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小傢伙，開飯了（4000）

  【令我意外的是，在他失蹤後，丸山琴乃只是最開始驚慌了幾秒，隨後便迅速冷靜下來。】

  【而且繼續收集著壁畫的照片，像是把他的失蹤拋在腦後。】

  【我不太能理解，但是......】

  【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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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這時我們二人僅有的單獨相處的時光。】

  記錄文字的紙張，在這一頁上皺巴巴的，字跡的扭曲程度更是難以辨認。

  某幾個字更是寫得格外巨大。

  例如「高興」「二人」「單獨」，占據了兩三行的位置，甚至寫到了其他的字上也毫不在意。

  可見當初寫下這些字時，高寺武絕不平靜的心情。

  【繼續向前，在原本被岩石封閉的地方，出現了一道石門。】

  【是一道很厚很厚的門，人力無法開啟。】

  在隔了好幾行的位置，又留下一行字。

  【丸山小姐......好美！】

  【真的......好美！我想▇▇】

  這裡的字跡，被他本人用筆劃掉，塗抹成一片模糊的黑色線條。

  【▇▇可是▇】

  在那之後，還有好幾團塗抹的痕跡存在，原本似乎寫著一些了不得的、不能被外人知曉的念頭，只是被高寺武本人所否決了。

  或者說，他沒有實行那種大膽想法的勇氣。

  最多不過是在這張紙上記錄下來，並且還很快的劃掉。

  但同樣可以見得，那時高寺武和丸山琴乃的狀態都不正常——在那位加茂君離奇失蹤後，他們非但沒有做出任何反應，還在整這些么蛾子？

  正常人在這種時候，可絕對不會這麼做。

  【正在我們被石門攔住的時候，丸山小姐走到了前面，伸出了手......】

  【轟鳴取代嗡鳴聲，在耳邊響起。】

  【再然後，石門開啟。】

  【不知怎的，我在原地愣神了許久，等到回過神時，丸山小姐已經從眼前消失不見。】

  【我竟不是很害怕，不僅沒有逃跑，還有心思記錄剛剛發生的事情。】

  【穿過石門，又是一段通道。但是牆壁和地面的岩石，和剛才有所區別，顏色更加幽深，我實踐後發現，它們的硬度和密度，都大大超過前者，似乎在材質中摻雜了大量的金屬元素。】

  【繼續向前，又是一幅很長的壁畫，在一瞬間吸引了我的注意。】

  【想到之前拍攝的照片和繪製的圖畫，出去以後都變成了毫無用處的廢紙，我決定用文字把它的內容記錄下來——】

  【這幅壁畫，連接著剛剛看到的畫面。】

  【主角依舊是那名部族的女性首領。】

  【在那群無面人的帶領下，她來到了一處像是「門」的事物面前，並不是石門，而是另一種用特殊顏料表示的門，像是淡藍色的，在光線下反射出瑰麗的顏色。】

  【女人步入了那扇大門，等到重新從門內走出時，她的面容，也變成了如同無面人一般的模樣——沒有眼睛、沒有鼻子......沒有五官，只剩下一張刻意留白的臉龐，而在她的身後，卻是長出了兩對翅膀。但光看那些線條，並不像是鳥類帶有羽毛的翅膀，而是骨骼和血肉構成的......】

  【一旁的無面人，拍手慶賀。】

  【沒有五官的臉上，全都流露出喜悅、恭喜的情緒，像是在歡迎女人成為他們其中的一員。】

  【再然後，這條背生四翼的無面人帶領著其他那些無面人一同離開了這裡，尋找到了紅褐色部族剩餘的成員。他們接納了這群無面人，他們拜倒在無面人們前，表達著他們的崇敬與畏懼。】

  下面，卻是一段對壁畫的評論和描述。

  【壁畫描繪了這個女性部族首領的英雄經歷——在那種年代，母系氏族才是更為常見的情形。】

  【戰爭意味著她受到了感召，隨後跌入暗河，預示她經歷了磨難和歷練。無面人則代表她受到了來自外界的助力，而進入那道門則意味主角經受試煉，而她面容的變化，則預示著她通過了試煉得到了升華。】

  【這種壁畫的表現形式，在各個文明中都有所體現。至於「無面人」大概只是一種象徵手法，說明她擺脫了凡人的身份，超脫變成為另一種生物。】

  青野伸出手，輕輕觸碰身前的岩壁。

  粗糲的觸感，從肌膚上傳來，也能感受到它們度過的漫長時光。

  記憶里關於考古記錄的描述，和眼前的這幅壁畫重合在一起。

  不得不說，高寺武還是具有一個學者的專業素養的。

  尤其是他關於壁畫的內容，明顯是出於對神話學、考古學的了解，才敢做出這樣的判斷。

  如果這真的只是一個尋常的古老文明的遺蹟的話，那麼這樣的猜測，有很大的可能會是正確的。

  只不過......

