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拿回來了

  為了一個郡主，發兵攻打一個國家，這是怎麼也說不過去的事情。

  謝君牧的輕騎都還沒到胡蘭國，虞朝朝堂之上，便站出來許多朝臣反對對胡蘭用兵。

  「本王算是明白諸位的話了，說了這麼多就是一句，讓本王的最後一個嫡女去死對不對？」相王冷笑著說道。

  「王爺，切不可因小失大啊，只為了郡主一個人挑起兵燹之災，百姓何辜？朝堂如何服眾？王爺又將如何對世人解釋？」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臣一臉嚴肅地說道。

  「解釋？本王為何要對世人解釋。」相王冷笑一聲，「少個本王扯那些深明大義的但是，梅太師也是三朝元老了，難道還不了解本王嗎？當年你推舉皇兄為儲君，不就是因為本王只顧一己私慾，不會大愛天下嗎？」

  梅太師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難看。

  相王站起身逼近梅太師：「結果呢？你一手扶上皇位的人，窮兵黷武，北上稱霸，將虞朝雄厚國力打到入不敷出！是我！是本王站出來，撐著這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國家，穩著這個根本什麼都沒有了的國家！本王不求皇位，不求富貴，只求一家子好好地在一起，可你們連這都不給本王！」

  梅太師冷哼一聲，仗著自己歷經三朝，是相王的長輩，頗有幾分倚老賣老的意思說道：「在先帝駕崩，相王站出來穩定朝政力挽狂瀾的時候老臣是有幾分佩服相王。但如今看來，相王爺還是老毛病，難擔大任。」

  「本王已經年過五旬，早就不盼著當什麼大任了，只要本王一家人好好的。」若是二十年前的相王，聽到梅太師這麼說定要頂撞梅太師幾句，但是現在，在失去過一兒一女之後，外人如何言語，相王已經無所謂了。

  轉身走出議事的營帳，相王徑直走進了皇帳，步微還在昏迷之中，小皇帝正趴在步微的身邊絮絮叨叨地不知道和步微在說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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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王沉著臉走過去，拉起小皇帝讓人將小皇帝帶去讀書，然後坐在了步微的身邊。

  連日來若是沒什麼大事，相王都是這樣子守著步微。

  守著他最疼愛的小女兒，他不想失去的骨肉至親。

  步微並不知道，其實相王和相王妃生下的並不是兩個兒子一個女兒，而是三子二女。

  相王和相王妃的第一個孩子就是一個女孩，一個比步微還要好看的女孩子，初次為人父母的相王和相王妃並未因為這是個女兒而失望，他們將所有的愛都給了這個長女。

  若是長女還活著，那麼京城裡一定會多出一個叫步瑩的響亮名字。

  但是那個女兒，只活到了兩歲，就慘死在了宮闈秘事之中。

  相王怎麼也想不出來，只不過是一個女兒而已，為什麼還有人容不下。

  第二個孩子，是個兒子，相王給他取的名字叫步滄昀。

  那也是一個極其優秀的孩子，相王世子，人人都誇讚他文武雙全、芝蘭玉樹，但是這個被相王和相王妃寄託了所有希望的世子，死在了十六歲那年。

  十六歲了，馬上就要娶妻生子了，他卻停止了呼吸，永遠留在了北國的風雪之中，連家，都沒能回來。

  步微，是相王和相王妃最小的孩子了。

  也是十六歲，躺在病榻之上，奄奄一息，生死莫測。

  信使送來了好幾封的信件，是相王妃、步延桉還有步霆安詢問步微情況的。

  相王已經不知道多少次違心地告訴家裡步微沒事，也不知道拒絕了多少次相王妃和兩個兒子想要前來的要求。

  但是這一次，相王遲疑了，已經半個月過去了，紫參就要用完了，謝君牧那邊還沒有任何消息，若是還不讓相王妃他們過來，或許他們都不能見步微最後一面。

  相王疲憊地坐在步微的床邊，生命脆弱，一碰就碎，可是為什麼脆弱的不能是他，而要是他的一個又一個兒女呢？

  謝君牧那邊沒有一封戰報傳回來，相王認為，是來不及了。

  「區區。」相王輕聲喚著步微。

  步微沒有任何的反應。

  「區區，爹爹在這裡，你能聽見嗎？」相王喃喃地和步微說著話，「今天外面的天氣很好，陽光很暖和呢，區區不是很喜歡曬太陽嗎？區區起來，和爹爹一起去外面走走好不好？」

  步微臥在床上，闔著雙目，安靜祥和，仿佛只是在午睡而已，但是蒼白得像一片雪的臉色卻提醒著相王，他的女兒，命不久矣。

  「王爺，微臣來送郡主的藥。」太醫端著藥顫顫巍巍地走上前道。

  相王伸出手：「拿來吧，本王餵郡主。」

  太醫遞上藥，看著相王一口一口餵給了步微，站在一邊欲言又止。

  「怎麼了？」相王餘光瞥了眼太醫問道。

  太醫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瑟瑟發抖地說道：「王爺，紫參、紫參已經用完了，這是最後一碗藥了。」

  相王的手抖了一下，差點灑了藥，紫參沒了，也就意味著步微續命的藥斷了。

  「微臣該死，微臣該死。」太醫拼了命地磕著頭，「微臣願追隨郡主，只請王爺放過微臣的家人。」

  相王深吸了一口氣問：「還能夠撐多久？」

  太醫抿了抿唇回答：「最多，五日。」

  「讓人寫信去請王妃和兩位爺趕過來。」相王無力地說道，「快一點，你再想想辦法，至少，讓他們母女兄妹再見上一面。」

  「微臣，會盡力的。」

  營帳的簾門突得被掀開，相王轉頭看過去。

  站在門口的男人一身銀白戰甲，戰甲上沾染著已經乾涸發黑的血跡，男人的雙眼都布滿了血絲，身軀凜凜卻也疲憊不堪。

  「拿回來了······」謝君牧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相王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站在營門口的謝君牧用長槍撐著自己的身子，重複了一遍：「長魂草，末將取回來了。」

  「太醫！」相王終於反應過來，喊了一聲，「你們快扶謝將軍下去休息，你取長魂草入藥。」

  從京城到胡蘭，來回就要二十天，再加上戰爭，少說也要一個月。

  但是謝君牧，只花了十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