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四章 生變
2024-05-14 00:11:09
作者: 半夏冬生
十一年臘月。
也是夙千凡離開的一年零三個月。
三界各族萬象更新之餘,還發生了幾件足以叫人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的事件。
首先,在臘月初。
妖族勾陳之妻,即那位彤鶴一族最後的公主,在殿裡點了一把火,將自己活活燒死了。一如幾年前,他的父王在妖王山放的那把火。至此,生在火里的彤鶴一族,終也在火里徹底化為烏有。
在這之前,妖族長老曾提過讓她與勾陳和離,往後各自安好。
她拒絕了,並對勾陳說:「咱們就這麼互相折磨,互不好過吧!」
同月十八日。
在神族與天族交涉數月,仍舊未有結果的情形下,天族長公主靳若瀾自請前往神族請罪。
出發前,她將自己收拾的整整齊齊,一如往昔高高在上的姿態。
由服侍的婢女推到曾嫁過的夫君墳前。
整整一炷香的時間,她沒有任何的懺悔,只有一句:「本宮沒有錯,我只是對不起你。」
而她的那位前夫,正是青陽亦父的族叔。
她是毒發而亡的。
毒發時,剛好到她母親的墳前。
同月二十四日。
據說是個宜嫁娶的好日子。
也是鬼族長樂公主的神智由三歲孩童恢復正常的第十八個月。
經由長樂公主與藥王府文元公子的主觀意願,以及酆都夫婦與藥王府的悉心籌備,二人於這一日完了婚。
成親的每一個環節都喜慶且順利,但還是有一點,給這場堪稱完美的婚禮添了瑕疵——便是長華,他終是沒有再承認長樂作為鬼族公主的身份。
其實對於他,無論是鬼族還是藥王府,一開始不是沒有考慮過。
親事前,酆都夫婦帶著長樂,意圖面對面,心平氣和的談一談,把橫在他們之間的結打開。
彼時,長華正帶著一眾鬼屬下從外面回來。
無論是為首的長華,還是跟在他身後的下屬,一個個莫不風塵僕僕,疲憊不堪。
酆都見之,雖有不滿,卻也知道他這一天天的晚出早歸,去幹什麼了。
況且,對夙千凡這個人,於公,酆都到底有幾分敬重;於私,自己沒好好養過的兩個兒子,均受她影響頗深。
是故,哪怕感覺長華這樣做,只是徒勞,卻也並不好說什麼。
更確切的說,不僅不好說什麼,而且最好是半分都不提,否則他的瘋,六親不認。
酆都夫婦只能就事論事,開門見山說起長樂與文元的成親之事。
也不知是累的狠了,還是心思不在這上面,他頭也未回,語氣極淡的道:「當日離族,是她自己選擇,如今,我鬼族再無長樂公主。」
酆都夫婦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長樂擋住,苦笑著向父母道了一句:「女兒一早就料到是這個結果,罷了。」
而後,她對著長華單薄的厲害的背影,大聲道:「哥哥,對不起!」
長華離去的腳步仍舊沒有半分停頓。
「太遲了,他都不想要,也無所謂了。」長樂難過的哽咽著:「這一年多,女兒總想起年少時,他小心翼翼的用兄長的模樣護女兒的情形來。
明明那時候,他活的那樣的狼狽不堪,而女兒前呼後擁光鮮亮麗,哪裡用得著他呢?
甚至覺得他……滑稽又可笑……」眼淚簌簌的落下,她沾了一下,艱難的牽起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撲到他們懷裡,道:「父王、母后,你們看,女兒多過分……女兒知道錯了,真的知道了……可是,卻遲了……」
這一次她終於不再是裝的。
酆都夫婦心疼的撫著她的背,遠遠望著長華的背影,道:「你哥哥哥他……」
他怎麼了,他們終究沒有尋到合適的詞句來說,最後只落下一句嘆息。
終究,她還是沒能從鬼族出嫁。
新婚夜,文元挑起她的蓋頭,喝完合卺酒,攬著她道:「你受委屈了。」
長樂搖了搖頭,將頭枕在他肩上,道:「我們家的孩子,長大的似乎都格外的遲。活了幾萬年,我也是這兩年才突然長大。」仰頭看著他道:「而這些,都是因為你,謝謝你對我不離不棄!」
「我沒那麼好的,爺爺叔伯老說我孩子氣。」說罷害羞的搔了搔頭,道:「你很好的,你是最好的……」
長樂搖了搖頭,卻未在繼續這個話題,只道:「直到如今有你,我才終於明白,哥哥為何在面對玥主的事上的時候,執拗的像個不懂事的小孩了。」
文元:「為何?」
「因為,她是他的救贖!」長樂道:「其實,哥哥與玥主是同一類人,只要認了別人給的真心,就會不顧一切掏心掏肺去還。
更何況,他們曾都活的艱難,相扶著一步步走來,之間的情誼絕非常人可以理解。」
「哦,我明白了!」文元不好意思的看著她,道:「就像我以前,還有鬼族外那一次。事後,哪怕很多人都罵我當時蠢的像個十足的蠢貨,我都覺得我沒有錯,就是要那麼做。」
「你的意思是以前在乎,現在不在乎了?」長樂眼白分明的看著他。
文元連忙搖頭,卻發現她是故意逗自己。「好啊,你!」他起身撲了過去。
由於兩人的衣襟被綁在一起,長樂沒躲開,雙雙跌在了床上。
驀地,兩人的面上皆染了緋色。
半響,只見長樂將頭往他懷裡鑽,文元伸手夠下床帳,道:「我們休息吧。」
同月二十八日。
春聯、窗戶、燈籠,家家戶戶一派迎接新春的喜氣。
原本在虛海上守夙千凡結的魄的思諾與思哲驚慌跑了進來。
見著妖王便道:「不好了,主子她,她不見了!」
「什麼叫不見了?」夙千琪原本正在給孩子一勺一勺的餵奶汁,聞言,噌的站起身,差點撞倒如今還沒有起名,只被稱為大殿下的孩子。
妖王趕緊扶住,抱在手裡,還算鎮定,問:「當時發生了什麼?」
思哲:「君上離開時說,主的魄今日結成,我們一直在旁邊看著。
等到魄剛結成時,卻發現主的身體突然變的透明,然後就直接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