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蓮花
2024-05-14 01:29:23
作者: 甜甜的小酒果
看著沈昭言的模樣,一眾奴僕不可謂不吃驚。從前的大小姐痴傻,在府中整日笑嘻嘻的,根本沒人拿她當回事。可就在今日,她臉上的笑容莫名讓人背後升起一陣陣的寒意,站在那裡無端生出了讓人畏懼的氣勢。
「真是言兒,言兒回來了就好。你與平日裡不一樣,姨娘險些沒認出來。」
雪姨娘端著架子依舊溫和,但心裡早已慌亂無措。不等她還說些什麼,沈昭言扶著司夏便走了。看著那道遠去的白色身影,雪姨娘眼中的怨毒一閃而逝。
院外紅牆環護,綠柳飄拂。屋內擺設精緻,稀稀疏疏的陽光透過錯雜的樹枝打在那一方桌案上。丫鬟推門而入,看見房中空無一人,頓時便著急起來,連忙放下手裡的盤子往外走。未曾想剛出了房門,迎面就撞上了人。
「奴婢該死。」
見著面前跪著的人,沈昭言伸手扶了她一把,看著她道:「司夏,慌慌張張的出什麼事兒了?」
見小姐平安無事的站在自己面前,司夏才鬆了口氣,隨即搖了搖頭:「沒有,奴婢看小姐清早就沒在房中,以為小姐又……」
話未說完,司夏慌忙低頭掩下面上的難過之色。見她如此模樣,沈昭言又怎會不知道她想說什麼。這丫頭與她從小一起長大,母親離世後便只有她們二人相依相伴。想來,在這偌大的丞相府里,真心待她的也唯有這一人吧。
想到這些,沈昭言輕嘆了一聲,隨後開口:「司夏,從今往後,我若不肯,便沒人能動我,」她頓了一下,瞥到了小丫頭結痂的手背,繼續道:「自然也沒人能動你。」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的司夏突然愣住了,雪姨娘母女從前雖和小姐走得近,但對她這個奴婢仍是動輒打罵。天真的小姐替她求情,卻也只不過讓他們在暗地裡打得更狠了。
重回相府,小姐不僅啟智,而且比旁的姑娘更為出彩,這叫她怎能不激動,當真是夫人在天顯靈了。
「進去吧。」
聽到聲音,司夏才回了神,趕忙抹了眼淚跟著進去了。一進屋,沈昭言的目光便落在了那青瓷湯盅上,她掀開了蓋子問道:「這是哪兒來的?」
她這幾日閉門謝客,擋掉了不少想看熱鬧的人。可如今看來,倒是還有人想方設法的來探聽她的情況。
「小姐,這是雪姨娘派人送來的,說是唯恐小姐妖邪入體,該要喝些補藥壓壓驚。」
壓驚?沈昭言晦暗不明的看著那藥,林氏心中有鬼,竟還敢反過來說她是妖邪作祟。她嗤笑一聲,隨後便將那湯水倒在了角落的綠植里。
司夏本就覺得雪姨娘沒安好心,自然覺得將它倒了便也沒什麼。見沈昭言靠在塌上淺眠,她便吞了囑咐的話,無奈地去拿了條薄毯來給她蓋上。小姐從前最喜那軟床,這幾日卻是在哪兒都能將就了。
她前腳剛出去守著,心急的人後腳就到了後院。見那人急匆匆地要往裡闖,司夏便攔了一把,欠身開口:「二小姐,小姐近來不適還在睡著,不宜見客。」
特地來一探究竟的沈青玉哪兒會因為一個婢女的說辭就離開了,更何況,府中的人將歸來的沈昭言說的玄乎的很。私下議論時便對她的容貌大加讚賞,素來心高氣傲的沈青玉怎麼還坐得住。
「司夏你好大的膽子!我家小姐好心探望大小姐,你竟敢拒之門外。」
沈青玉還未開口,她身邊的丫鬟倒是先人一步嚷嚷了起來。司夏本想出聲辯解,但她還沒來得及這樣做,沈二小姐便又教訓道:「姐姐不予照顧失職一事責罰你,你倒是越發膽大了。姐姐心善護著你,你卻因此恃寵生嬌,以下犯上,我豈能留你這種禍害在她身邊!」
說話間,沈青玉身邊的婢女竟動手拉扯起來。那丫鬟掐著傷處使勁兒,司夏掙扎著避讓,不想還是被推的一個趔趄。
「既知道我護著她,你還敢動手?」
沈昭言推門而出,入目便是頭髮散亂的司夏,隨即抬腳便踹開了方才趾高氣揚的丫鬟。突覺驚恐,她這才忍著疼痛開口:「大…大小姐饒命。」
沈青玉顯然也在狀況之外,心下兀自一驚,這傻子竟真不傻了。可不等她反應過來,那人便又開口說道:「司夏,把她拖下去杖責二十,你親自動手。」
什麼!聽到這話,沈青玉總算是回過神了,那人竟然想要處置自己的丫鬟。旁的也就罷了,可她向來最得寵,若她如今連貼身丫鬟都護不住,往後這府里的人該如何看她這個二小姐。
「姐姐寬心,何必跟一個奴才置氣。」
聞得此言,沈昭言涼涼的斜睨了她一眼,而後才慢悠悠的開口:「長了十五年,我倒不知我還有胞妹。」
話里明晃晃的嘲諷讓沈青玉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看著沈昭言的冷然模樣,她也只能恨恨地鬆開拉著她的手。杖責二字讓下方丫鬟害怕的打顫,口中連連喊著饒命。
見沈青玉似又要開口求情,沈昭言搶在她前面開口:「既然要論以下犯上的責罰,那今日便要論個清楚。否則,這些丫鬟心裡如何能記得嫡庶之分,尊卑有別。」
嫡庶二字重重地砸在沈青玉的心頭,指甲掐進肉里的疼痛讓她恢復了一絲清明。這些年來,她努力成為京城的上層貴女,如今卻還是被沈昭言嘲笑她的庶女身份。這個女人如今不但不痴傻,更是比從前難纏百倍,再說下去便要禍及自己了。思及此,沈青玉決定退讓一步,看著院中跪著的丫鬟道:「綠荷行事魯莽,還不快去領罰!」
聽到這話,那丫鬟傻了眼,杖責二十可是要去半條命的。領了命的司夏可不給她告饒的機會,連忙拖著她便走了。聽到叫喊聲,半點沒討到好的沈青玉更加心煩,隨後便拂袖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