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好大一隻（2000）

  黑霧之中。

  被稱之為迷失之霧的霧氣，散布在青野的身邊。

  

  陰冷的依附著青野的肌膚。

  粘稠感，和寒意一同舔舐。

  黑色的霧氣，像是一片汪洋大海。

  而霧氣最濃郁的地方，便是那數萬米之下的深海。

  正常人僅僅是在這裡行走，都會感覺窒息、絕望，而只要在內心生出一絲絲的恐懼感，就會具現出來，你越是害怕，出現的怪物就越是強大，最終被窒息感包圍，再也回不到現實世界。

  青野卻絲毫不受影響。

  臉色冷靜得可怕。

  害怕？

  那是什麼？能吃嗎？

  無法視物的眼前，是一個漆黑紋路構成的圖形，扭曲的紋路當中，像是某種未知的語言，又像是象徵特殊的含義。

  「青野君，這好像是一個祭壇？」

  暫時充當青野雙眼的岸田美佳，語氣有些遲疑。

  在她的記憶里，還從沒有見到過這種古怪的東西，只是這形狀和某些作品中的祭壇有相似之處，才這麼猜測到。

  另一方面，岸田美佳本能的對這漆黑圖案有畏懼心理。

  身體都不聽使喚了那般，不想再繼續靠近。

  如果看得久了，還有種靈魂都要被吸進去的感覺。

  「嗯，它就是這片黑霧的源頭。」

  和岸田美佳的感官不同，在靈感里，青野能感受到黑霧的稀薄和濃郁。

  當它濃郁時，感官遭受的蒙蔽會更加強烈，類似口鼻耳都被一層輕紗擋住了一樣。

  而稀薄時，這份阻礙就會減輕。

  憑藉這一區別，青野得以穿過無盡的黑霧，來到這祭壇之前。

  眼下，四周黑霧濃稠的程度，和先前相比。

  簡直就好像積攢了整整一個暑假，和每天都釋放自我的差別一樣！濃厚了許多倍！

  還在涌動著，說明——這便是黑霧的源頭。

  可即便如此，那份刺痛神經的壓迫感，還是準確無誤的傳來。

  『這一次，會是什麼傢伙呢？』

  青野心底，浮現出真實的期待。

  「......青、青野君！」

  岸田美佳感知能力比青野弱，反應當然也就慢了半拍。

  這時忽然感覺到一股詭譎的氣息，宛如山嶽壓在了她的身上，幽靈的靈體震顫不已，僵硬在原地，再也不能動彈。

  只能異常艱難的從嘴裡吐出兩三個字。

  「我......動不......了......」

  『要來了！』

  青野沒有回答岸田美佳的問題，精神極度專注。

  黑色霧氣的海洋里，隱藏的捕食者，緩緩暴露了祂的身形。

  『好大一隻......』

  龐大！

  無比的龐大！

  達到47的智力（靈感），讓青野察覺到那存在的緩緩靠近。

  近了，更加近了！

  離青野越近，黑霧的阻隔效果就越弱，一團陰影，在靈感中不斷擴大......

  『在我的頭頂上！』

  先是很小的一團，然後慢慢開始膨脹，再膨脹，從一個正常人類的體型，到一輛小車，再到一座房屋，最後......是一座山！

  『不是祂在膨脹，而是......我能感知到的範圍在擴張。』

  這只不可名狀之於青野，就好比一個輪船上的遊客和一座冰山，只有當他潛入更深的海水裡，才能夠看見更多冰山的全貌。

  在青野接觸過的不可名狀當中，祂的確是最為巨大的！

  暴露在青野感知中的，或許仍然只是冰山一角。

  「好美啊......」

  可是，在頭頂的黑霧裡，有這麼一隻龐然大物將要降臨的情況下，青野的臉上，露出了陶醉的神情，並且發出了讚嘆。

  站在他的角度來看，如果忽略祂的危險，這的確是一幅極為壯麗的畫面。

  像是人們初遇長城，或是站在群山之巔，又或是潛入深海......

  那份從未見過的壯闊，視覺上帶來的衝擊。

  確實，有難以言喻的美感。

  岸田美佳則是無法理解，她不敢置信的看著青野——青野君，難道是被嚇傻了嗎？

  怎麼在這時開始說胡話了？

  可是從一開始，她其實就沒有真正的了解青野。

  興奮和刺激，如同火焰炙烤著青野的神經。

  這次的敵人危險嗎？

  危險！危險得不得了！

  還是前所未有的危險！

  失去雙目，又身處黑霧、感知受到限制的青野，實力本來就有所下降。

  更別提這不可名狀的體型，實在超乎了常理，就目前來看，至少有一隻抹香鯨的大小。

  實力未必和體型掛上等號。

  但是光是這樣的體積，便已經是無法忽視的優勢——光是體重都能把人壓死，可不只是說說而已。

  青野也無法保證，他是否能在和對方的戰鬥存活下來。

  但是他已然沒有退路，青野無法在祂壓下來之前逃離這片區域。

  既然退無可退，自然只能拼死一搏！

  而且，越是強大的獵物，享用起來的時候，才會越美味，不是麼？

  青野迅速的調整自己的狀態，等待祂的降臨。

  這時，異變再生！

  祭壇里，原本是源源不斷的有黑色霧氣湧出，又被它吸收，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循環。

  可在那龐大不可名狀降臨時，霧氣涌動的程度加劇。

  類似開水被燒開似的，持續不斷冒著氣泡，沸騰的喧囂。

  直到，些許黑色的液體，從祭壇里緩緩流淌......

  祭壇背後的意識，也在甦醒？

  那份意識的強度，絲毫不遜於對方。

  從某個角度來看，還要更加強大！

  青野沒有料到這一點——對抗其中一隻，就已經是要拼了命來對抗，同時面對兩個這種層次的不可名狀，對他來說，也是幾乎不現實的一件事。

  「等等，祂們兩個......」

  青野猛然察覺到一點，開始迅速收斂自身的氣勢。

  甚至還動用了【偽裝】的特質，給自己下達催眠。

  「你現在就是一顆石頭，你現在就是一顆石頭......」

  「一塊平平無奇的石頭......平平無奇的石頭......」

  竭盡所能的，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也就是所謂的欺騙自己。

  這辦法聽起來很蠢，但在這時，卻是發揮了意外的功效。

  在感知里，兩團同樣詭譎、但又涇渭分明的氣息，好似兩顆流星碰撞一般，「轟」然一聲撞擊在一起！

  【你，滾出這裡！】

  一道深沉古老的怒吼，於精神世界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