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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轉身食言

2024-05-13 21:56:47 作者: 三杯兩盞

  項畏很快開了門,幾乎瞬間三扇窗戶後都傳來敲敲打打的聲音,像是在拆木板。

  

  項天禮伸手一推,窗戶隔空破開,將忙活的侍衛震翻在地,碎屑散落在他們的盔甲上,侍衛們面面相覷,在項天禮的注視下連滾帶爬地起身離開。

  乾陵悅訝然看著他的破壞力,驟然想起他是習武之人,那方才為何任由他們困在屋內。

  她還沒問,王爺主動開口為她解惑,「給你個機會一吐為快。」

  好吧。

  門打開,項畏抱劍立在門邊,綠竹小碎步跑到她身邊,小心打量兩人的氛圍,確認沒有最初的劍拔弩張後放下心來。

  「這是我的東西。」乾陵悅拿過放在椅子上的行李,遞給她,又轉頭對項天禮,「既然東西都收拾好了,那我以後就住在流火居好了。」

  「也行。」他沒有反駁,既然她想留在流火居,就沒有必要強留她在這裡。

  得到允許,她沒有想像中的高興,反而有了即將離開的實感,她正在一點一點脫離和這個世界的關係。

  才搬回流火居,她剛把行李放下,立馬有貴客上門。

  柳榕帶著小玉在門口張望,她們不說話,侍衛也不知該不該通稟,還是師黛走動忙活時瞧見才稟告了乾陵悅。

  她放好東西,迎出門,「榕妹妹來找我可有要是?」

  前腳才到,後腳就能找上來,看來她消息挺靈通。

  「我閒來無事,便想著來看看姐姐。」她笑著回應,沒有往日的機鋒,反而像有求於人。

  乾陵悅盯了她一會兒,「我還以為妹妹是來幸災樂禍。」

  兩人是王府里出了名的不和,她也沒必要假惺惺地奉承,有話直來直往。

  柳榕被她說的臉色一僵,片刻後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姐姐這是說的什麼話,我怎麼會幸災樂禍呢?」

  得知她回到流火居的時候,她第一反應的確是惡人自有惡人磨,但轉而想到,這個司空長嬋讓得寵一時的乾陵悅都能失寵,想必手段了得。

  雖然她討厭乾陵悅,但兩人尚有一較高下的可能,若是換了這新來的側妃,結果難料。

  同為女人,她非常清楚司空長嬋這樣的女子有多吸引男人。

  所以她才想著來結盟。

  「是嗎,那你來做什麼?」她全程攔著她說話,連流火居大門都沒讓她邁進去。

  「我只是想和姐姐商量點事罷了。」她訕訕一笑,可是在門口又說不出口,便暗示她,「可否進去一敘?」

  乾陵悅上下打量著她,確定她這次來不是搞事,才讓開路,「既然如此,裡面請。」

  並未將人請到屋內,兩人直接在涼亭落座——自從上次項天禮造訪一次後,她就越發喜歡這個地方,索性讓人收拾乾淨。

  「這涼亭還真是風光別致。」柳榕一坐下就開始夸,見什麼夸什麼,「竹林長勢也好,真是個風水寶地。」

  「風水寶地搭不上,榕妹妹可要給我留個棲身之所。」她笑著和她打太極,靜靜等著她主動開口。

  柳榕極少做這樣的事,因此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的話題,只能兜著圈子,「聽說晚些時候姐姐與王爺在偏殿相處了一段時日。」

  「的確。」她有問必答,表情帶著一絲戲謔,一臉「靜靜看你表演」的表情。

  「可聊了什麼?」大概她是真的不知如何開口,盡問一些踩雷的話題。

  他們聊什麼,能讓她知道嗎?

