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失寵

  步微對虞或的信任人盡皆知，一開始只不過是事事都要傳召虞或商議，很快就又變成了步微和虞或幾乎是形影不離。

  「公主殿下近來似乎很是寵幸國師大人啊。」宮人們竊竊私語道。

  「可不是嘛，公主這都幾日沒出宮回府去了？一直都是和國師一起歇在十二重樓里的。」

  「之前那謝將軍把公主氣回了公主府去，後來小縣主又因為身子不好被謝將軍寄養出去，聽說並沒有和公主商量，公主連小縣主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呢。」

  「國師大人一直都還能護著公主殿下，在當年公主殿下不是還差點就嫁給國師了嗎？」

  「如今公主殿下一人獨大，要什麼男人沒有，謝將軍年近三旬，臉上又帶著傷的，失了公主的寵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是啊。眼下看來皇上大有將皇位傳給公主殿下的意思，若是公主殿下當真成了女皇的話，你們說這帝君會是謝將軍還是國師大人？」

  「那可真不好說啊。」

  謝君牧扶著劍從宮牆的轉角處走了出來，冷聲道：「在說什麼呢？」

  宮人大驚失色，連忙跪下謝罪：「謝將軍恕罪！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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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的事情不好好去做，倒是對其他不該管的事情興趣滿滿啊。」謝君牧冷冰冰地瞥了眼那些宮人一眼，然後扶著腰間的配劍往桂宮的方向走去。

  「謝將軍······」一個宮人怯怯地喚了一聲。

  謝君牧皺眉回頭：「還有什麼要說的？」

  「公主殿下和國師大人正在桂宮議事，說了不許任何人打擾，謝將軍若是要見公主的話，要不然一會兒再來吧。」宮人小聲地說道。

  謝君牧被氣笑了：「怎麼，本將軍是公主的正牌駙馬，見公主還要看國師的臉色嗎？」

  宮人不敢說話，心裡卻默默地想道：「那可不是嗎？如今公主的心思在誰的身上還不是顯而易見嗎？」

  「謝將軍，公主正和國師大人在議事，謝將軍一會兒再來吧。」桂宮門口的宮人也攔住了謝君牧。

  謝君牧強忍著怒意道：「讓開！我要見公主還輪不到你們攔著。」

  「謝將軍，那要不奴才幫你進去通傳一聲吧。」宮人退了一步說道。

  謝君牧也退了一步：「去。」

  宮人福身然後走入了桂宮裡。

  步微和虞或坐在一起正在看著奏摺，兩人有說有笑的，說是在處理政務，卻更多的是濃情蜜意。

  「公主殿下。」宮人低著頭不敢抬頭。

  步微瞥了一眼進來的宮人皺了皺眉：「你進來做什麼？」

  「公主，謝將軍在外求見。」宮人稟報導。

  步微揮了揮袖不耐煩地道：「不是說了誰都不見嗎？下去！」

  宮人以為步微沒有聽清楚重複了一遍：「公主，是謝君牧謝將軍。」

  步微頓了一下沉默著沒有說話。

  虞或笑了笑然後勸了一句：「要不然見一見吧，指不定謝將軍有什麼話要和小朋友說的。」

  步微看向虞或問道：「你想要見他嗎？若是不想的話那就不見他。」

  虞或笑得更溫柔了：「無妨，畢竟也是你的正牌駙馬，見一見也沒什麼的。」

  步微點了點頭順了虞或的意思：「好吧，那就讓他進來吧。」

  謝君牧走入桂宮，看見的便是步微和虞或並肩坐在一處的刺眼畫面。

  謝君牧的臉頓時就黑了，咬著牙質問：「公主殿下和國師大人的感情可真的是好啊！」

  「你有什麼事嗎？」步微無視謝君牧的神情問道。

  謝君牧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區區，你已經四天沒有回家了。」

  「宮裡事多。」步微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就想要搪塞謝君牧。

  謝君牧抿唇：「可是如今宮裡宮外都傳聞公主殿下和國師大人情深義重，日夜相伴，甚至同床共枕。」

  虞或失笑，說了一句：「他們怎麼這麼會說，我與小朋友不過是共商國是罷了。」

  步微點了點頭附和虞或：「阿牧，你不要亂想。我剛剛監國很多事情都不太知道，國師大人幫著我我能更輕鬆一點。」

  「那傳聞是假嗎？」謝君牧追問，「敢問公主殿下，這些天是否與國師大人同床共枕？」

  步微皺了皺眉：「謝君牧，你別得寸進尺。」

  「我怎麼得寸進尺了？」謝君牧簡直要被氣昏頭了，「我才是你的駙馬！和你拜了高堂天地的是我！」

  「既然知道你還鬧什麼？」步微淡淡地反問。

  謝君牧被步微說得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虞或坐在一邊不言語，只是微笑地看著謝君牧。

