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八章 不識抬舉（八）

  「父……王……」龍九千克制著聲音里的顫意，然而小青藤還是從他發顫的尾音中聽出了濃重的無助和絕望，連他都明白，自家殿下今日若真的跟先天君離開，便是真正的站在了三界、玄清帝以及玥主的對立面，將再無迴轉的餘地。

  而天族，也必將因此遭受滅頂之災！

  

  他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靳若瀾難以置信，愣愣看向先天君，道：「哥哥，你當真要縱容他大義滅親！」

  問天君不語，彎腰抱起靳若瀾，靳若瀾怒不可遏：「若是早下狠手，何至於落到如此田地？事到如今，你們竟還要如此天真，」她又往前一撲，指著龍九千道：「夙千凡那個賤人此去必死無疑，你以為玄清……玄清……」

  仿佛只是他的名字也能將她刺痛，她狠狠抓住先天君抱她的胳膊，眼睛發紅：「他根本就是個鐵石心腸啊！」目光移向自己那雙毫無知覺的腿，捶著道：「我跟在他身邊那麼多年，你看他都回應了我什麼……」

  她猛地抬起頭，惡狠狠盯住龍九千，吼道：「對，對，夙千凡那個賤人必死，到時候，九重、你父親、你母親，還有出逃在外的所有天族，你以為你選擇效命於他就能掙幾分顏面？你覺得你的臉面能讓他放過哪個？」

  「大勢已去，你們到底還要做什麼？」龍九千不自主往前一步。

  「想做什麼？你說我們該做什麼？」靳若瀾道：「我不好過，誰敢好過？夙千凡、玄清、三界，誰也別想逃過！」

  「報復？」龍九千直覺並如此簡單，看向先天君。

  先天君並不言語，後退一步，下半身立馬被身後黏膩的暗黑吞沒。

  「父王……」龍九千隨之上前一步，小青藤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急急道：「殿下……」

  龍九千眸中皆是痛色，望著先天君。

  「你母妃安好，」先天君道：「吾兒已找到自己的道，為父甚慰！」

  他站在那黏膩的黑暗裡，龍九千看見它們正將他撕扯的吞沒，那是一條回不了頭的絕路啊！

  龍九千想起了夙千凡當日在橋上拉住他時候的舉動，那裡面除了不讓自己被太過為難，何嘗沒有不讓自己陷入父親如今的境地的心思。他握了握拳，聲音突然便平靜極了，看著先天君道：「父親，不能回來嗎？」

  先天君：「……為父有為父的道。」

  龍九千：「我們錯了，即便不認錯，就此罷手也不行嗎？」

  先天君：「成王敗寇而已，何來對錯！」

  靳若瀾插話：「你要是早如此教他，何至於長成這麼個廢物！」

  先天君的目光微微向他身後移了移，不動聲色，繼續道：「玄清、玥主袒護天族明顯，三界多有忌憚，但不代表他們甘心就此罷休。」聽他又道：「天族不可認錯，否則他們會將過往所有不乾淨的作為全部歸於天族，屆時，天族必淪為泄憤者砧板上的魚肉將永遠難以抬頭！」

  他在為自己擔心，在教自己，這樣的父親……龍九千暗下的決心更加堅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