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章 江山如畫·東籬
2024-05-14 00:10:07
作者: 半夏冬生
「錚……錚……」幾聲弦響,一聲比一聲氣勢恢宏,仿佛帶著雷霆之勢,穿雲破空,震懾人心。
僅僅一個起手式,便叫在場所有人面色劇變。
難以置信!
只有難以置信!
直到一曲畢,竟沒有人回過神來。
夙千玥走走下琴台,走上射箭場,見到是羅長旭,挑眉笑了下,問:「射箭跟你比?」
羅長旭:「……嗯。」
在場一眾這才如一尊尊石像活了過來。發現不僅自己,其他所有人也都不知何時站了起來。
臉疼!
TM臉真疼!
「啪啪啪……」
先拍掌的是蕭慎,緊接雷鳴般的掌聲在比試台上響起。
哪怕沒有誇讚,哪怕他們的神色變化的非常精彩,但至少,都閉嘴了!
京都學院院長朱學庸眼放奇光,一張儒雅的、滿是褶子的臉興奮的通紅,顫顫的雙手激動的抓上夙千琪胳膊道:「玥郡主與你相較造詣如何?你現在豈不是?」
「學生慚愧!」夙千琪道:「家妹天賦卓絕,學生不及一二。」
朱學庸眼睛裡的光淡了些,但仍舊激動非常,望著夙千玥道:「此乃真正天才也,我東籬之幸也!
老夫有生之年,竟有幸聞得如此天籟之音,老夫無憾,無憾也!」
司樂坊的女官是個樂痴,已有五十餘,至今未曾婚嫁,畢生全部精力都用在了研究樂藝上。占東籬第一女樂師之名已有三十餘年,靳妃與靳若素姐妹便得其教授。
她本是個冷漠清高的性子,此刻也滿眼放光的看著夙千琪道:「侯爺可否引薦,讓奴婢向郡主討教一二!」
自己的老師竟也如此,靳若素只覺丟臉,神色一變再變。
羅牧芸再瞧不過,恨恨道:「怎麼辦,難不成我們就任她得意?」
靳若素眸子一轉,道:「她畢竟贏了,」又嘆道:「如今還只是贏了一項。」
「對啊,」羅牧芸一怔,高興道:「君子六藝與琴棋書畫合在一起,她總共要比八項,這才第一項……」
靳若素:「……」
瞧蠢貨一樣瞧著她,方要開口說些什麼,突聞遠處傳來喝彩。
她二人往那處看去,只見八個靶心各有兩支箭,而夙千玥雙眸覆了黑布,正有另八支箭從她的弦上飛出。
精準落入靶心之時,頓時又是一陣喝彩!
羅牧芸:「……不行,我得去找我嫡姐,她一定有辦法對付那個災星!」說罷,提起裙子跑了。
靳若素向人群中看了一會,人群中不乏平日裡向她大獻殷勤之輩。
她面上的柔順純善再難維持,聲音里皆是怒氣,道:「靳若毅呢?」
她身後的婢女戰戰兢兢,顫著嗓音道:「回二小姐,您先前讓少爺去處理葉神醫,還未回來。」
「廢物!」靳若素冷冷道,話音方落,她眼睛咻的眯了一下,道:「他不是處理葉神醫了嗎,那是誰?」
婢女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只見蕭靖宸、葉瀲正往比試場走,他們身後,安如意神色奇怪,亦步亦趨的跟著。
「葉……葉神醫……」婢女驚訝。
靳若素一眼刀甩向她,她趕緊道:「奴婢這就去找。」
「不必了,」靳若素道:「她還有一場賽馬……」
婢女:「奴婢這就去辦。」
靳若素冷冷看著她:「要她半條命也行,但如果她仍舊完好無損,你小妹的命……」
婢女臉色蒼白,抖著嘴唇道:「二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此時,書法已從皇室幾人手中傳至京都學院朱學庸手中,他捧著那宣紙不鬆手,顫顫走到昌平帝及蕭慎面前,道:「這書法筆力遒勁,自成一體,微臣一輩子都在研習書法,竟不及其二三,可否請……」
話未說完,便有同等喜愛書法的忙道:「既是前無古人之佳作,怎能由一人私藏?」
朱學庸:「不私藏,不私藏,放在京都學院。」
昌平帝從畫作上移開眼,此刻的情緒也只有自己知道,一言難盡的向蕭慎道:「皇帝決定。」
蕭慎:「……准了!」
「這畫可有名字?」蕭慎讓人將畫拉開,問夙千玥。
夙千玥瞥了眼,向蕭慎道:「要不就叫江山如畫吧?」
「現起的?」蕭慎的語氣了含了笑意。
他是溫潤的、仁德的,但他是多年的太子,如今的帝王,絕不是溫柔的。
而當下,卻在不經意間露出了連他自己也未察覺的溫柔,甚至寵溺!
