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背對眾人的表演

  吃了一個還算愉快的午餐，於若文很是善談，大多話題都是她主動拉著橙舒說的，橙舒只要在後面符合著，倒還是很輕鬆的。

  雖說她不敷衍，可態度絕對算不上什麼熱情，於若文對此好像不怎麼在意

  如此到了下午一點，二十四號試鏡者就位。

  「快到我們了，有點緊張。」於若文在橙舒前面，這會捏著手，表情和她說的話倒也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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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靜，記得加油。」橙舒安慰人的話語好像不怎麼有力，於若文倒是認真的點頭。

  「你也是，到時候我在外面等你。」

  「好。」沒有拒絕的橙舒，不多時就見到於若文給自己打氣，然後站了起來，到她了。

  門關上的時候，橙舒嘴角的笑容沒有改變，甚至在長達半個小時對方還沒有出門的情況中，她依舊是面帶微笑的。

  前一個試鏡者表現出色的話，無疑是對後面的人有著很大的心理壓力的，尤其是橙舒這種緊接著上的人。

  只要稍微出了點差錯，也許還算可以的演技，就會被前面的那個人比的什麼都不是。

  這也是為何，於若文知道兩人的順序之後，露出那很真誠的笑容，對方也想到了這一點，且正在用行動給予橙舒一定的壓力。

  這好像不是什麼好友能做出來的事情吧，不過兩人也算不得好友，在於若文的心中，此刻怕是沒有什麼謙讓橙舒的意思。

  有人在看著表，嘀咕了一聲都快一個小時了。

  她們之前看過，最長的劇本也不過是將近半個小時，再加上回答一些問題或者一些即興演出，不應該拖到現在還沒出來。

  如此，只能說明，於若文可能遭遇了臨時加戲試鏡。

  簡單的就說，導演可能覺得你飾演的很好，而為了確認這份好，臨時給你一個劇本裡面的一個片段讓你來表演出來，以此來再次確定自己的判斷。

  發生這種事情往往代表著，這個劇本的主角基本上已經有了定數，不說別的，就如今包括於若文在內的已經參與過試鏡的二十八人中，於若文的表現已經是第一。

  剩餘的那些人討論的聲音不由得大了一點，很多人表情已經開始出現喪氣，大約是覺得她們都是沒戲了吧。

  不過也有一些心態比較好的，雖說肢體上的動作有些緊張，卻也還在努力鎮定自己，等待著自己面試的到來。

  不到官方人選出來的那一刻，她們都還有希望。

  就在這些人焦慮之中，那扇門緩緩打開，面帶笑容的於若文走了出來，看著那表情，是喜色。

  「橙舒，我去外面等你。」對著橙舒喊了一聲的於若文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就走了出去，橙舒只是頷首起身，下一個到她了。

