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借題發揮

  溺水後的屍首被水泡得發白腫.脹，別說蘇明珠這種嬌嬌小姐，連同梁廣見了都覺得內心一陣翻湧，不過即便心中不甚痛快面上依然保持著巡撫大人的威嚴道：「可通知他們來認屍了？」

  「還有三具沒有人認領。」官差回道。

  「原本報案失蹤的人家都認過了嗎？」

  「都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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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梁廣思量接下來應該如何部署時，林知進匆忙從前衙趕了過來，他本有一樁公務在身外出了片刻，然在回來的路上便聽聞河中出現了幾具屍體被拖到了縣衙之中，於是急趕忙趕地回來後又已經聽說巡撫梁大人已經讓官差去將近些日子溺水孩童的家屬叫過來認屍。

  林知進進門先作揖拜道：「屬下適才處理完公務，回程的路上聽聞河中撈出數具的屍首，便趕緊回來，眼下可有進展？」

  「確實一部分屍身是溺水孩童的。」

  林知進點了點頭，「哎，江南為水鄉，時常都會有孩童不幸溺亡，此事我已多加關注。」

  「只是關注？」梁廣皺了皺眉，「不做些舉措？」

  「啊？」林知進不過只是客套地這麼一說，卻不想這無心地一句話卻令梁廣放在了心上。

  「例如做些防止這件事繼續發生？」梁廣顯然對於林知進的舉動有些不滿意，「這不過才數月便已經有十二起溺水案，還不算是這無名的三具屍首，顯然還有些你不知曉的事兒發生，然你可是江南知府，江南的父母官，百姓可都仰仗於你，可眼下你這是失職！」

  林知進慌忙退了兩步，雙手交疊拜道：「屬下知錯，然江南臨河而建，縣衙人手不足……」

  「人手不足便是理由？」

  林知進將腰彎得更深了，「自然不是，只是梁大人許不知江南這地區的特點，屬下已然想盡辦法，若非如此，可不僅僅只是這十二起溺水案了，然如梁大人所言，這也是屬下無能，但若是梁大人有更好的舉措可差遣屬下去辦，屬下為江南父母官，比任何人都盼江南好。」

  這林知進好一手四兩撥千斤，梁廣嘴角微微向上揚起，「哼，這一推你倒是將自己擇得乾淨，既你說自己無能，便先休息幾日，將此事全權交由我來作主。」

  林知進嘴角抽了抽，這梁廣竟然順勢卸了他的職權，「屬下不敢偷懶，只是總兵朱大人那兒還交代了幾件事兒給屬下，這……」

  「朱大人那兒我自是尋個時辰去說道，自那日接風宴後朱大人便不再現身，我曾拜帖於總兵府，然石沉水中不見有回音，因此應當是朱大人不在江南，」梁廣故作沉思模樣，「無妨，我那日見朱大人亦是深明大義之人，待他回來之後，我再將此同他一說，朱大人自然是不會怪罪，即便是怪罪，亦我首當其衝。」

  見此林知進便不敢再加言語，「然我畢竟是這江南知府……」

  「這府中公務若有不明之處，我自會再請教於林大人。」梁廣可是雷厲風行之人，這端才說了要讓林知進歇息，下一刻便已經命人收拾了縣衙里他的東西後，再將他送回家。

  梁景秀見此笑道：「哥，這番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梁廣笑道：「這還是許兄交的，用借題發揮而先卸掉林大人的權利，全面接管江南才好盤查這其中底細。」

  梁景秀瞥了眼閉目養神的許元治，他肩膀上綁著她給他系得繃帶，繃帶上滲出了些許的血跡，「許公子該換藥了吧？」

  「嗯。」許元治輕輕應了一句，但是沒有動。

  這老狐狸是故意等著她的，梁景秀咬了咬唇瓣，可她偏偏就不，反正受傷得是他的手臂，即便往後他留了什麼傷疤，抑或是留了其他病症同她也沒有關係。

  「讓那兩名小孩認過屍體沒？」許元治突然問道，「我總覺得應當從這兩名小孩中下手，乞丐食百家飯聽百家言，應當有許多事兒值得深究。」

  「那兩小孩見著屍體如見鬼一般，恐是嚇著了。」梁景秀抿了抿嘴，原本許元治唱紅臉，她唱白臉頗有成效，但自讓兩小孩見過無名氏的屍身後，兩人便又恢復了最初警惕模樣。

  「不急，」許元治沉默了片刻，「我倒是突然有一個想法，既然眼下沒有任何線索，不如先等對方自亂手腳後露出馬腳。」

  所謂自亂陣腳便是將自己的短處暴露出來，許元治先是讓人在江南各處謠傳這六具屍體是觸動了河中的河神，因而被降下天譴，倘若要解天譴必要作一場法事。

  梁景秀不解其意，「許公子為何要散布這樣的謠言呢？」

  「你可知為何會有白蓮教？」許元治並未真的想從梁景秀嘴裡得到答案，他笑道，「自古人皆是嚮往極樂淨土，想從中得到對自己的認可，因而當一股神秘力量出現作出要指引人們的時候，便很容易引領那些意志不夠堅定的人去神往，而想要最快共鳴，便是用神佛的名義，讓普通百姓瞧見神祇，繼而產生敬畏。」

  「但倘若白蓮教只是這般的話倒也跟其他神廟並無一致，這白蓮教的教義淺顯易懂，又推崇『在家修行』，所收教徒不受任何限制，男女老少只需願意便可入教，立教初期時也因擁護朝廷而得到承認，然隨著教徒信眾多為市井百姓，內派實行等級制，使得首領分支眾多，繼而發展成對朝廷的態度越發傲慢，更甚者亦有同宮內太監、官僚豪門勾結，欺行霸市。」許元治簡單地介紹了白蓮教後又道，「不過將白蓮教定位邪教則是當今聖上近兩年一事。」

  見許元治將白蓮教一事說得清清楚楚，梁廣不自覺便豎起了大拇指，而後他想起自家妹妹對白蓮教似乎所知不少，將兩件事一聯繫，便又疑起兩人何時相識，「想不到許兄真博學。」

  許元治轉而看著梁景秀笑道：「我不過是從宮中典籍知曉這些罷了，然聽聞當初在大理寺內，是景秀發現白蓮教的記號竟是在耳後，從而破了大相國寺行刺一案。」

  梁景秀瞪了眼許元治，這老狐狸哪壺不開提哪壺，「不過湊巧罷了。」

  話音才落，梁景秀同許元治又互相看了一眼，異口同聲問道：「那些屍首可還在縣衙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