  這從來都不是高寺武他們預想中的那種文明。

  值得一提的是，考古筆記的內容，到這裡便結束了。

  這種結尾，可以堪稱「爛尾」或是「太監」，性質不亞於那些被淹死的、被自己帥死的主角，都有一種戛然而止的突兀感。

  從這些考古記錄里能得出的信息，其實是極為有限的。

  也難怪那兩位A級超凡者，還有金城太一等人並沒有對這份筆記抱有太大的興趣，只有青野一直對它念念不忘。

  實際上，青野了解到的信息，也不只有戛然而止的考古筆記那麼多。

  道路還在繼續向前延伸，而且耳邊傳來了隱約的風聲。

  空氣流動了起來。

  證明——在不遠的地方，存在著出口，或者是一片更大的空間。

  在這山體裡還存在比這通道還大的空間，這毫無疑問不合常理。

  然而實際上，這裡的一切，早就都不能用常理來衡量！

  而在這時，危險同樣悄然降臨。

  『青野君，這邊！』

  麒麟臂隊員的精神波動，突兀的在腦海里傳出。

  青野轉過身，在岩壁的幾道縫隙當中，悉悉索索的爬出了一些生物。

  它們的外形類似於甲蟲，不過一個拳頭大小，通體黑色，透露出金屬般的光澤。

  但是有一處，和正常的甲蟲截然不同。

  那便是在它們的背部，無一例外，都生長著......

  一顆眼球！

  不像是人類的眼球，那些瞳孔，全都是十字形的，眼球本身，更像是某種珍貴的寶石。

  單獨一隻甲蟲，或許沒有什麼大不了，說不定還會被當做珍惜物種好好觀察一番。

  只是此時，卻沒有人會有那種心情。

  甲蟲密密麻麻的從裂縫裡爬了出來，像是潮水從海邊升起。

  「嗡嗡......」

  足部的摩挲，甲殼的碰撞，還有它們體內生長的發聲器官，一同傳來。

  匯聚成了令人心煩意亂的嗡鳴聲。

  青野此刻，終於是聽到他們所說的聲音。

  無數眼球，長在它們的背部，還在隨著甲蟲們的行動移動。

  眼球的瞳孔並不是固定在原處，而是直直的注視著青野等人。

  十字形的瞳孔里，閃爍著非人的殘忍。

  它們堆積在一起後，光是視線，都形成一種詭異的武器，插入人們的心裡，令正常人類本能的感到害怕。

  它們的足部並非正常甲蟲那樣，而仿佛一把把尖銳的刀子，帶有危險的寒光。

  不斷摩擦的動作，也更像是將這把武器磨礪得更加鋒利。

  『好、好可怕!』

  '怎麼會有這樣的生物？'

