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十隻蝗蟲一錢
2024-05-14 00:16:20
作者: 蒜蓉蛋
南葉鎮在江南以南的位置,不同於其他臨河而建的城鎮,南葉鎮並不依靠河流,而是在於平原之上,多數以耕種為主,所以一旦鬧了蝗災便是滅頂之災。
此時正過正午,梁景秀才下了馬車,便突然瞧見不遠處地天空一片黑壓壓的,似烏雲又不似烏雲。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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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車的馬夫連看都沒看,「這是蝗蟲,哎,往年並非沒有鬧過蝗蟲,但沒有比這一次更厲害的了。」
只是瞧著這場景確實令人心生畏懼,梁景秀瞥了一眼許元治,「這東西怎麼吃?」
「油炸。」許元治似乎一早便預料到梁景秀會說些什麼,「我早已經猜到你會來南葉鎮,因而已經讓人備好大鍋,你且瞧著我,倘若我替你哥處理了這事,我需你答應我一事。」
「哦?」梁景秀故作無奈地模樣,「那還是罷了,倘若你的理由是強我所難,我可不敢輕易答應你。」
「你當真不試試?」
梁景秀很決然地搖了搖頭,「自古有聖人言,憂天下之憂而憂,然我不過一介女流,著實達不成這聖人標準。」
為了印證自己所言非虛,梁景秀又鑽回了馬車裡,「既然許公子也無辦法,我們還是先回江南吧。」
許元治頗有一股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挫敗,他舉起雙手表示自己認輸了,「哎,還是去瞧瞧吧,我都備了幾日了,你若是連看都不看,我做這些可還有些意思!」
「不提要求了?」
許元治擺了擺手,「往後倘若你覺得不合適大不了就棄了不遵守便是。」
聽得此番言語梁景秀才點了點頭,她行了簡禮,「你放心,若是並不違背我的底線,論是你提了什麼,只要我有,我做得到,我便不會推辭。」
不過兩人說得情深意切,那馬車車夫可就不肯再往前了,他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黑雲,「那東西我可受不住,只載二位到此,往後就全靠兩位自己。」
許元治並非強人所難之人,於是將銀兩又翻了一倍,「倘若你能載我們……」
銀兩確實十分誘人,可車夫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論,「銀兩多自是高興的,但若是沒命花了,再多的銀兩我也拿不回去的,公子只需給我應得的便是,當下南葉鎮受災,我見二位是干實事之人,這才答應來渡你們一程,此番也算是我為南葉鎮獻了一份力。」
話到這個地步自然沒有迴轉的能力,許元治拱手回禮道:「俠義之心許某記下了,後會有期。」
梁景秀見他這般忍不住笑了起來,「方才倒是有一番生離死別之感。」
許元治知曉對方在打趣他,便冷冷「哼」了一聲,「還是快走吧,一會蝗蟲將莊稼吃乾淨了,我就算是支起了大鍋灶,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許元治將一切都安排地十分妥當,以至於梁景秀覺得自己當真只是來瞧瞧得而已,「你早就來過南葉鎮了吧?」
「自然。」許元治沒有隱瞞地必要,「你以為部署這些只需要抬抬手吩咐兩句便可的?」
許元治的能力自然不用梁景秀去質疑,她有時想著對方將治蝗蟲的方法告知時或許已經將後續實踐給部署好了,這隻老狐狸!梁景秀衝著許元治的背影翻了一個白眼,但當下又覺得心裡暖得不行,他完全沒必要將這事做到這個地步的。
「你可有企圖?」梁景秀並非真心想問許元治這個問題,因而只是用很輕地聲音說出自己的疑惑。
然許元治的耳朵十分靈敏,他道:「我的心思,你當真不明白?」
眼下輪到梁景秀佯裝不知了,她心裡卻如明鏡一般,可這樣的感情當真可以回應嗎?
許元治想要的答案並不急於一時,他指了指遠處一口大鍋,「這世間總是有了銀兩而不要性命之人。」
只一條:十隻蝗蟲一個錢,便令很多人冒險來田間等待密密麻麻的蝗蟲降臨。
此刻在這些人眼裡而言,蝗蟲並非是絕對的害蟲,它們還是他們得到銀兩的籌碼。
在這個世間對於某些人而言,死並不可怕,窮才可怕。
黑壓壓地蝗蟲已經吃盡了前一批的糧食,它們勢如破竹,以絕對的優勢朝著下一批糧食撲了過來。
若只是三三兩兩的蝗蟲其實並不足以畏懼,橫豎也不過是只兩指大小的蟲兒,但倘若幾千幾萬隻一齊來的話,一切就不一樣了,伸手雖能抓住數隻的蝗蟲,可餘下的蝗蟲便也會朝著捕捉的人臉上啄上去咬著。
於是捉到最多蝗蟲的人兒往往臉上掛的彩是最多的,只是在這其中有一人則是例外的。
那人頭戴著布袋,只露出一雙眼睛,兩隻手上握著的口袋裡是滿滿當當的蝗蟲。
旁人見此心中懊惱自己如何沒有想到用防具遮擋一番,想來是一開始就低估了這蝗蟲的本事。
「你叫什麼?」許元治問道。
那人將頭一仰,故意粗著嗓子回答道:「你貼告示的時候可沒有說過,用蝗蟲換銀兩還需要身份證明。」
「不過好奇罷了,」許元治瞧了一眼袋子裡的蝗蟲兒,「這些死的又是哪兒抓得?」
那人沉默了片刻,隨後道:「你貼告示的時候可沒有說過,用蝗蟲換銀兩的蝗蟲必須是現場抓得。」
然那人說完後突又覺得不太妥當,於是將裝著蝗蟲兒的袋子奪了回來,嘴上說著,「那我就不換了,不換便是了。」
許元治並沒有輕易將人放走的打算,那人身子往後退了退,警惕地說道:「你想做什麼!」
未等許元治回答,那人突然將袋子打開,將裡面的蝗蟲朝著對方撒了過去。
這結果自然是始料未及,那人想趁著混亂逃走,但算盤並未打響,下一刻已經被梁景秀鉗住了脖頸,拽了回來。
「你們這是要過河拆橋!」那人咬牙切齒,此刻也顧不得偽裝聲音,而發出尖細的高音。
梁景秀將人的頭套扯了下來,便見頭套里的那人披散下長發,露出一張乾淨漂亮的臉龐,原來是位女孩。
「我可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我要告官!」女孩咬著牙,她惡狠狠地瞪了梁景秀一眼。
「正好。」許元治聳了聳肩,他一隻手指著梁景秀,「江南巡撫梁大人是她親哥,若是你有冤情我帶你去呈。」
「你……你!」女孩臉色一變突然哭了起來,「你們何至於要欺負我這弱女子,告示上說著十隻蝗蟲即可得一錢,我這蝗蟲是我辛苦抓得,你們若是反悔不給就是,何至於要拿我,害我性命!」
「我何時說過要害你性命?」許元治哭笑不得,他不過就是多問了兩句,對方何至於要這般大的反應。
女孩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思考著許元治話中有幾分真假,片刻後她拱手道:「既是如此,那小女便是告辭了。」
可梁景秀並沒有鬆手的意思,於是女孩只好站在原地,雙手環胸一副悉聽尊便的模樣,「好吧, 你們到底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