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刀匠世家

  「是......青野君？」

  

  井田龍馬和青野在LINE上就有所交流，事先打過招呼的。

  身材矮小健壯的他，有點不敢置信的問道。

  只因為他也很難想像，向他打過招呼的超凡者，竟然會生得如此好看！

  都長得這麼好看了，還來做超凡者幹什麼呀？

  井田龍馬在心裡稍稍吐槽，卻同樣注意到了青野作為盲人的特徵，想到最近發生的都市怪談，差不多猜出了「真相」。

  遺憾的嘆息一聲：「可惜了。」

  「龍馬先生，是我。」

  青野應道。

  即便他看不見井田龍馬光著膀子，渾身淌汗的樣子。

  但在空氣中，也能察覺到一股燥熱的氣息，和男人身上的汗味。

  從隔壁的房間裡，傳來更加明顯的溫度......像是，在打鐵？

  「是有事情在忙嗎？」

  「沒事，剛剛恰好做完最後一步了，不礙事的。」

  井田龍馬爽朗一笑，面色很快又嚴肅了起來。

  「青野君，你是一定要前往迷失之地嗎？」

  「我看你身上，似乎並沒有太多被祂所注視的跡象，也並沒有太多和祂們接觸。如果不是必要的話，我其實是不建議你去那種地方的。」

  「......」

  青野聽到這話，心情略有古怪......原來在別人眼裡，我看起來沒有被祂們注視嗎？

  他沒有回答井田龍馬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龍馬先生，你是如何判斷出，別人有沒有被過多注視的呢？」

  井田龍馬比青野還奇怪呢！

  「這......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和祂們接觸多的、被注視多的超凡者，通常精神萎靡、夜不能寐，看上去精神狀態極差，身體還賊虛弱，而青野君你，完全沒有這些症狀嘛！」

  青野稍加思索，想到【祂的詛咒】偶爾會帶給他的。

  【你正在經受不可名狀注視......】

  【理智-0！】

  井田龍馬的話，想想也是很有道理的。

  對一般人來說，哪怕只是祂一個輕飄飄的注視，理智都要猛然掉上一大截。

  要是頻繁被注視的話，不要說能睡好覺了，被折磨成一個瘋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幾乎沒有誰，會像青野這樣風清氣爽，幾乎不受影響——在最開始的時候，還會偶爾跳出【理智-1！】，後來或許是「免疫力」進一步增強，就連這樣的提示都很少出現。

  是以，井田龍馬才會產生這樣的判斷。

  「迷失之地，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正常人在裡面呆得久了，也會變得不正常的！」

  井田龍馬再度警告道，企圖打消青野去迷失之地的想法。

  就他的親身經歷而言，迷失之地隨不說處處充滿危機，但要是稍有不慎，便會徹底迷失在其中，再也無法回到現實世界。

  通過他手下這個通道，進入迷失之地的人，只有一半能成功返回。

  就足以說明這件事的危險性。

  為什麼明知道有很大的危險，還是有這麼多人選擇進入迷失之地呢？

  只是因為，源自於祂的注視，遠比迷失之地更加可怕。

  這是是真的會把人逼瘋的！

  半夜裡突然睜開眼，都覺得自己變成了砧板上的一塊肉，等待著祂們的挑選，時不時就有詭譎的幻象降臨在眼前，使他們分不清現實和虛幻。

  最令人絕望的是，不管逃到哪裡，是躲在家裡的廁所，還是去世界荒涼的地方，都無法從這困境裡擺脫。

  沒有體會過的人，很難明白那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人們情願去面對一半生一半死的險境，也不願就這樣在煎熬中死去。

  「原來如此，多謝你的好意。但我的確有要去迷失之地的理由。」

  青野知道井田龍馬是為了自己考慮才出言提醒，但仍舊堅決道。

  「唉，既然你決意如此，我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井田龍馬放棄了繼續勸說青野的打算。

  但忽然又想到了青野的另一個請求。

  「青野君，聽說你還想要一把......趁手的武器？」

  「是的，您可以開一個價錢。」

  青野態度恭敬，求人的態度，得要擺正。

  井田龍馬看看青野，心下也很滿意，怎麼看怎麼順眼。

  雖說和這個年輕人的相處不算太多，但是在為人處世方面，算是很老道了。

  不像是某些人，在還剛出校園的時候，認為誰對他的好都是天經地義，頗有種自己是世界中心的感覺。

  相比之下，青野的態度始終都挑不出一絲毛病來。

  「那跟我來吧。」

  井田龍馬帶著青野向裡間走去。

  剛穿過隔簾，一股熱氣鋪面而來。

  這廚具店內部，竟然別有洞天。

  這裡是一個小小的院子，放置著一個冒著熱氣的火爐，堆著柴火和木炭。

  紅得發白的鐵鉗和錘子擺在一邊。

  旁邊還有一個冷淬用的水池。

  熱氣朝天，明顯是剛剛才使用過的模樣。

  岸田美佳把眼前的景象描述給青野聽。

  這哪裡像是一個廚具店的後院，完全像是一家鐵匠鋪嘛！

  而且還是極為稀少的那種。

  在現代社會，還採用這種古老方式打鐵、冶煉的人，已經是少之又少——現代化的科技手段，大大降低了金屬鍛造的人力物力，落後於時代的存在，正在被逐漸淘汰。

  「說來慚愧，我們井田家，從前其實是鐵匠世家，因為在武士刀上有著很深的造詣，也被稱作刀匠世家。」

  井田龍馬的語氣先是驕傲。

  「精通山城派、大和派和濃州派的鍛造技巧，一度名聲大噪。」

  他的視線掃過小院裡的幾個老夥計，似乎是回憶起了很多，最後只能苦笑一聲。

  「但現如今，只能轉行做廚具了。唉......實在是捨不得放下這門手藝啊......」

  青野也意識到。

  他那矮小健壯的身材，像是天生的鐵匠。

  還有那帶有超凡特質的名片，現在一想，恐怕也是他親手打造出來的。

  青野不由得產生了些許敬意。

  新事物取代舊事物，是時代不斷發展的必然趨勢。

  但能夠在這樣的背景下，堅守自己的信念，就極為難能可貴了。

  你可以不理解，但絕不可以看不起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