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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職業修養

2024-05-13 22:01:22 作者: 三杯兩盞

  「這樣,也許其中有些誤會。」項天義從善如流,眼中淡淡的冷漠迅速散去,又是那個謙謙公子,「不如我叫香妃來。」

  乾陵悅正有此意,點頭,「好。」

  少頃,下人領著香妃過來,那日滿面溫婉的人今日卻戴起了面紗。

  「參見王爺、安王爺,」見到她後頓了頓,「安王妃。」

  言語間多多少少有些隔閡。

  「你的臉怎麼回事。」項天義表情未變,尋常語氣問著。

  支棱著耳朵的乾陵悅眨眨眼,還以為在她出主意後兩人的關係會緩和,被她不知事的下人一攪和,似乎更加尷尬。

  早知道不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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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王爺,臣妾也不甚清楚,大夫看過後說是過敏。」她輕聲回答,目光落下時飛速從乾陵悅身上掠過。

  一直關注著她的人莫名其妙,趕緊坐直身子,以示清白。

  「何時出現的過敏?」他跟著問。

  這也是乾陵悅的疑惑。

  「大概有七日。」香妃氣若幽蘭,端的一副風姿綽約的姿態。

  旁聽好奇的人瞬間宛如一個野丫頭,毫無端莊。

  七日,乾陵悅無暇管自己的形象,只在思考香妃的話,這麼算來,她離開後她便出現了這樣的症狀。

  她的確留下了一些脂粉,但那都是最為普通的打底,況且她還親自為她上過妝,若是過敏,這也太過蹊蹺。

  「這期間您可曾用過其他的東西?」見項天義和項天禮都看著自己,明白輪到自己,她思忖著開口。

  「沒有。」而香妃一口咬定,回答得乾脆果決。

  氣氛略有僵持。

  「我沒記錯的話,陵悅對醫術也頗有研究,或許可以看看。」南王打破沉默,建議著。

  項天禮欲說還休,阻止的話在嘴邊轉了一圈。

  「也行。」乾陵悅一口答應,起身走到香妃身邊,取下她的面紗,低頭看著她發紅的面頰,萬幸只是普通的過敏。

  熟練使用西藥的人從袖子裡摸出一管藥膏,以及一板藥丸。

  「這個藥,每日兩次敷於患處;這個,每日三次,一次一粒。」她熟練地交代,就差拿單子給她寫病歷。

  「這藥確認安全嗎?」香妃半信半疑,早聽說乾陵悅有點本事,卻沒有料到她會開這種看上去奇怪的藥丸。

  聽慣各種質疑的人點頭,「絕對安全,若是有事,拿我賠。」

  她認真發誓,另外兩人卻當她在開玩笑,一個一派淡然地笑著「我怎麼會和自己的弟弟搶人」,一個面色不悅沉著眉教訓她「話不要亂說」。

  見他們不聽,她只好注視著香妃的眼睛,誠懇真摯,「你有任何差錯,我自刎謝罪。」

  此話一落,項天義與項天禮兩人臉色具是一變。

  她向來說話做事沒個輕重,且不說藥的問題,萬一香妃真有心害她,藉此反將一軍,難道她還真的自刎嗎?

