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天降屍身

  花市將開，街上的擺攤多數已然擺上當季的鮮花，有單支，有五支一束，也有紮成繡花團的，五顏六色，十分鮮艷好看。

  「明珠，你可知這花市最好玩的又是什麼？」徐夏牽著蘇明珠，模樣表現地十分親昵，「聽聞這江南花市亦叫著『撲蝶會』，以車載雜花至槐樹街，以花香吸引蝴蝶，尋女子用圓扇撲蝶，勝者便可得到花市的花魁呢。」

  「這般有趣？」蘇明珠只是聽得徐夏這般說起心中便已經勾起了想要試試的心境。

  「自然還有更有趣的，一會我且帶著你去。」徐夏同蘇明珠兩人此刻親密無間，明明他們是三人一同出門，亦是梁景秀與蘇明珠相識在前，但眼下好似徐夏刻意與蘇明珠，以至於梁景秀被冷落了。

  梁景秀心中有些許吃味，不過瞧著蘇明珠開心的模樣，她又不想掃興，於是便試圖將自己插入二人話題之中，結果屢試屢敗。

  江南花市同卞城花市略有些不同，卞城花市多為幽人雅士，他們賦詩唱和，一同結伴出遊至郊外各名苑賞花，若是遇則名花則設席為宴，邊賞花邊烹茶對吟，例如傳花令、抽花簽等。

  而江南花市書雖有騷人墨客，但更多則是市井百姓，在花市時會踏青後挑食野菜，品嘗時鮮。

  

  「試試這個，」徐夏從小攤上買下一支淡紅色花朵兒後插在了頭頂之上，隨後將其簪子取下，「應當應景，插花之討個好彩頭。」

  蘇明珠將那取下的簪子小心地收好，隨後笑道：「若是這般話，自是要入鄉隨俗。」

  蘇明珠頭上的簪子無論是從材質還是款式來看都極為普通，徐夏笑道：「我見你這般寶貝，莫不是梁公子所贈？」

  不用蘇明珠去答，她此刻臉上的表情已經代表了一切，徐夏繼續笑道：「我就說嘛，以明珠的千金小姐身份，如何會帶這些，原是情人所贈。」

  情人二字令蘇明珠的臉蛋紅的像是熟透的蘋果，她咬了咬下嘴唇，「夏兒，別胡鬧。」

  徐夏「嘿嘿」地笑了兩聲，她突然從對方的手中將那簪子搶了過來，捻在手心裡，左右橫豎地看了一遍。

  「夏兒別胡鬧！」蘇明珠皺了皺眉。

  但偏偏蘇明珠越想要將自己的簪子拿回來，對方偏偏就越是不給，一旁的梁景秀眼瞧著蘇明珠耳朵尖都紅了，先她一步道：「別鬧了，夏兒姑娘，將簪子還給明珠！」

  梁景秀的口氣生硬地很，讓旁人聽見仿若是徐夏得罪她了一般，徐夏低著頭，隨後小心翼翼地將簪子遞到了蘇明珠的面前，「我不過，不過……」

  蘇明珠抿了抿嘴，見那人委屈模樣只得寬慰道：「沒事沒事，我知你沒有惡意的。」

  梁景秀心想自己怎麼突然就成了惡人，本是怕蘇明珠生氣，結果這一出之後，徐夏和蘇明珠的關係似乎更近了一步，而他們明明是三個人一同去逛花市，結果好像只有梁景秀自己被排在了外頭。

  三人一同去逛了花市，看了歌舞，隨著歡聲笑語不斷，她們享受著滿天撒下的落花，直至日落西山，街道之上漸漸掛起了手工各異的彩燈籠。

  此刻蘇明珠正被一盞兔子燈吸引著，正要詢價時，突然聽見有人喊了一句：「死人了！死人了！」

  起初並沒有人引起多大的主意，花市里依舊是歌舞一片，但很快隨著一聲巨響，所有玩樂之人皆停了下來，順著那聲音響起的地方瞧了過去，而後便見不遠處，人們如同逃難一般往回撤。

