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2024-05-14 00:19:34
作者: 蒜蓉蛋
梁景秀和阿哥換了衣衫,隨之她便替著對方躺在了棺木之上,一整日,有許多人在她身旁走來走去,害她提心弔膽有人會發現此時聖女早已經被她掉包。
但前番因為信仰九天玄女,所以敬畏之心使得人們並不敢認真去瞧聖女容光,然此次則是九天玄女觸怒河神,聖女橫遭天譴,百姓們覺得晦氣,便也都不敢去認真瞧聖女容光。
因而即便是梁景秀臨了替換了阿哥,也未曾有人發現,然唯一知情的那幾名看守的百姓因怕被責罰,而對此事絕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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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祭祀河神的盛宴空前盛大,整個江南城內,幾乎所有的人都出來看熱鬧了,街道兩旁的商戶早早地閉了市,人們穿著盛裝,心中雖是忌憚萬分,但架不住好奇心而想來瞧瞧。
祭祀河神前是將祭品巡街,而打頭陣的是九天聖女的棺木,它是木框架子做的,外頭只罩著一層紗布,裡頭躺著如睡著一般的九天聖女,而後跟著十對被綁著雙手雙腳的十對童男童女,他們早前已經被餵了啞藥,因而儘管臉上皆是淚水,卻沒有一點聲音。
道路兩旁擠滿了人,有些早已為人父母,瞧著這場景也不覺心疼,可倘若能用這十對童男童女換得江南城的太平,便也只是心疼而已。
「真是可憐啊。」
旁人才說出這話便被身旁的人提醒道:「你不要命了啊,惹了河神,你還要不要活命!」
說話的人趕忙自打嘴巴,他面上露出尷尬之色,「呸呸呸,瞧我這張臭嘴,他們這是去成仙啊。」
躺在棺木中裝聖女的梁景秀聽得這話差點沒有坐起來破口大罵,成仙?真是笑話,拿十對童男女去祭河神這等缺德之事,竟敢用成仙這般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梁景秀恨不能此刻從棺木中跳起來,將說話的人打個半死,不過最後為了大局著想,她將這一口氣忍了下來。
祭品們在江南城內巡了一圈,最後朝著河邊而去。
此時河邊早已經建立起了巨大的祭壇,面戴著恐怖面具的九人在祭壇上跳著怪異的舞蹈,旁兒敲鼓的人則根據那舞步敲打鼓點,「咚咚咚」地鼓聲令在場圍觀的人起了畏懼之心。
九人的舞蹈結束之後,從中走出一人,那人唱著聽不出詞的曲調,隨之其餘的八人也跟著一起唱和,悠揚的歌聲響了起來,那歌沒有詞,只有曲,然凡是聽此曲調的百姓,神情漸漸渙散,身子都都不由自主地左右搖晃著。
整個江南城眼下燭火通明。
「河神大人!」祭祀台上那位唱曲的人將雙手舉過頭頂,隨之慢慢跪了下去,「請寬恕百姓,今日特將祭品奉上。」
其餘八人也隨著唱曲人的模樣,雙手舉過頭頂之後跪伏在了地上。
緊接著唱曲人又開始哼唱曲調,眾人也都隨著那曲調一同哼唱起來。
歌聲透著詭異,那十對童男童女們突然面部扭曲起來,可他們發不出聲音,雙手雙腳又都被綁著,只得上下扭動著身子以訴痛苦之情。
然,便是在此時,唱曲人突然面朝著大河喊道:「開始!祭河神!」
押送十對童男女的人們聽令便要將台子上的孩童丟進河中時,一直裝死的梁景秀突然從木棺中站了起來,她扯掉了蓋在棺木上的紗布,燭火之下,她的臉忽明忽暗。
此時只瞧著她穿著一身白裙,赤著足,腳踝處綁著一顆鈴鐺,她每走一步,鈴鐺都發出清脆的聲音。
那聲音似有魔力,撞擊著眾人內心,使得眾人眼前漸漸清明起來。
「詐,詐屍了!」人群中有人喊了這一句。
祭台上的九人亦想不到被當作祭品的人會醒過來,至少吩咐他們行事之人並未這般說明,於是他們都忘卻下一步要做之事,只是盯著聖女從木棺中走了下來。
「河神?」梁景秀笑道,「非也,吾乃九天玄女。」
梁景秀一甩衣袖,「爾等參拜吾,眼下卻要用吾子民去祭拜這河中妖邪!」
這九人此時才反應過來,面前這人實為攪局之人,於是趕忙都舉著手中的器皿朝著對方衝過來。
但早有防備的梁景秀可不只有三腳貓的功夫,加之暗中護著她的許元治在打暗器,九人很快便被打趴在了地上。
這番景象在百姓眼中卻又是另一番解讀:即詐屍的聖女隔空將九名大漢打倒在地,於是紛紛跪在地上,嘴裡念叨著:「神明顯靈了,神明顯靈了。」
梁景秀將雙手背在身後,老氣橫秋道:「爾等將那些孩童皆放了吧。」
眾人不敢怠慢,但才將縛住童男女的繩索解開,那些孩童卻先捂著肚子,似有難言之隱。
梁景秀皺了皺眉,正要去查看,卻又見那些孩童的肚子有東西正在往外鑽,不過眨眼,那東西頂破了孩童的肚皮,竟生出綠色的藤蔓,隨之將孩童整個包裹住後在頂端開出潔白的花朵兒。
台下的百姓見此紛紛倒吸了一口氣,不知誰人喊了一句「有妖邪」之後,百姓們轉身正要逃跑。
然此刻姍姍來遲的一眾將士們又將整個去路攔下了。
梁景秀見帶著將士們的人是她的哥哥,當下便將心放回到了肚中,她瀟灑地轉身,用刀將掌心割破之後滴入河中,隨之便見河中有東西在暗涌。
百姓中有人喊道:「河裡,河裡有東西!」
梁景秀依舊不慌不忙,她從祭台上拿了弓箭,拉了弓,「咻」地一聲,那弓箭射進水中,隨之一只插著利箭的大魚翻著白肚皮露出了河面。
「此乃爾等所祭祀的河神?」梁景秀笑道,「不過妖邪罷了,只是可惜這十對童男女……」
十對童男女的悲劇是梁景秀始料未及的,她瞥了一眼他們在看台下的父母們,此刻正趴在地上哭著喊著自家孩子的名字。
事至此,梁景秀將弓箭丟在地上,她略微抬抬頭,此時夜風正凉,她嘴角一彎,整個人便昏倒在了地上。
在血腥中破肚而出的花兒開得妖艷潔白,它們隨著風輕輕地晃動著花瓣,散發著醉人的花香。
這是何等的詭異的畫面,梁廣皺了皺眉頭,他瞥了一眼哭成淚人的父母們,輕聲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