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九章 陽春三月（九）

  控訴的、指責的、嚴厲的、義憤填膺的……各色聲音嘰嘰喳喳、此起彼伏。

  有人控訴，天族窮凶極惡，前殺害先四海龍王、殘害忠良，後攪亂三界、罪名昭著，決不能令其逍遙；

  有人指責有其父必有其子，如此德行留在天族，難免有朝一日不會成為成父親、祖父一般禍害三界的存在；

  有人說，天族先王甩眾出逃，至今未追回，定有他暗中包庇，等同謀逆。

  最後，有人總結說，天族罪大惡極，如今又殘害玥主及君上子嗣，君上若不懲治，不足以平眾怒。此處的君上指的當然是玄清帝。

  一張一張面孔、一道一道聲音在夙千凡面前張牙舞爪。夙千凡想，這些魔鬼，與曾手持刀戟一下一下將她與夙千琪砍成肉醬的人異曲同工的魔鬼，再一次出現在她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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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結局，他們正在用壓倒性的聲音、壓倒性的正義者威嚴，逼她再一次就範。很快她就會盡數背上他們壓來的種種罪名，很快她就不得不離開靈越，成為人人都可喊打的存在。

  她渾身一個激靈，神魂震悚，煩亂欲狂，閉上眼，從心靈深處對無能的自己聲嘶力竭的喊：「休想，無論是誰，都休想再將我踩的趴下！」

  「玥兒，玥兒，」急切的聲音縈繞在耳邊，靈力如涓涓細流被注入身體。

  葉瀲抓起她的胳膊，剛切到脈，卻被她扯回，一手捂住耳朵，一手抓住玄清大口大口的喘氣，像一條離開水瀕死池魚。

  「情緒波動太大……」葉瀲話還沒說完，玄清一掌揮過，叫囂的最歡幾人應掌風飛出老遠，甚至沒有人看見玄清開口，便聽見有聲音從上空傳來，帶著沙啞的厲色，仿佛鐘聲經久不衰的餘音：「閉嘴！」

  修為略低之人當場七竅流血，其餘一個個也都立馬凝神聚力穩自己心神！

  「玥兒放鬆，沒事了……」玄清抱緊她，一下一下撫著她的背。

  幽幽的青蓮淡香隨空氣一點一點流入她的身體，終於將她拉回幾分清明。她這才一點一點將自己從噁心的眩暈與魔鬼般的叫囂中拉扯出來。

  她緩了一會兒，慢慢的站起身，看向龍九千。

  對於這些指責，他或許不屑、不服、憤怒過。可如今，這個人，只是站著，毫無表情的站著，好象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人只有絕望攢的夠了，麻木了，才會對加注在自己身上的傷害有如此無所謂的態度。

  「他，」夙千凡緩緩抬手，指著龍九千道：「如今的他，是曾經的我，」她的眼神從四周黑壓壓的人頭上掠過，淡淡道：「忘了嗎，曾經你們也如這般予我以審判。本尊一直都想問問，自始至終，你們是以什麼樣的資格呢？」

  周遭的目光變得躲閃。

  她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龍九千面前，拉起他的胳膊，走到玄清面前，依著應有的禮節與他施了一禮，迎著玄清莫辨的眸色開口道：「我與九千殿下故舊多年，今日之事因他被操控而起，要如何算這筆帳是我與他之事，不勞君上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