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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夜半「驚喜」

2024-05-13 21:55:18 作者: 三杯兩盞

  他何嘗不想做個知曉人間疾苦的王爺,可一旦踏出王府,遠離京城,奔波民間,不懷好意的流言便會見縫插針。

  乾陵悅沒空體察他的小心思,滿腦子只想著趕緊完成他的願望好離開,換個方式追問,「那你有沒有一直想做但沒有做的事?」

  「?」

  「或者一直想解決但沒解決的事?」她歪著頭過濾可能的選項。

  項天禮正傷春悲秋,以為她多少會順著話安慰幾句,誰知卻是消散氣氛的追問,不禁惱怒,「你怎麼這麼不……」不解風情。

  「不懂察言觀色?」她嘴快接道,眼睛眨了眨,恍然大悟,「哦,你不會還在怪我打擾了你和柳榕的甜蜜一夜吧,這么小氣?」

  「……」

  「你不肯說就算了。」她扭頭哼了一聲,腦子飛速運作。

  項天禮這麼大個王爺,家財不愁,而這世上不能完全用錢解決的大抵不過感情與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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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與柳榕正如膠似漆,大概率是後者。

  她瞄他一眼,視線向下掃到他露在外頭的皮膚,他不肯直說,想必是隱疾。如是想著,眼神兒往他小腹下瞟過去,又迅速收回。

  不對,如果王爺有隱疾,早就傳開了。

  那就是其他的問題。

  可他們都是習武之人,會不會身體系統異變?

  她想著還是認為應該給他做個檢查,手伸到袖子剛打算拿出聽診器,陡然頓住。

  這幾天忙著搞事,一周來幾乎沒有消停,那晚縱然匆忙,但項天禮肯定看到了藥水和輸液針,他大概是忘了追究。

  如果她冒然拿出聽診器,非但不好解釋,可能還會勾起他的回憶,招來質問。

  思來想去,她從袖子拿出手,琢磨著怎麼說服他脫掉衣服讓她檢查,還是乾脆給他一針鎮靜劑?

  她在飛快思考,項天禮也沒閒著。

  本來她的提問就怪異有加,現在扔下一句賭氣之言便一聲不吭,褐色的眸子靈動地轉來轉去。

  期間還頻頻打量他,甚至看向他的……咳,他沒來由一陣窘迫,正要開口打破沉默遣她去睡覺,她忽然起身拐到他面前。

  「王爺,臣妾有一事相求。」乾陵悅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

  「說。」他眉尾一挑,難得她有事求你自己,雖然並不是求人的態度。

  「請您移至床榻。」她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恭敬萬分,眯眼笑著。

  項天禮已經熟悉她的眯眼笑,知她又在打什麼歪主意,便坦然地起身走到床邊坐下。

  「然後?」他低沉地追問,一雙墨色的眼跟著她的動作移動。

  早在他走向床榻時,她便從袖中拿出鎮靜劑藏在身後,控制面部表情不讓他懷疑,慢慢走過去,「脫下您的外衣。」

  他眼中生出玩味,倒依言脫了,他非要看看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才經歷瀕死竟然毫不在意,反而在打他的主意。

  乾陵悅突然犯了難,怎麼才能讓他不注意到自己,總不能當著他的面給他一下吧,這不是找死嗎?

  「然後呢?王妃。」許是夜色深重,人自然的懶意橫生,他放鬆且玩味的嗓音透著慵懶,簡單的「王妃」兩個字硬是叫出迂迴婉轉的感覺。

  她迷了一瞬,迅速清醒,這個人冷漠得很,不能被他的片面忽悠,「閉上眼。」

  「夠了,玩笑到此為止。」項天禮一聽陡然變臉,嚴肅拒絕。

  乾陵悅一愣。

  從小到大除了她爸,這麼凶她的人都被她狠狠修理了,他是誰,又不是她的上司,又不是她的生養父母,憑什麼吼她?