  「好了，我還有很多公務要處理。你回樞密院或者回家去吧。」步微說著打算趕人了。

  「好，我也不和你吵了。」謝君牧忍耐下去然後對著步微招了招手，「區區，我們回家，別管什麼政務不政務了，我們回家去。」

  「小朋友如今剛剛監國，正是奠基的時候，這個時候要回家可能跟不太好。」虞或若有所思地說道，想了想之後又看向步微說道，「罷了，若是小朋友想要回去的話那便回去吧，這些我來幫你處理就是了。」

  「誰說我要回去了。」步微嗔視了虞或一眼，「國師大人難不成是要趕我走嗎？」

  「我怎會趕你走，這不是看謝將軍很想帶你回去嗎？」虞或說道，「想來謝將軍也是擔心小朋友的身子吧。」

  「有你在哪裡需要別人再擔心什麼的，國師大人把你照顧得多好啊。」步微對著虞或甜甜地笑了笑，然後開口喚道，「來人，送謝將軍出去，沒什麼大事就別再讓人隨便進來了。」

  謝君牧被氣得都結巴了：「你······步微你······」

  謝君牧去找步微結果被步微直接趕出了桂宮的事很快便傳遍了朝堂上下。

  這下子所有人都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站位了。

  謝君牧被步微嫌棄，那就代表著謝君牧的失勢，指不定等步絳回來步微就要提出和謝君牧和離，改嫁給虞或了。

  說來謝君牧也可憐，守著步微一個，折騰到自己都二十八歲了還沒有個兒子的，如今又要被步微拋棄，和離的駙馬誰敢再嫁啊？

  步微高高在上還能嫁給虞或，指不定將來還會有其他的男寵，可是謝君牧以後就算是完了。

  就連蜀翊卿和符行霨都開始好奇到底是怎麼了。

  「君牧，小蜀大人讓我來問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符行霨趁著吃午飯的工夫端著一碗飯一邊吃一邊走到了謝君牧的身邊，「你和公主這是要和離？」

  正在擦劍的謝君牧瞪了一眼符行霨：「你才要和離。」

  符行霨聳了聳肩：「這不是現在大家都這麼說嘛，聽說公主最近很寵愛國師啊。」

  謝君牧抿唇輕輕地「嗯」了一聲。

  符行霨八卦地看著謝君牧：「到底是怎麼了？你真的年老色衰失寵了嗎？可是要算起來，國師那都老不死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老。」

  謝君牧坐在原地擦著手中的長劍沉吟了好一陣子才說道：「不知道虞或那個混帳和步微說了什麼，如今區區幾乎離不開他了。我想要和區區說上幾句話她都不願意聽。」

  符行霨扒著飯看著謝君牧：「所以你是真的失寵了？」

  謝君牧咬了咬牙：「符兄，你閉嘴吃飯別說話了行不行。」

  符行霨嘿嘿一笑：「吃飯就是要張嘴的嘛，閉嘴怎麼吃飯嘛。」

  謝君牧吐了一口氣出來：「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謝君牧正說著，外面突然衝進來一個人：「謝君牧！謝君牧！」

