了把冷汗，房大人呵呵笑道：「那你能說說，那人長什麼樣子？」

  小孩不假思索的回答：「比我爹高這麼多！」說完墊著腳尖首在他爹頭上比劃著名：「比這還高！」

  房大人若有所思，緊接著問道：「還有呢？」

  「我看見他手背上有道疤。」小孩想了一會兒又道：「而且那位叔叔好白啊，比我娘還白。」

  他爹聽了這孩子口無遮攔，臉一會白一會青，只是在房大人面前不敢發作，也跟著說道：「我記得這位客人，犬子說的沒錯，在這麼多客人中鶴立雞群，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他是京城人氏嗎？」

  「聽口音是京城人沒錯，可來的時候是從城外方向來的，走的時候好像也是……」說著又撓撓頭：「我應該沒記錯。」

  話說到這裡，房大人早已明白他們口中的客人是誰。他一開始就沒猜錯，一定是出逃的賈禕沒錯了。

  試問整個京城還能找出像這樣描述的男子有幾個？個子高就已經排除一大片。再加上賈禕在不見天日的天牢中養出一副連女人見了都要艷羨的膚色，和今天小劉將軍在城外-遇見他的時間聯繫起來，房大人可以斷定此人必是賈禕無疑。

  他一時有些感嘆，即使遭遇了這麼多不公，賈禕還是選擇冒著生命危險來通風報信，這樣的人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他蒙受不白冤屈？

  房大人大步流星走出，身後的下人趕緊追上：「大人，咱們接下來去哪？」

  「進宮，我有話稟告聖上。」

  房大人將自己今天調查所得悉數告知李晝，得出的結論是那封信是賈禕送來的。沒想到李晝的第一反應竟是仰頭大笑，笑聲刺耳，房大人擰著眉頭，有些不解皇上的舉動。

  「我還當是誰，原來是他，既然如此，我看也不用擔心了，這件事一定是那傢伙胡亂編造意圖蠱惑人心的！」

  「皇上！」房大人驚道：「賈禕絕不是那種人。況且此事非兒戲，您一定要慎重對待啊！」

  「我說他是他就是！」李晝明顯動了怒，也不顧房大人乃三朝元老的身份就出言衝撞：「是房大人你對他的了解多還是朕了解的多？賈禕此人內心最是陰暗，他一定是為了報復我才幹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房大人還要再苦苦哀勸，往外揮了揮手，不耐道：「房愛卿年紀也大了，這些事與你無關，以後少操勞些吧。」

  一席話把房大人氣的臉都黃了，也不多言，拂袖而去。

  回了房府，他左思右想，總覺得這件事事關江山社稷，絕不能視而不見。他命人去請朝中同僚，都是些他信得過的忠臣良將。

  大家聽他說完，立刻群情激憤，白子靖及時站出來安撫大家道：「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皇上不願意相信賈大人，咱們就找來明確的證據擺在皇上面前，不怕到時候皇上他還不警醒。」

  眾人點頭道是，這件事就以大家各派人去打探卜安國的行動計劃暫告一段落。

  這日，李大人正在自己府中的花園之中賞花品酒，左擁右抱好不快活，他身邊第一得用的人從前面走過來，對他附耳說了幾句話，李大人忙問：「人現在在哪？」

  「回大人，人就在後院，就等你過去審問了。」

  李大仁眯起眼睛，若有所思道：「我就說最近這些人在朝堂上怎麼安靜，原來是在背地裡搞這些手腳。」

  李大仁鬆開懷中的軟玉溫香，抬腳朝後院走去。他的親信跟在後頭一面走一邊說：「屬下已經問過了，那小子是顧都司的人，大人只要用言語激他一激，他肯定一字不落的全給交代出來。」

  李大仁頷首，到後院已經換上一副虛偽的笑容，走到顧都司派去的探子身邊，笑問道：「喲，這不是顧大人府中的人嗎？」

  那人受顧都司的影響，對李大人之流向來是鄙夷至極，如今見了他，也不行禮，只差沒用鼻孔看他了。

  「我奉我家大人之命出城，有要事在身，你們抓我來幹什麼，要是誤了正事，你們擔待的起嗎？」

  「你是不是找死！」李大人的親信怒極，劈頭就要打去，卻被李大人及時攔下，樂呵呵笑道：「顧大人不過小小一個都司，他能有什麼要事？你可真會說笑。」

  這一招激將法果然起了效，那年輕人眼睛一瞪，道：「我家大人雖沒你的官職高，但他才是真正心繫百姓的好官，不信某些人，整日裡除了阿諛奉承，就是尋-歡作樂，連自己國家被人惦記上了都不知道。」

  李大人心裡一動，面上卻不動聲色：「哦？你怎麼知道我不知道，我的人已經先你們一步出城去了。」

  那人一驚，不敢置信道：「你也相信卜安國真有造反之心？」

  「那是自然，這是我身為大宇國臣子應盡的義務。」

  「你……」

  李大人斜眼看著那魯莽憨直的年輕人，笑容逐漸變了味：「既然你也是要去調查這件事，那我就不留你了，我放你離開，你快去吧。」

  顧都司猶豫了一下，很快就飛奔著離開李府。

  「大人，你就這麼放他走了？」

  「這樣的放走十個都不足為懼。」李大人一臉狡猾：「你挑幾個得用的，去調查卜安國造反的事，一旦拿到證據，速來稟我知曉。」

  「是！」

  一時之間，從京城各處派出密探不知有多少位。展灃和蘇千荷在原地一直等著賈禕的回歸，可等了這許多天，都不見他回來。

  蘇千荷有些不安，展灃都看在眼裡，心裡也有些忐忑：難道賈禕也敗在他們手上了？

  如此煎熬下去，蘇千荷再也受不了，拉著展灃說道：「這樣等下去總不是辦法，不如我們去京城找他吧，就算他真有什麼意外，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吧。」

  展灃自然依允，蘇千荷便和他帶來姜離幾個人往京城進發。這一路上氣氛略有沉重，大家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畢竟賈禕生死未卜，那傢伙雖然看著討厭，可這些天的相處下來，可以看出他還不失為一個好人，如今要是因為給皇上送報而丟了性命，他們心裡怎麼過意的去呢。

  很快他們便走到上次卜安國的探子和派去的護衛喪命的地方，姜離在馬上，一眼看見地上有一灘新鮮血跡，他心裡一跳，大叫不好，立刻翻身下馬。

  眾人看著那灘血跡，都以為賈禕這番定是凶多吉少，展灃卻淡淡道：「依時間推斷，他就算遇到不測，那也是在回來路上，你們在這附近找找，看能不能發現他的蹤跡。」

  眾人領命，四散去尋，蘇千荷以為希望定是渺茫，心裡便有些失落，正是哀慟難言之時，忽聽有人驚喜叫道：「他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