  「不閉就不閉,吼什麼吼。」她不服輸地吼回去,瞪著他,「王爺了不起?」

  「本王無意與你爭辯,天色晚了,歇息吧。」說完披上外衣徑直離開。

  乾陵悅又氣又委屈,不想閉眼好好說不行嗎?非要吼人?什麼毛病。

  聞訊而來的綠竹在外頭觀望許久才躡手躡腳地摸到她身邊,小心翼翼地,「王妃,您怎麼又和王爺吵架了?」

  「什麼叫又?」她尚在生氣,沒好氣地反問。

  綠竹縮縮脖子,硬著頭皮安慰她,「不要生氣了,都說事不過三,清池一晚、立規矩一晚,再加上今日,已然三次,下次您一個可以和王爺同榻而眠的。」

  乾陵悅看著不諳世事的綠竹,嘆口氣問道,「在你眼裡,我是不是整天想著怎麼和王爺睡到一張床?」

  小丫鬟理所當然地反問,「那當然,您看榕妃,天天侍寢,受寵得不得了,若是您也那般,地位定然比現在高許多。」

  她竟然無法反駁。

  最近她一心只在乎自己的事,與周遭鮮有交流,那些下人的偏見也占據不了她的注意力。

  雖說以後也不會占據,但一想到出門處處受限制,稍有壞事就肆意往她腦袋上扣鍋,她就十分不舒服。

  「王爺去哪兒了?」她回神,思緒有點亂。

  「偏殿去了。」綠竹老實回答,下一秒眼睛亮晶晶地望著她,「王妃想過去?」

  「不想。」她冷漠拒絕,坐在床上思考。

  想回去,必然要幫項天禮完成願望。眼下看來,他的願望很有可能是身體健康,當務之急是找個法子親自給他檢查下,找出問題所在。

  同時要努力開始賺錢大計。

  思及此,乾陵悅陡然轉頭盯著綠竹,「那個藥膏……有人問嗎?」

  「嗯嗯,有。」綠竹忙點頭,「我遠方親戚的鄰居大媽想要兩盒,只是不知道價錢……」

  她雖然急於籌錢,但並非無良之輩,「她家一月收入多少?」

  「三十兩左右。」綠竹如實告知。

  那還不錯,應當是經商之家,乾陵悅大致換算後,「這樣,一兩一盒,一盒十小支。」

  綠竹掰著手指算了下,「這麼靈的藥賣這麼便宜嗎?」

  「薄利多銷嘛。」她眨眨眼,「對了,記得在王府內也多宣傳一下,就說是你姐姐的特製奇藥。」

  「這樣可以嗎?」她一個小丫鬟,自然不懂這些。

  在現代社會浸淫許久的乾陵悅即便沒有經過商,也大致懂得些基本操作,和她頭靠著頭盤算,「經你手賣出去一盒,我給你100銅錢提成。」

  「提成?」綠竹大大的眼裡滿是疑惑。

  「嗯……就是類似獎勵。」她不好說得太透,幾句話敲定大致方案。

  小丫鬟懵懵懂懂地點頭答應,倒是明白一件核心——賣出去就完事了。

  而主職王妃、副業商人、兼職醫師的乾陵悅已經開始計劃怎麼坑柳榕的錢,以及如何讓王爺乖乖讓她檢查。

  黎明時分,天未泛白,勉強睡了兩個小時補眠的乾陵悅猛地清醒,值夜班的習慣在此時顯得格外有用。

  昨晚的意外令王爺寢殿增加近一倍護衛,她披上外衣往偏殿走,不出意料被門口的府兵攔住。

  「本宮受驚,無法入睡,所以來找王爺。」她攬了攬衣服,裝出害怕模樣。

  府兵體諒她一女子,又才經生死,猶豫片刻放她進去。

  床上的人睡得很熟,側身朝內,背對著大門。

  這麼沒警覺性,竟然還怪她讓他閉眼?

  被暗殺了都活該。

  她打算故技重施,先給他一針鎮靜劑,再慢慢扒光了檢查,一個小時足矣。

  理想順風順水,現實坑坑窪窪,項天禮表面一正經嚴肅王爺,背地裡睡覺都睡不好,兩隻手交疊壓在枕頭下,衣袖壓得死死的,讓打針的人無從下手。

  她大可直接紮下去,但項天禮這麼個疑神疑鬼的性子,搞不好會發現異常。

  要杜絕一切可能的後果。

  乾陵悅嘆口氣,往前湊了湊,想著看他的裡衣能不能掀開來,能露出上臂就好。

  可他的裡衣也因為睡覺姿勢願意被壓得扯不出。她試探地扯了扯,無果後一咬牙,脫了鞋,悄悄爬上去。

  和他面對面能打的地方應該更多。

  小心跨過熟睡的男人,她屏住呼吸,緩緩跪坐,以防萬一,輕聲叫道,「王爺?」

  回應她的是綿長的呼吸聲。

  乾陵悅伸手,不死心地扯了扯他胸前的衣服,還是扯不出,轉戰枕頭。

  她輕輕勾著他的手肘拖了拖,竟然無比輕鬆。

  重燃自信的人又往外拖了一寸,終於扯出一隻手,她小心翼翼地拉開衣袖,往上推了推,剛將手收回伸到衣袖中準備拿鎮靜劑,他陡然開口。

  「王妃在幹什麼?」

  乾陵悅嚇得手一抖,不敢再拿,頭垂得更深,眼皮卻悄悄掀起,猝不及防對上男人犀利注視的眼神。

  「爬……床?」她腦子一抽,不知怎麼跳出這個回答。

  「原來王妃有這樣的愛好。」項天禮徹底清醒,半調侃半試探。

  百口莫辯,不如將錯就錯,她索性一手扯下外衣,毫不避諱在他身邊躺下,沒有再偏頭看他,嘴硬,「我受了驚嚇,睡不著來找你,有問題?」

  「……沒有。」他越發摸不清這女人在想什麼,分明一對話就討厭他討厭得不行,又會不經意暴露這樣的軟弱。

  乾陵悅狠狠吞口唾沫,將外衣披在身上,乾巴巴地,「睡了,晚安。」

  項天禮張張嘴,想問「晚安」什麼意思,瞥見她已然閉眼的側臉,想大概是「晚上安好」便未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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