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明哲保身

  梁景秀給許元治帶了糕點，她一邊往外拿著一邊小聲說道：「我去見過蘇大人了，他正被江南的神魂怪力煩惱著呢，對於趙府一事不過做做樣子，我聽說已經讓官差去搜家了。」

  「小少爺好像只是想困住我。」許元治將一塊糕點塞進了嘴裡，「不是平日裡吃得那一家？」

  梁景秀瞪了一眼許元治，「你也不瞧瞧外頭如今什麼樣了，秋山來的那些個難民被解散之後四處流躥，好幾人潛入江南城內放火搶劫，加之每日都能在河中撈出屍體，剛死的，死很久的……」

  梁景秀嘴裡發出「嘖嘖嘖」的聲響，「我瞧見蘇大人時，他待我如見親人，問了我哥和朱大人何時能回，但而後又聽說三皇子來了，整個人就跌坐在了椅子上，那模樣……」

  於是又是一陣「嘖嘖」聲音，「若是現在環境不行，我可真想給你學一學他那個模樣。」

  梁景秀的笑聲很快便引來旁兒監牢里的人的眼神，但前者絲毫沒有在意，反而故意故意將自己的聲音調大，「蘇大人說，若是在趙府內尋不見毒藥，而趙府小姨娘又是中毒死的，許還是小姨娘自殺的，倘若如此，元治你便可出去了。」

  趙英雖說並不喜歡那小姨娘，但她到底是他們趙府的人，如此草率結案令她心生不爽，於是也故意大聲說道：「長澤，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娘死得不明不白的，便是告御狀，阿姐也會陪你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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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長澤嘴角一勾，他想哭便哭的本事便早已爐火純青，「阿姐……」

  但兩人的姐弟情長的戲碼還未完全演完，牢里便傳來了許元治表妹李清清的聲音，她吵吵鬧鬧地人還未到面前，聲音先達，「元治，元治！」

  隨後李清清哭的聲音一下便將趙長澤的聲音給掩蓋下去了，她擠掉了梁景秀，抓著木欄道：「元治表哥，你受苦了。」

  梁景秀在一旁偷笑，「那我先走了？」

  待還未走兩步便見隨在身後蘇大人，梁景秀立刻停下了腳步，朝著蘇大人笑了笑。

  「快來人，把這牢房給我打開！」

  李清清的話音剛落下，跟在身後的衙役看了一眼蘇大人，後者給了他眼色後，他按照亦不敢怠慢，將門鎖拆開。

  李清清急不可耐地進了牢房，她左右看了看許元治，「元治，你瘦了。」

  許元治還未反應過來，李清清便又將一件黃馬褂加在了他的身上，「這件是祖父讓我帶來給你的，是先皇賞賜給予他，見此如見先皇。」

  話音才落，李清清便又將在場的人一一看了一遍，「還不跪？」

  蘇明是先跪下的，隨後梁景秀和獄卒更是不敢怠慢，餘下的人見此陣仗亦也跟著跪了。

  李清清笑了笑，「元治，我們走吧，祖父還在等你回去呢。」

  許元治本想拽著梁景秀，但後者很明顯地往後退了幾步，於是他便不在強求。

  趙英知此事沒有迴旋的餘地，便說了一句，」蘇大人，關於小姨娘之死一事……」

  那蘇明瞥了一眼趙英，「我在趙府上下皆沒有尋見毒藥，不過小姨娘確實是中毒死的，此案若是不能了解……」

  趙英何等聰明，自是明白蘇明這話中的意思，他要一個交代，而此時交代對於趙府而言並不重要，「其實小姨娘早前已經透露過想要死的心思，因為趙府落敗，小姨娘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自然是受不得苦的。」

  蘇明一下便明白了趙英話中的意思，但他並未表露出欣喜，反而一副不明就裡的模樣，「可是就因為這樣……」

  「自然還有其他，但事關趙府的清白，盼蘇大人不要再追查了。」趙英行了簡禮，「個中細節一會我會寫成書信呈遞到縣衙，蘇大人還是先將我小弟放出來吧，他不過只是八歲孩童，一人在牢中怕是住不慣，若是出了好歹來，還得麻煩蘇大人善後……」

  趙英這招賄賂與威脅並用著實用得十分巧妙，蘇明亦沒有想要為難趙府的意思，即便他心中知曉趙府在江南這一系列的麻煩事中恐沒有那麼簡單，但他更不想將事情複雜化。

  江南一事到如今已經無法正常收場，且僅他一人之力根本無法改變，於是與其作為身先士卒的卒還不如做個馬後炮的炮。

  事成他也不貪，他人吃肉他喝湯亦可，事敗他則可以明哲保身。

  「趙姑娘說得不錯，小少爺不過是八歲孩童，自然在這牢中不便，」蘇明沉吟著，「這樣吧，你且先將他接回去，倘若有何進展，我在命人去趙府尋你。」

  趙英再次行禮，「多謝蘇大人。」

  待趙府的人走後，一旁的梁景秀才出聲道：「蘇大人真是活得好一手稀泥。」

  蘇明瞥了一眼梁景秀，「莫不是梁姑娘有何高見？」

  「沒有。」梁景秀回答地乾脆利落，她本是正要走，突然又回過身來問蘇明，「我在安蘇便聽聞了江南城內河神發怒，這是怎麼回事？」

  蘇明笑道：「我不知。」

  簡單的三個字「我不知」便是對於梁景秀先前「沒有」的最好回復，梁景秀聳了聳肩，「事關蘇大人的仕途，倘若你不想說，我不過是草民罷了，與我何干。」

  然那蘇明聽此立刻將人攔下，與之前的態度不同，他道：「我不過是江南城知府，頂頭還有江南總兵朱大人，加之皇上御賜江南巡撫梁大人，江南發生諸多事兒早已經超然我知府的權利，即便是勉強算我作玩忽職守，可眼下鎮守江南僅我一人，我又能做什麼呢！」

  「固然安蘇饑荒緊迫，朱大人前往支援情有可原，但梁大人可是為了不相干的秋山難民去的秋山，這便是越權了。」蘇明一下便抓住了梁景秀的痛處，「便是說仕途，恐怕梁大人先遭殃了吧？」

  「蘇大人這可是威脅於我？」

  蘇明趕忙退了兩步，他擺了擺手，「誠然梁姑娘只是草民一位，而我好歹也算是江南城父母官，用威脅？還不至於。」

  「不過，若是梁姑娘知曉些什麼，能告知蘇某，蘇某亦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梁景秀沉默良久後才道：「此事若是要說，恐需從長議起。」

  「無妨，蘇某在縣衙備了桌酒菜，咱們便當作知己那般，說說心裡話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