大多數人在觀畫,或許沒注意到,但也或許注意到了,只是裝作自己是聾啞的。儘管如此,夙千玥還是察覺到了若有似無的視線,尤其昌平帝、靳妃等人,她收起隨意,向蕭慎道:「回陛下,這個名字若不行,還請陛下賜名!」
蕭慎自然也感覺到了,從她保持距離的行止上收回目光,盯著畫半響,提筆在畫側揮毫幾筆,只見幾個字融在的畫上:「江山如畫!」
「江山如畫好啊,願我東籬江山如畫!」他說罷,向夙千玥伸手:「夙愛卿的小印,」
夙千玥趕緊掏出來,奉上。
加上印後,蕭慎向兩位展開畫的太監道:「收起來裝裱!」這一次,不僅昌平帝,宮裡幾人的臉色,他一個也沒看。
「這……這……」
「這……」
周遭幾人敢怒不敢言。
「怎麼?」蕭慎向打頭的朱學庸道:「老師得了書法,難不成連畫作也想得?」
「臣不敢!」朱學庸道:「陛下也是好畫之人,若……」
「老師若想看,就在朕的書房。」蕭慎道:「老師不是對今日比試中其他畫作也評價頗高,想要哪副,拿去便是!」
「臣眼裡現在就只要這一幅,」朱學庸高興道:「就去陛下書房看。」
蕭慎:「對弈,誰贏了?」
伺候他的公公道:「夙將軍贏了!」
這個大家到沒有多少驚訝,畢竟,夙千玥的棋藝早就天下無敵。
「几子?」昌平帝問。
「二十三子,」為了讓其他聽者更清楚些,兵部尚書補充道:「三盤對弈,棋盤上總共二十三子。」
昌平帝哈哈大笑。
而獲得男子對弈第一名的是這位兵部尚書的兒子,那少年上前從容道:「早就聽聞夙將軍棋藝精湛,今日能與將軍對弈,是子義之幸,他日……」
蕭靜雅努了努嘴道:「將軍姐姐若願與你對弈,才不會一開始就滅了你!」
自稱子義的男子聽到蕭靜雅的聲音,頓時變的羞澀起來,道:「郡主說的是,子義一定勤加練習!」
蕭靜雅:「……」
夙千玥瞧瞧那男子,又瞧了瞧蕭靜雅,一眸子八卦,方想要與夙千琪說些什麼,卻見夙千琪不在身邊,瞬間緊張。
「夙侯爺一會兒就回,有人保護。」蕭靖宸第一時間發現了她神色上的變化。
夙千玥依舊不放心,語氣急色道:「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蕭靖宸:「……」
「截止現在,七場比試,夙將軍全部拔的頭籌,還余最後一場,御!」伺候蕭慎的公公道:「夙將軍,請移步賽場。」
「我先找……」夙千玥的聲音戛然而止,同時鬆了一口氣。
「夙將軍想找什麼,老奴讓人幫您找。」公公道。
「沒事了,謝謝公公,」夙千玥大步向夙千琪走去,道:「哥,你去哪兒,走也不跟我說一聲。」
「賽馬的時候小心點,」夙千琪道。
夙千玥蹙眉:「是有人動手腳嗎?」
「嗯,」夙千琪道:「管事公公的義女,就是今日在門口時,上前攔的那位婢女,發現有人動你比賽用的馬。」
「那你也小心點,」夙千玥道:「抓到人了嗎?」
「嗯,」夙千琪道:「蕭世子不知從何處先知道了,我剛才去看了看。」
「哦,」夙千玥瞧了眼站在遠處的蕭靖宸。
夙千琪:「想換人,還來得及。」
夙千玥:「換什麼人?」
夙千琪:「嫁娶之人。」
「……無論如何,葉神醫是因為我才攪進這攤渾水的,我們得護他,」夙千玥道:「況且,留他在我們身邊,於我們最有益。」
「你又不知他願不願,」夙千琪道:「即便願,一生很長。」
「哥想到哪兒去了,這只是緩兵之計。」夙千玥道:「等太上皇這一爛攤子結束了,想走想留,我們難不成還會強迫他?」
夙千琪:「有些人錯過了,就錯過了。」
夙千玥輕笑:「哥哥經驗之談?再想福安公主?」
夙千琪:「再打岔……」
「好好好……還惱羞成怒了!」夙千玥小聲嘀咕。
夙千琪:「……」
夙千玥見蕭靖宸往輪椅後靠了靠,目色一點一點開始變涼,趕緊正色:「簫世子吧,我以前與他並沒有多熟,即便現在覺得他與旁人不同,也僅此而已。」略略撒嬌似的道:「哥,咱們現在就不講這個了嘛,你給我說說對馬動手腳的人。」
夙千琪:「……有好幾撥人,靳家的、趙王府的,另外一些,可能是因為你今日風頭太盛。」
「風頭太盛?」夙千玥冷哼:「當縮頭烏龜遭人踩,風頭太盛遭人妒,反正怎麼都不不會讓他們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