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二章 自渡（二）

  「果然是只沒娘教的鬼東西！」東海龍太子怒的面色發紫，胸中憋悶叫他不管不顧，只想怎麼痛快怎麼來，口不擇言道。

  長華自小便沒有娘教，起初倒也十分在意，但凡有誰敢這麼說，無論打得過打不過，反正要先上了拳頭再說。

  可那都是少時的事了，東海龍太子對他的認知顯然沒有與時俱進。十分意外的看見他並未暴跳如雷，只是輕飄飄的冷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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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被接招的怒火帶著更大的氣勢憋進了東海太子殿下的胸口。

  「你們幾個很閒？」腳下傳來夙千琪的聲音，長華三人垂眼望去，看見一雙與夙千凡一樣的桃花眼，用著與她七八分相似的眼神，正看上來。

  銀狐挑剔的眼兒中目色凝了一下，將摺扇擋在鼻樑下。

  突然，一個七躥八鑽的人影吸引了他的視線，只一眼，他便認出了白起，幾乎與白澤生的一模一樣。

  他方要跟上去，卻見刑罰殿主神官正跟在其身後。

  眼前閃過道道劍刃寒光，銀狐一摺扇擋回，轉頭想讓東海龍太子專注些，卻瞧見他的眼睛正黏在刑罰殿牢房入口處，神色陰晴不定。

  「……孩子，你終將走過對一切都充滿好奇的欣喜，也終將失去對一切都充滿熱情的激情。待一切欣喜都習以為常，待一切激情都化為冷灰，你才能真正體會到生命的底色——冷酷無情、一片死灰。那個時候，你的生命才真正拉開序幕，也或許……正在結束。

  但吾兒乃天之驕子，為父相信，吾兒不會輕易就此戰敗！」

  父王遒勁的筆跡再一次浮現在東海龍太子眼前，那是他將天界造作的一片狼藉，入了刑罰殿當日，他的母后來看他時，交給他的。

  她摸著他受傷的臉，悲傷而又心疼的道：「為娘總希望吾兒是昔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殘酷的、漠然的、骯髒的，為娘多希望吾兒從不會觸及。

  可是，你父王走了，為你撐天的柱子沒了，為娘無能，即便做得了你頭頂的傘，卻無力承擔偌大的東海。

  你是龍海龍王了，你總要站起來！」

  站起來？

  他也想站起來啊！

  可他終有不甘。

  不甘？

  「你不甘是嗎？」夢老曾這樣問過他，其實也並非問，因為他隨之便說：「不甘心什麼，就去反抗，總好過不死不活。」

  「反抗？」他覺得這話說的可笑，反駁他：「難不成我也要上趕著作死，淪為被靈域拋棄、被三界視為仇敵的玥主一樣的下場？」

  「她在自渡！」夢老搖了搖頭，拍著他的肩：「孩子，汝欲渡人，必先自渡；若要天渡，終須自渡。」

  「自渡麼？」東海龍太子殿下追尋著消失在刑罰殿牢房入口處的白起，半響，跟了上去，忽而，回過頭來向銀狐道：「柱子！」

  他的眉目間充斥著「無論對錯，總要一試」的孤注一擲，銀狐神色一凜，方要說些什麼，已被長華扯著向柱子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