  「也沒聊什麼。」她將茶杯放在桌面上,「榕妹妹如果只是想問這些瑣事,不如告辭,我要休息了。」

  她說著起身要走,柳榕趕忙按住她的手,「我想和你合作。」

  「合作?」乾陵悅並不意外,她只是沒想到她會這麼著急。

  「是。」對面的人摩挲了下腰間玉佩,似乎難以啟齒,「長嬋妹妹驚為天人,想必姐姐也看在眼裡。」

  乾陵悅嘴角微微勾起,原來如此,面上還不太在意似的,「所以?」

  「說到底,長嬋妹妹只是一個不受待見的養女,若風頭壓在我們上面,豈不是給家族蒙羞?」居然能搬出家族,她也是服了,想爭寵還要給自己安個體面的名聲。

  「榕妹妹這是何意?」她故意裝不懂,只恨這裡沒有錄音筆,不然讓項天禮聽一聽他在憂心的時候,他最疼愛的妃子在考慮什麼。

  柳榕抿唇,屏退小玉,綠竹會意行禮離開,涼亭內只剩下二人。

  「若我們聯手,必然讓她毫無容身之地。」她言之鑿鑿,仿佛板上釘釘。

  乾陵悅可憐地看著她,司空長嬋的手段她還沒見識過,竟然如此輕敵,項天禮到底從哪裡娶回來的這麼個傻白甜。

  她忽然十分懷疑當初清池夜獻計的另有其人。

  「榕妹妹玩笑了,大家都是王爺的內人,為了王爺自然要和睦相處,怎可拉幫結派。」乾陵悅對這些爭寵毫無興趣,因此並不打算配合。

  柳榕沒想到她會如此反應,瞪大眼質問,「難道你不怕你的地位不保嗎?」

  「保不保的,也不用榕妹妹操心。」她悠然道,「更何況我本來就不怎麼在乎。」

  對面的人氣得不行,手握緊成拳,卻不肯放棄,「那司空長嬋,本是相國之子的童養媳,司空青是個什麼人,你比我更清楚,在那樣的環境下能全身而退,還能順利嫁入王府,你以為單憑她的長相就能做到?」

  「既然你比我清楚她的智謀,難道她會想不到你來聯合我?只怕我們說話這會功夫,她已經相處幾百種兩全之策。」乾陵悅和她向來敞開天窗說亮話。

  心裡卻對柳榕的消息之靈通感到詫異。

  她既然提到司空青,便說明她知道自己與他發生爭執的事,可那天從頭到尾只有一個師黛有跡可循。

  師黛也不可能主動透露她的來歷,那她是如何得知的?

  乾陵悅忽然背後一涼,她原以為柳榕只是無腦,搞不好她背後有更大的勢力。

  整個王府里,真正單槍匹馬處在戰爭中的人只有她一個。

  項天禮表面上看著順從她,心裡的真實想法還未可知。

  「她一個腦袋還比得過我們兩個腦袋?」柳榕越說越亢奮,手舞足蹈,就差大聲宣誓。

  「榕妹妹,如果你只是胡攪蠻纏,今日就到此為止。」她無意與誰結成聯盟,聯盟往往意味著可能的背叛和更加複雜的人際關係。

  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沒有必要。

  遭到言辭拒絕的柳榕並不氣餒,仍然試圖說服她,「乾陵悅,我知道你比我聰明,比我得王爺寵愛,但是司空長嬋比你更貌美更聰慧,還會討王爺歡心,難道你真的能眼睜睜看著王爺寵幸她?」

  那當然是不能的。

  王爺如果寵幸她,就意味著自己母親和祖父的危險。

  「王爺不會寵幸她。」想到項天禮的保證,她篤定道。

  雖然他這個人面冷心冷,但答應的事總不會食言。

  「是嗎?」柳榕冷笑一聲,「姐姐為何如此肯定?難道因為王爺承諾過?」

  被戳中心事的人沒有作聲。

  「我收到消息,王爺今晚在司空長嬋那兒落腳。」她言簡意賅,冷不丁道。

  乾陵悅一愣,下午兩人才聊過,這分開還不到一個時辰,那個男人居然就改主意了?

  這翻臉比翻書還快。

  「榕妹妹,消息有時會出錯。」她仍然不能相信,站穩陣腳對她道。

  「別人的消息可能會出錯,但我的不會。」柳榕十分肯定。

  乾陵悅一時沒有回話。

  到底是哪裡的問題,難道是她下午說的不夠清楚?

  不,一定是項天禮另有計劃。

  「謝謝你的提醒,不過王爺在哪裡落腳是他的自由,如果落腳就代表寵幸,那為何府內還有這麼多默默無聞的姐妹?」她回過神,堅定自己的信念,認定事出有因。

  柳榕恨她不聽勸,皺著眉看著她,「你就等著後悔吧。」說完長長吐出一口氣,「我只是看你給我介紹過藥膏的份兒上才提醒你。」

  「有勞。」她冷淡地回答。

  對話發展到這裡已經沒有再聊下去的必要,柳榕憤然起身,拂袖離去,走到門口還是不甘心地回頭對她道,「如果你改變主意,隨時來找我。」

  說完離開。

  乾陵悅身後的綠竹看著她離開的方向,嘟囔道,「她怎麼總想拉您下水。」

  「這可是側妃,說不得。」她好笑地揪揪她的鼻子,示意她謹言慎行。

  現在的流火居可不是以前的流火居,隨著侍衛的增多,魚龍混雜,難免隔牆有耳,再加上流火居內並不能排除所有人的嫌疑。

  現在真正能信的恐怕只有身邊的綠竹。

  「還好你對我忠心。」她由衷感慨。

  「那是。」綠竹也不知她為何有此一說,反正是夸自己,大喇喇地接下,「您真的打算什麼都不管嗎?」

  方才的對話她也聽到了一點。

  乾陵悅望著項天禮寢殿方向,「不管。」

  才說過的話,她沒理由不信。

  然而轉身的時候還是猶豫了一瞬,低聲道,「你去打聽下,是否如實。」

  「是。」綠竹領了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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