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辭別過去
2024-05-14 01:53:39
作者: 緣不知因何而起
馬車在前面悠悠而行,似乎駕車人並不心急。賈禕騎著馬跟在後頭,心裡滿是疑惑,從最開始他就覺得這一切疑點重重。
西南王是個謹慎穩妥之人,不可能在皇上派來追兵之前沒聽到風聲,按理來說他絕對會做好萬全之策,絕不會打這場無準備之仗。
可一進門竟是空無一人,完全沒有防守的士兵守衛,這絕對不是展灃的風格。一心想著要和展灃比拼的於將軍哪顧得了這麼多,提著劍就往裡沖。
這一路意外的順利,賈禕本來十分困惑,可是在看到展灃『死』在於將軍劍下時心裡起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以他對展灃的了解,於將軍那一劍展灃絕對可輕鬆奪過,他明明就是故意的。而蘇千荷的死就更簡單了,於將軍匆忙之間的那一刺根本不會致她於死地。
等見了姜離的所做多為,賈禕已對他們今日這樣的做法猜的八九不離十。
但見姜離所駕的馬車在前面一家店鋪前緩緩停下,有人吹了一聲輕哨,店鋪的大門很快打開,有幾個人快步從中走出。
姜離下了馬車,和那幾個人合力將蘇千荷與展灃抬下進了店鋪。
這一切進行的悄無聲息,只一會兒的功夫,街道上已經空無一人,就連馬車也被人拉著送到後面去了。
店鋪里鑽出一個人左顧右盼了一遍,賈禕忙躲到牆角邊,那人見並沒有可疑人物,這才縮身回去麻利的將門拉下。
姜離一行人守在展灃和蘇千荷身邊,計算著時間。雖然王妃說過假死藥的藥效只有三個時辰,時間一到,他們自會醒來。
可是看著雙眼緊閉無知無覺的王爺王妃,姜離這心裡有些害怕:王爺王妃不會再也醒不過來了吧?
心緒不寧的姜離轉臉輕聲去問參謀先生:「王爺王妃不會真的有事吧?」
參謀先生則淡定很多,目光停留著床上安靜無聲的展灃臉上,聲音沉靜:「我相信王爺不會有事。」
話音剛落,他便看見展灃的眼皮動了一下,姜離失聲叫道:「王爺!」
展灃慢慢睜開雙眼,最開始只覺眼前人影憧憧,看不分明,耳邊一片嘈雜,夾雜著很多熟悉的聲音。
他嘴唇翕動了幾下,輕聲喚道:「蘇蘇,蘇蘇呢。」
「王爺放心,王妃就在您身邊呢。您現在覺得怎麼樣?」
姜離邊說邊去扶要坐起來的展灃,展灃坐直身子,晃了晃頭,終於可以看清周圍環境:他的手下們匯集在此,此時都一臉擔憂的望著他。
最開始的淡淡不適感也消失了,展灃看著還是沉睡中的蘇千荷,握緊了她的手,一遍遍喚著她的名字。
蘇千荷終於有了知覺,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著面目模糊的展灃:「是不是沒事了?」
「沒事了,我們很快就會離開這裡。」
得到展灃肯定的回答,蘇千荷含笑:「太好了。」
假死計劃很是成功,西南王府眾人都喜笑顏開,議論著以後安定無憂的生活時,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眾人頓時警覺起來,姜離忙出門察看,待看清月光下那張熟悉的面容,他不禁驚叫出聲:「是你?!」
「我要見王爺。」
姜離立刻厲聲否認:「是不是皇上派你來的?王爺已經薨了,你們還要怎樣?」
「我早已不為皇上做事,王爺沒死,你讓我進去見他。」
異常堅持的賈禕讓姜離大為光火,正要用蠻力將賈禕轟走,西南王冷靜的聲音卻傳來:「姜離,讓他進來。」
姜離一愣,用十分不信任的眼神打量了賈禕一遍,這才十分不情願的讓賈禕進來了。
「你這麼想見我是有何事?」
「我只想知道你這麼做是為什麼?」
展灃看著他,坦然從容道:「我覺得沒有必要告訴你。」
賈禕卻突然笑了:「你從前和我說話,一直自稱本王的。現在看來,是打算捨棄西南王封號了,難道是害怕皇上對你趕盡殺絕,才想假死逃過這一劫?」
他這話半是譏諷半是挑釁,展灃卻毫不介懷,挑了挑眉,懶懶回道:「你愛怎麼想便怎麼想。」
喝了水感覺頭腦清醒的蘇千荷聽不下去了,站出來說道:「你胡說什麼呢,李晝有什麼好怕的!」
「那為什麼要假死!」賈禕雙目睜圓,咄咄逼人道:「如果不是貪生怕死,從前頂天立地的戰神展灃怎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展灃見他情緒激動,便伸手去拉蘇千荷,想把她護在身後,再和賈禕計較。蘇千荷卻毫不畏懼,挺身站出來,看著賈禕一字一頓道:「跟那些虛名苟利比起來,自由更重要。只要你不說,沒人知道西南王還活在這個世上,從此以後,天高任鳥飛,我們再也不必拘禁在李晝的眼皮子底下了!」
賈禕像是沒聽懂,不自覺地重複了一遍蘇千荷的話:「自由……」
「對我們來說,西南王這個稱號是負擔,捨棄它何嘗不是一種解脫,這下你知道我們這麼做的目的了吧?」
「解脫……」
賈禕頓悟了一般,喃喃道:「真能如此嗎?」
離開這裡,去往不知名的滿地方,忘記這些讓他痛苦煎熬的過往,真的可以嗎?