  謝君牧抬眸看去，門外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風霜滿面地衝進來大喊著自己的名字。

  「秦泱？」謝君牧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才認出眼前這個鬍子拉碴的人是秦泱。

  秦泱從邊境快馬加鞭，不眠不休地跑回來，進京城的時候都說不清到底是他騎馬還是馬騎他了，在要進宮的時候也被攔住，又證明了好一會兒自己的身份才被放進來。

  秦泱點了點頭：「是我，公主殿下在哪裡？我現在要去求見公主殿下。」

  「現在公主殿下只怕是誰都不會見。」符行霨開口說道，「咱們的公主殿下現在一心埋在國師大人的身上呢，連我們謝駙馬去求見都被趕出來了，更別說你了。」

  秦泱皺起眉：「公主殿下如今和國師在一起？」

  謝君牧點了點頭：「嗯，已經好幾日了。」

  「這個虞或！」秦泱罵了一聲，「君牧，你知道嗎？虞或他不是個好人！」

  秦泱好像知道些什麼。

  符行霨好奇地問道：「怎麼了嗎？」

  秦泱才要開口卻被謝君牧抬手攔住了：「等一下，你看看你現在這一身的，跟我回家收拾一下再慢慢說吧。」

  皇宮之中隔牆有耳，在這裡說話確實危險，秦泱忍耐了下去點了點頭：「嗯，好。」

  夜色如水，十二重樓上只有步微和虞或兩人。

  步微臥在軟塌上昏昏欲睡，虞或則是坐在一邊撫著七弦琴，修長手指行雲流水地撥弄著琴弦，泠泠琴聲，悠揚悅耳。

  「困了嗎？」看到步微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虞或停了琴聲問道。

  步微揉了揉眼睛，又勉強睜開了一點：「嗯？還好，我以前聽過你彈琴嗎？」

  虞或走到步微身邊，彎下腰將步微抱起走回屋內：「沒有，這還是第一次。」

  「琴聲很好聽，但是我不喜歡。」步微在虞或耳邊說道，「虞或，為什麼你的琴聲會那麼孤單啊？就好像是縱有千萬人，都與你無關。」

  虞或將步微放在床上蓋上了被子，自己合衣躺在了邊上，輕輕拍著步微的後背哄步微睡覺：「或許是我自己一個人太久了吧。」

  步微嘟囔地說道：「以後有我陪著你。」

  虞或眼底止不住笑意：「好。」

  步微的呼吸聲逐漸平穩，步微睡著了。

  借著月光，虞或貪戀地看著步微的睡顏，這個人兒的心在逐漸向著自己靠攏，若是早知道重來一次就能如此順利的話，他早就該讓步微這麼來一遭的。

  努力了這麼久，堅持了這麼久，經歷過那麼多次的失敗與失望，如今終於就要如願以償了。

  虞或笑了，笑著笑著眼睛就又酸澀了起來。

  從四十多年前到現在，從虞朝到二十一世紀，從被步微厭惡到現在······

  如今棘手的就只有謝君牧和謝瑞葉了。

  謝君牧還好說，步微會逐漸厭倦謝君牧，將來不久的某一天謝君牧就會被步微完全拋棄，指不定步微還會親自下令處死謝君牧。

  但是謝瑞葉······那個小名叫做小柳絮的女孩，她是謝君牧的女兒，指不定會讓步微心軟。

  虞或沒好心腸可以看在步微的面子上把謝君牧和步微生的女二當做自己的女兒，他和步微會有自己的孩子的。

  那個孩子也必須除掉。

  虞或站起身走到桌案邊，也不知道鳳瀲帶著那個孩子躲到哪裡去了。

  有鳳瀲這樣子護著，虞或確實很難除掉小柳絮啊。

  「師父，你不幫著徒兒就算了，你還幫著徒兒的敵人。」虞或呢喃著說道，「既然如此的話，那你我的師徒情分就算是徹底盡了，將來是死是活，你都不要怪我，誰讓你要和我作對呢。」

  虞或低語完又轉身回到了步微耳朵床前，將步微往床里挪了挪，然後側臥在了床沿繼續盯著步微的睡顏看。

  這一切美好的就像是一個夢一般。

  「小朋友，你該不會是在騙我吧？」虞或不敢置信的開口問了一句。

  已經睡著了的步微自然是不會回答虞或這個問題的。

  虞或抬手想要算一算，可是卻又在抬手的那一刻停頓住，他突然間又不敢算了，生怕算出一個自己不想要知道的答案。

  「應當不會是騙我，是我疑神疑鬼了。」虞或搖了搖頭將這個念頭從自己的腦子裡摘了出去，然後又將步微擁入懷中，低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小朋友，我不該懷疑你的，我再也不會懷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