  「陵悅言重,不起效便不起效,何以拿命作賠?」項天禮正要為她說兩句,項天義率先開口,安撫著。

  兩人對她高度關注,導致香妃備受冷落,女人的妒心膨脹,不甘出聲,「王爺,臣妾並非此意,只是……」

  她試圖解釋,不讓自己看上去那么小氣。

  「本王清楚。」項天義卻壓根不給她解釋的機會,打斷她的話,盯著她手中的藥,「趕緊服用。」

  他不問來歷,不問安全與否,只要是乾陵悅的話,他似乎全盤接受,想到丫鬟間的閒話,香妃眉眼微垂,挺直的背放棄地鬆懈下來。

  丫鬟送上溫度剛好的熱水,她仰頭吃掉手中的藥。

  乾陵悅在她吃下後留下她觀察,擔心她會出現劇烈的不良反應。

  四人坐在一堂,總不能一句話都不說,項天義與項天禮都不是活躍氣氛的人,前者溫溫和和地說了兩句話後話題再也繼續不下去。

  書房只有風襲過的聲音。

  不太習慣這種寂靜的活躍分子乾陵悅沒忍住開口,「香妃,您感覺如何?」

  香妃抬眼瞧她,有一瞬間的掙扎,須臾間展顏一笑,「還好,並無異樣。」

  她點點頭,偷偷瞄了項天禮一眼,心想他打算何時離開,坐那兒跟尊佛似的,不動彈也不說話。

  「陵悅,聽聞你回去後天禮罰了你?」項天義哪壺不開提哪壺,她正暗自思考,被這聲問驚得忙轉頭看過去。

  項天禮也轉頭,隨即又轉回去望著乾陵悅。

  他沒有搭話的打算,卻不能讓項天義的問話落空,她抿著笑,「做錯事就要受罰,天經地義。」

  「這有何錯?」南王不知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問話直指自家弟弟。

  既然問話針對項天禮,乾陵悅自然不會插話,更何況她也想聽聽這有何錯。

  逼上梁山的人視線在二哥與結髮之間來回,正要開始,項天義兀自接話,「難道是大哥的警告唬到你了?」

  大哥?這裡面還有項天仁的事兒呢。乾陵悅暗自將帳盡數記在他頭上。

  「大哥教訓得沒錯。」既然捅出來,他索性順著他的台階問,「悅兒畢竟是堂堂安王妃,若野蠻如村野丫頭,那我安王府的臉面何在?北楚王室的臉面何在?」

  乾陵悅聽得正襟危坐,甚至咳了咳清嗓子。

  南王倒是一派自然,「陵悅信任你,才會在你面前胡來,在外她沒有分寸嗎?」

  一句話問得兩人同時沉默,項天禮反思自己是否鑽入了牛角尖,而乾陵悅則在努力回憶自己的所作所為。

  除開對項天禮的挑釁和不服,在其他地方她都會格外注意身份。這樣想著,她底氣十足地挺直腰板,目光灼灼地瞪著項天禮,等他一個回答。

  突然被敵對的人無語地與她對視,想列舉幾個例子,腦子裡轉來轉去,只有她在自己面前囂張跋扈的模樣,公開場合確實毫無印象。

  「我與陵悅也不是第一次見面,若她真的行為不端,我作為兄長怎麼會視而不見?」項天義說話如春風化雨,綿綿柔柔。

  乾陵悅倍感溫暖,望著他的眼神柔和許多,神態里頗為感激。

  「二哥教訓得是。」項天禮有意藉此與她和好,便不再爭執,下了台階。

  「既是如此,還不給陵悅道個歉?」項天義仿佛一個和事老,為兩人解開誤會,成為他們感情的磨合劑。

  認錯歸認錯,但要他當著哥嫂的面道歉,項天禮還是做不出來。

  熟知他個性的乾陵悅為他解圍,「這是我本來也有過錯,道歉也是我。」

  這話比較前幾日的敷衍真誠許多。

  令她耿耿於懷的並不是項天禮的無情,而是他無情背後可能的原因。

  到底是司空長嬋,還是其他,這麼多天糾纏著她,沒想到今日意外得到解答。

  若不是項天禮的本意,她又何必一直計較呢?

  兩人各退一步,氣氛比最初緩和許多,項天義看了眼外頭的天色,也沒打算留他們,笑著送客,「誤會解除了,你們也該有些獨處的時候,我與香妃還有事商議,你們……」

  「叨擾了。」乾陵悅立刻起身,經他提醒後時刻記著自己的身份,收起吊兒郎當,端莊地行了禮。

  項天義灑脫一笑,「與我無需這些虛禮,陵悅在我心中比得上親妹妹。」

  一側的香妃跟著起身,乖巧地跟在項天義身後,卻一聲未發。

  兩人辭別項天義與香妃,回去的馬車上,乾陵悅主動打破沉默,「日後在外,我會注意。」

  「嗯。」項天禮回應著,偏頭看了她一眼,「傷口還痛嗎?」

  「侍衛沒用多大力氣,」她咧嘴笑著,「已經不礙事了。」

  她並不是喜歡找麻煩找存在的人,做人做事只講究「良心」二字,無愧天地便足夠。項天禮服軟,她也沒必要揪著這事不放。

  「之前沒有告訴你,一是不好開口,二是覺得你的確需要收收心。」見她態度緩和,項天禮的話匣子打開,仔仔細細地解釋。

  「嗯。」她認真聽著。

  雖說人永遠無法弄懂自己 ,但自己的德行還是十分清楚的,再加上她的理念背景,行事作風在旁人眼中便不羈了些。

  實在與王妃該有的穩重大氣不符合。

  「我並不要求你變成什麼樣,」他的聲音低沉緩慢,宛如敘述故事般,「你在我面前,做你本我。」

  她大受感動,餘光瞥過去,他卻望著窗外,面色悵然。

  「人總是會帶著面具生活,我可以與你的『本我』相處,但百姓不會接受。」項天禮的話默默流入她的耳朵,「真實,給親近之人便可。」

  雖說她兩世加起來的年齡比他都大,但之前只是平頭老百姓,穿上白衣她是醫生,發揮專業足以,脫下白衣的她自由自在。

  可在這裡,王妃與其說是一種殊榮,不如說是一個職業。

  以王妃身份出現,就必須有這個位置該有的氣質談吐。

  她忽然想通這一點,雖然這麼類比顯得不近人情,但職業的類比並不影響她私下與親友的關係。

  「良言逆耳。」她的走神讓他誤以為她在生氣,項天禮回頭軟下語氣勸著。

  「我知道。」乾陵悅抬頭,眼中柔波瀲灩,「我明白。」

  項天禮被她眼中的光迷住眼,怔怔與她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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