  『青野君，我們該怎麼辦？』

  『......』

  腦海里，接連傳來他人慌亂的聲音。

  精神連接的副作用還在這裡，人們的恐懼是會傳染的，而連接起來的思緒，則是將這份傳染加速。

  可是千本彌生他們很快發現。

  不管他們的心緒如何紛亂，同處於精神連接之中的青野，始終都像是一片平靜遼闊的海面。

  沒有因為這麼幾顆小石頭的落下，而掀起什麼波瀾。

  毫無疑問。

  青野的存在，帶給了他們極大的安全感。

  先前一棍砸開厚重石門的表現，更是讓千本彌生有向著信徒方向發展的趨勢。

  可見，青野此時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

  「不用怕，向前走就好。」

  「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要回頭。」

  青野淡淡開口。

  卻是面對著那些如同浪潮般湧來的甲蟲，站在原地。

  光憑這些稍微有些異常的甲蟲，還無法對他造成什麼威脅。

  只是他並沒有把它們全部消滅的打算——那勢必要浪費不少的時間。

  只要讓它們沒法跟上來，就足夠了。

  千本彌生短暫猶豫一兩秒，便帶著兩人向通道前方跑去——他們能做的，就是不成為青野的累贅。

  漆黑的霧氣，在青野身邊無聲擴散。

  陰冷且貪婪。

  對常人而言，這種霧氣本身，恐怕就是極為可怕的事物。

  但青野身在其中，只覺得如魚得水，消除了些許疲憊帶來的影響。

  黑霧裡的每一個分子，都在向青野流露出親切感。

  打個不那麼恰當的比喻，這些霧氣，就好像是從青野身上掉下來的肉，頗有一種血肉至親的感受。

  甚至還能體會到，每個粒子，都在親昵的和青野接觸。

  順從、溫和。

  正像是面板里說的那樣，青野開始感到，黑霧開始誕生出一個屬於它的意識。

  即便這個意識現在還很稚嫩、懵懂，好似襁褓里的嬰孩。

  但是總有一天，它會成為青野重要的助力。

  這是青野所堅信的事情。

  『等等，我這是培養黑霧呢，還是在養孩子呢？』

  青野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個念頭。

  不由得輕聲失笑。

  「小傢伙，開飯啦。」

  ......

  「嘎吱——嘎吱——」

  「嗤嗤！」

  像是被重物碾壓後產生的聲音，飽含汁水的水果驟然迸裂。

  這樣的聲音，不斷從身後傳來。

  間雜在自己沉悶的呼吸和心跳聲中，格外刺耳。

  老實說，千本彌生現在有點慌。

  她在通道里，用最快的速度奔跑，以防那些怪蟲從身後追上來。

  『青野君，真的沒問題嗎？』

  她不自禁在意識里產生這樣的念頭。

  『該不會，出事了吧?』

  其他兩位成員同時想到。

  『放心，我沒事。』

  直到青野的聲音再度在腦海里響起，他們才稍微松上一口氣。

  『可那聲音......』

  『那是它們被碾碎的聲音啦！放心！』

  千本彌生甚至察覺到青野的精神波動有一兩分的喜悅——那其實是青野不自覺偽裝出來的。

  心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還是只能用一句話來形容——『不愧是青野君呢！』

  快速奔跑之下。

  一成不變的通道，寬度終於發生了變化，開始變得越來越狹窄。

  岩壁的顏色，也在向深色演變。

  看起來就更加堅固。

  但即便是千本彌生，都能感受到一種濃郁到化不開的不詳氣息。

  心臟的跳動，和血液的流動，似乎都受到了影響。

  說句實在話，千本彌生現在心底真的是有些後悔了。

  他們已經儘可能高估了這次事件的危險性。

  可是直到現在，只是深入此地，她就感覺身心俱疲。

  無時無刻不在承受巨大的精神壓力。

  隊伍里實力靠前的金城太一，都在一眨眼間便失蹤不見。

  如果不是青野君在此，他們恐怕早就要全軍覆沒。

  『咦？怎麼忽然這麼安靜？』

  千本彌生的腳步放緩下來，她快要達到她的體力極限了。

  而且......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太安靜了。

  「等等！」

  千本彌生驀然回過身，終於發現了身邊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裡。

  在馬尾辮女孩身邊，空無一人。

  不僅是青野，就連那兩個隊員，也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咚！咚咚！」

  女孩的心臟，激烈的跳動起來，血液明明流淌得很快，但是手腳卻是一片冰涼。

  『可惡，是什麼時候！？』

  『冷靜！冷靜一點！』

  千本彌生站在原地。

  先是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內側，痛感劇烈的傳來，令她慌亂的心情，暫時冷靜了一點。

  特別行動隊成員早就經受過訓練。

  面對異常事物，最重要的其實並不是實力，而是......

  冷靜！

  實力再強大，要是失去了理智，反而會成為敵人的助力。

  這都是血淋淋的教訓。

  「呼——呼——哈——」

  千本彌生有規律的深呼吸起來。

  重複兩三次，終於暫時平復心情。

  『青野君一定會來救我的。』

  千本彌生堅定信念。

  可是她抬起頭，卻是看見了......

  一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