  梁景秀皺了皺眉頭，她抓著蘇明珠，「你們且快回總兵府。」

  「那你呢？」蘇明珠臉上寫滿了擔憂，她不敢說自己要跟著梁景秀，因為以自己的身後，恐怕只會成為拖累。

  「我且去瞧瞧，」梁景秀拍了拍蘇明珠的手背好讓她感到心安，「你們先回去，這樣大的動靜，一會總兵府也好，縣衙也罷，必然是會有人過來的。」

  囑咐兩人回去之後，梁景秀逆著逃跑的人群同時順著聲音而去。

  聲音是從河岸傳過來的，此刻河中央不斷地有驚雷炸起，隨著水柱迸裂，一具具屍體從天兒降，那場面驚悚且詭異。

  「是河神發怒啦！」河岸邊有位老人拄著拐杖大聲喊著，太陽的餘暉照在老人的身上顯得詭異異常，此時他雙手向天，他雖被淋了一身的河水，但他似乎並不在乎，只聽著他嘴裡不斷重複著：「河神老爺息怒啊！」

  這一份鬧劇被先行趕到的縣衙知府蘇明打破，他讓官差將那神神叨叨地老人給扣了起來，隨後等著河面平靜之後，命著官差協同仵作將炸起來的屍體拖到乾淨之處。

  「你何時來的？」

  蘇明走到了梁景秀的身旁，他臉上帶著笑意，但梁景秀知曉對方這是懷疑她了，於是她抿了抿嘴，略微有些為難地說道：「我與明珠，夏兒來逛花市，聽得聲音時，我因為好奇而過來瞧瞧，並不比大人來得更早。」

  蘇明笑著點了點頭，「那蘇姑娘和徐姑娘呢？」

  「她二位湊不得熱鬧，我且讓她們先回去了。」梁景秀嘆了一口氣，「不過瞧著這處實屬詭異，我初到時，親眼所見河水炸成了兩丈多高，隨後有屍體從裡頭被炸到半空中後再落下，那景象……」

  梁景秀想了想，「那場景就像是……額，就像是下雨。」

  不過從天空中落下的並非是雨水，而是河水和人。

  官差將炸到岸上的人理清後來匯報了人頭，「總共一十八具屍體，其中有六具被炸成了兩斷，至於死因還待仵作查驗。」

  此時江南總兵朱嵐才姍姍來遲，蘇明伸出手示意官差不必再匯報，他臉上掛著笑朝著朱嵐走了過去，「朱大人！」

  朱嵐瞥了一眼蘇明，「什麼情況？」

  蘇明露出難色，「我也才到呢，正好我來時梁姑娘已在了，許她比我更知情一些。」

  梁景秀見蘇明將整件事推到了她的身上時愣了一下，繼而伸出一隻手指了指自己，「蘇大人這是說我？」

  蘇明聳了聳肩，「方才梁姑娘說見到河水炸起了兩丈多高呢。」

  乖乖，這蘇明實屬狡猾。

  梁景秀扯了扯嘴角，「小女前腳才到河岸，蘇大人帶著人後腳便到了，因而我確實沒有比蘇大人知曉更多，不過是恰好見到河中央炸起水花。」

  話至此梁景秀像是想到了什麼，「哦對了，蘇大人不是抓了一位老人，我來之前那老人已經在了，口中似乎念念有詞呢。」

  蘇明聽此立刻打起了迷糊，「老人神神叨叨地說什麼河神發怒，相較於這老人的身份，我更是好奇這一十八具屍體到底姓甚名誰。」

  聽及此梁景秀無意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屍身，隨之她皺了皺眉頭，緊接著人便已經朝著那些屍身走了過去。

  其他的屍體梁景秀並不認識，唯有一具五六歲大的小男孩屍身她是識得的，便是那位同蘇明珠約定好要見面卻失約的，名叫著諾諾的小男孩。

  「認識？」蘇明發覺了梁景秀的異樣。

  梁景秀瞥了一眼對方，「或許應該查一查難民之地的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