  「二十九號。」在喊號的人的聲音中，橙舒走了進去，門在她身後關上。

  裡面人不多，四個人，三男一女，眼神只是隨意掠過的橙舒簡單的做了一番自我介紹。

  「準備好了嗎？」她介紹自己的名字的聲音剛落下，那個女子手上正在整理著什麼東西，並未抬頭就問了一句。

  這語氣，有些催促，不是急迫的想要開始，而是急迫的想要結束。

  「嗯。」

  這一聲應下似乎有些冷漠了，那個女子還以為對方是來和自己甩臉色的，抬起頭後看到的卻是橙舒背對著自己等人。

  「她在入戲。」一邊的男人解釋了一下。

  之前那些人也有過入戲，不同的是她們直接正對著幾人，而不像橙舒這般背對著，目前看不清表情。

  女子點頭，示意自己明白，雙手環抱，靠著椅子看著橙舒，眼神之中沒有什麼期待，不過也按捺下來繼續看了。

  等這個結束，這裡她也不用繼續待下去，合適的人選已經有了，後續的事情不用她來。

  「媽！」當著一聲響起的時候，橙舒依舊沒有轉頭，但是這台詞表示她已經開始演戲。

  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正對這些導演，如何看到你面上的演技呢。

  幾人都是這種想法，其中一個男人想要開口，卻是被坐在中間的那一個伸手擋住了。

  沒有說話，只是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他倒是想看看，這個演員在搞什麼東西。

  「十年前那個夜晚你還記得嗎？」這輕飄飄的問著問題的聲音中沒有什麼力量感，卻是含著一種哪怕不看表情，也能體會到的那種悲涼和苦澀。

  「我查到了成績，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你卻是拉住我的手說。」

  「沫兒，別讀了，家裡的錢不多了，要供你的弟弟讀書。」

  「你的手很溫暖，只是那份溫度對於我而言，卻是直接將我凍傷，而你眼神之中的那種懇求，讓我無法拒絕。」

  「於是我說，好，我去打工掙錢供弟弟讀書。」

  「你笑了，忙著和我說謝謝，卻是忘記了問我的分數。」

  「自那之後五年，我賺的錢，除了留下一部分自己生活之外，全部給了你。」

  「每次打錢，媽你都會說一句謝謝。」

  「可是媽，什麼時候開始，你對我唯一的一句謝謝都沒有了。」

  說道這裡的橙舒肩膀並未顫抖，卻是伸手彎腰，像是將誰攙扶起來一般。

  這些話語，讓那坐在位子上的女子眼神流露出一些不一樣的意思，那是懷念和悲傷，她記得這一幕。

  「小弟說他不想念大學，你隨著他，爸不想工作，你隨著他，需要錢的時候，我隨著你。」

  「可是媽，誰來隨著我。」

  「我用幾年的青春掙回來的錢，只是讓小弟成了如今和人打架鬥毆進了醫院的痞子嗎。」

  「還是成全了爸那好賭恨不得輸得傾家蕩產的愛好嗎。」

  「又或者是，讓媽你現在跪著求我，求我幫幫爸，幫幫小弟，幫幫媽你。」

  「若真的可以這樣，那我可以跪下，對媽你說一句，求你放過我嗎？」

  這會，橙舒肢體上的動作顯示，她已經的那那位母親扶起來，　卻是在忽然之間，她雙膝跪地，砸出了脆響。

  她的手還懸在空中，該是繼續扶著自己的母親，她的手腕在使力，拒絕了對方扶自己起來的意思。

  「呵！」略顯薄涼的冷笑聲從女子的喉嚨中出現，依舊看不到正面，只是稍微的一些側臉，能看到對方面部那努力繃住的線條。

  這不是在控制演繹的表情，而是在控制自己陷入戲份裡面的角色後，不會哭出來的表情。

  那喊著沙啞和哭腔的聲音還在繼續著。

  「媽，就這一次，就這一次，放過我好不好。」

  悲涼的聲音讓人難以想像女子心中的委屈是多麼的巨大，他們所見的只是女子拂開對方的手，然後緩緩起身，腳步踉蹌了一下。

  剛剛猛地跪下去，該是砸傷了膝蓋。

  這會，女子依舊沒有回頭，她目視前方，沒有再看自己的母親，一滴淚水從臉頰滴落。

  看不清橙舒正面的幾人自然無法看到這些痛苦悲哀的表情，可是砸在地上那滴淚水，他們卻是看到了。

  直至走到門口，橙舒握住了門把手，本該開門的動作卻是頓了頓，似乎聽到了什麼。

  「你說的對。」她低著頭回應著，身體僵硬，握住把手的手指緊繃，指甲直接嵌入肉中。

  這一次，眾人看到了橙舒的側臉，那是在笑著，笑的有些苦澀而絕望。

  「你是我媽。」

  丟下這一句之後，女子將門打開大步離開。

  當然，這是在劇本裡面，到現實裡面就是，門把手轉動一下之後，橙舒沒有真的開門出去，而是轉身看向眾人。

  眼神濕潤的橙舒面對幾人的奇特的目光，勾勒出了一抹溫婉的笑容。

  「我的表演，結束了。」

  那的確是她抽到的劇本的內容，這是女主正式和自己的家庭劃清界限之前的一場戲，算不上高.潮，但是也很重要。

  雖說她剛剛應該是面對眾人演繹的，好讓對方能看到但是自己演繹的一些表情和神態，然......

  「你為什麼會想到用這種辦法表演？」問話的是導演，看了一遍女子沒有反對的意思後，示意橙舒大膽的說。

  「珠玉在前。」橙舒微笑著回答這個問題：「我想更出彩，只能另闢蹊徑。」

  「比劇情，我比不過，比表演，有先入為主，比長相，我沒那個自信能直接迷倒諸位。」

  「既然如此，我比台詞功底，比共情能力。」

  「我背對著諸位，你們看不到我的表情，可是若你們能通過我的聲音就能將那劇情呈現在自己的腦海之中，我想，我就已經成功了。」

  「諸位的表情也告訴我，這一點上我可以自信。」

  其實若是她先那於若文進來的話，她會直接面對這些人演繹剛剛那一幕，她自信自己的演技不會出現任何的差錯，到時候也許珠玉在前的就是自己。

  然，沒有這個如果，既然如此，她就必須用另外一種方式擦去於若文在這些人心中留下的痕跡，然後將自己的表演送到他們的面前。

  「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女子依舊靠著椅子，只是不知何時帶上了一個墨鏡。

  「您說。」

  「你覺得，你的最後一句台詞，是在表達什麼意思？」

  「你是我媽。」這是剛剛橙舒最後一句劇本台詞，劇本中的理解是，你是我媽，所以你的請求，哪怕我不情願，我也會幫你，這是表示這一次女主試圖走出家庭的陰影，但是失敗了。

  也就是在這次之後，女主事業出現了危機，直接破產以及後面的故事。

  「您是我媽，生我養我，讓我以血肉之軀立在這人世間，我敬您愛您，所以這一次，我依舊會妥協。」

  橙舒說這話的時候，看到了女子那微微有些失望的表情，似乎和她的答案有些不符合，一邊的導演卻是有些讚賞，理解的完全沒有問題。

  「但是......」

  這兩個字，成功停止了女人張口欲說些什麼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