蘇千荷看著陷入痛苦思索的賈禕,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了?」
賈禕抬起頭看著她,那些話在心裡嘴邊斟酌了好幾遍,才終於問道:「你們打算去哪?」
展灃用了點力氣將蘇千荷拉回身後,賈禕看著蘇千荷的灼灼逼人目光讓他有些不爽,冷冷道:「暫時還沒有打算。也和你無關。」
賈禕咽了一口口水,下定決心說道:「我已經厭倦了這樣的生活,所以我想,和你們一起離開。」
在場所有的人都驚了一下,蘇千荷忍不住又要跳出來說話,被展灃按住才作罷。展灃盯著他看了良久,慢慢說道:「你可想好了?一旦離開,你就再與榮華富貴無緣,餘生過的什麼日子還沒有定數。」
「那些東西在我得知父母被殺的真相時就是過眼煙雲了。」賈禕苦笑了一下,在開口時聲音堅定:「只要你們願意帶我離開,日後若有我辦得到的,一定報答你們。」
展灃一抬手,淡淡道:「不值一提。你既然下定了決心,不等天亮便同我們一道出發吧。」他說罷抬眼望著門外方向,沉聲說道:「永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
身後的蘇千荷用力握住他的手以示回應。
「王爺王妃,這是準備的衣服,進裡面換上吧。」這家店鋪的掌柜這時走上前來,兩手捧著一疊衣裳,展灃接過來,說道:「也給這位賈公子找套合適的衣服吧。」
掌柜的忙答應了,過去一會兒翻找出一套遞給賈禕,賈禕謝過後便換上了他們早已準備好的平民服裝。
蘇千荷一遍為展灃整理衣領一邊偷笑,展灃有些不自在,問道:「蘇蘇,笑什麼呢?」
蘇蘇挪揄道:「穿上這衣服成了村野鄉夫了。」
展灃微微一笑,柔聲道:「只要能和你平安喜樂度過這餘生,村野鄉夫又有何不可?」
蘇千荷臉一紅,替他整理好衣服,收回手扔下一句:「少油嘴滑舌」便去看姜離等人收拾打點東西去了。
待一切準備完善,展灃便帶著這一群人踏上漫漫征途。這一路上,有說不盡道不完的苦與累,但每個人心中有著一個堅定不移的方向,從此後在沒有勾心鬥角,和血腥殘忍的廝殺暗鬥……
西南王與西南王妃被於將軍殺死的消息傳到京城時,李晝正在上早朝,他心裡的激動與喜悅幾乎要噴薄而出,他簡直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要從龍椅上站起來痛痛快快的大叫出聲。
多年裡的眼中釘肉中刺這次終於徹徹底底消失了!李晝大力拍著自己的腿,來克制自己的心情,同時要好想要用這種痛感來向自己證明這一切都不是在做夢。
儘管如此,他面上還是極力壓下,聲音哀戚:「於將軍為國捐軀朕甚感痛心,賜其遺孀黃金百兩,白銀千兩,他的兒子襲其官爵。」
文武百官異口同聲贊皇恩浩蕩,只是這些人聽到西南王與西南王妃死了的消息心裡的滋味各不相同。
退朝以後,李大人照例留了下來,一臉喜色,高聲說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出去展灃這個心腹大患,有了他這個先例,看以後咱們大宇國還有誰敢對皇上你不敬。」
剛才眾目睽睽之下,李晝不好把自己的高興擺在臉上,這會兒殿中只有自己的心腹,他不由得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目,像是根本記不起這樣一來大宇國直接損了兩員大將。
他雙手背在身後,砸砸有聲道:「好,甚好!哈哈哈哈哈哈……」
李大人一臉諂媚,也跟著樂呵呵的繼續說著違心話恭維他。
李晝不知道的是,就算西南王人已經死了,還是在朝中擁有大群忠實的擁泵,這些人痛心疾首的同時,也都在想方設法去祭拜這位生前立下赫赫戰功的西南王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