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好

  許存芳跑出大門，頓時一怔，夜幕之下灰色的薄霧籠罩了整條街道，與夢境中極其相似的景象讓他的心中愈發不安。

  他急忙向著西邊跑去，好在與夢裡不同的是這裡的灰色薄霧並沒有遮擋他太多的視線。

  一陣金鳴交錯的聲音傳到了他的耳中，許存芳一喜，到了！

  轉入一條小街，許存芳停下腳步，茉兒果然在這裡！

  他心裡一沉，果然，茉兒正和那個人纏鬥在一起。而這一片的民房似曾相識，應該就是他曾在夢中見過的那些。

  許存芳的心更不安了。

  突然間，變故陡生！

  冷箭的匕首插進了楊夏茉的身體，同時腳上一踢，楊夏茉便倒飛了出去，與此同時匕首脫手而去。

  「茉兒！」許存芳大喝一聲，就像夢中一般奔了過去。

  好在這不是夢，這次他接住了楊夏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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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夏茉倒在許存芳的懷裡，看著冷箭心中微微有些後悔，她托大了，沒有提前把系統倉庫里的高能武器拿出來。

  對方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到當他抓住機會把匕首刺向她的時候，她根本就來不及去拿武器出來了，而這點傷也不足以讓系統自動為她打開防禦。

  許存芳抱著她，眼圈都紅了。

  這種程度的傷對於楊夏茉來說不足以致命，但是在許存芳看來這就是天大的傷了。

  「果然是好刀！」冷箭看著手裡的刀，滿意極了。

  他收起刀子，抬眼看向楊夏茉，眼中充滿了殺意。

  楊夏茉銀牙緊咬，不行！若是不動用那些東西，她和許許就都要死在這裡了！

  她剛準備從系統倉庫中取件熱武器出來，冷箭卻拿著她的刀子轉身離開了。

  楊夏茉：……

  看來對方接到的命令只是教訓她，而不是殺了她，楊夏茉自嘲的笑了起來，這大概就是入選了駿馬名單的好處吧？壽王還沒有完全否定掉她，所以還能暫時給她留了一條小命。

  可楊夏茉卻不知道，此時冷箭心中也是極為驚詫，還有些恐懼。

  剛才他的確是起了殺心的，可就在他想要動手的那一瞬間，一股莫強大的威壓突然間像暴風雨般的席捲了過來！

  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那兩個廢物沒有撒謊，小龍俠身後果然有一個神秘而強大的高手存在，所以他才不得不收手離開。

  而此時，楊夏茉附近一個不起眼的小胡同里，水澈深深的看了眼楊夏茉，無聲的離去了。

  許存芳臉色煞白：「我這就帶你去找大夫！」

  楊夏茉拉著他：「沒事，我死不了，回家吧。」

  許存芳不肯，堅持的要抱起她，「去醫館！」

  楊夏茉癟嘴，她雖然是受了傷，可也不是許許能撼動的，當下便反手一撈，把許存芳扛了起來，往家的方向走去。

  「你瘋了？趕緊放下我，你有傷的！」許存芳嚇得大喊，卻僵硬著身體動也不敢動，生怕扯到了楊夏茉的傷口。

  「乖乖回家，我就放下你。」楊夏茉笑道。

  「回家！你趕緊放我下來！」

  許存芳落地之後，第一時間去檢查楊夏茉的傷口，又生氣又心疼：「你就作吧，又出血了！」

  楊夏茉嘿嘿笑了笑：「以前咱們說好的，你要聽我的，你忘了？放心吧，我有師門秘制的傷藥，比那什麼大夫的好多了，回去吧。」

  許存芳無奈，只能挽起楊夏茉的一條胳膊，扶著她往家裡走。

  回到家，楊夏茉拿出系統出品的傷藥，許存芳卻打了一盆熱水來，他仔細的洗淨自己的手，過來就要給她上藥。

  楊夏茉拍掉他伸向自己衣帶的手：「你幹嘛？」

  許存芳眼裡閃過一絲鬱悶，垂首道：「事急從權，你別顧忌太多。再說，我們是夫妻。」

  楊夏茉胸口悶了一下，然後說道：「我們不是真正的夫妻。」

  「那就變成真的！」許存芳抬起頭，目光炙熱的盯著她，「茉兒，我要與你做真正的夫妻，我不想再等了！我真的不知道，再這麼下去我是不是哪一天就會失去你了！」

  楊夏茉沉默了，不是是不是有一天，而是一定會有那麼一天。

  許存芳又去解她的衣帶，這次楊夏茉沒有拒絕，任由他解開了自己的衣服上藥。

  看到楊夏茉身上的傷口，許存芳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在楊夏茉的小腹上方有一道尖利的貫穿傷。

  見他蒼白的臉色，楊夏茉笑道：「沒傷到要害，別怕。」

  許存芳胡亂的點點頭，去拿傷藥的手卻不住的發抖。上好了藥，他又幫她穿上了衣服，然後卻不肯離開，而是也上了床，跟她並排躺著，伸出一隻手臂輕輕地把她摟在自己的臂彎之中。

  楊夏茉的頭頂抵著他的下巴，她微微蹭了蹭，感覺很不錯。

  她剛蹭了，許存芳便動了動下巴，也蹭了蹭，兩人都笑了起來。

  楊夏茉低聲問道：「若我命不久矣，你還會想和我做真正的夫妻嗎？」

  「你的『命不久矣』，是要離開的意思吧？」許存芳緩緩說道。

  一種莫名的酸楚浮上了楊夏茉的心頭，許許他竟然知道！

  許存芳低低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有的時候，我會莫名其妙的覺得你不屬於這裡，不屬於奉安鎮，不屬於宣國，甚至是……不屬於這個世界。」

  楊夏茉的心微微顫抖著，許許居然還知道這些！

  她突然對許存芳有了極高的敬佩：一個對位面概念一無所知的古人，竟然能依靠感覺無限接近事實的真相。

  或許，她能告訴他某些事實？她可以嗎？

  「你知道，你說的對。那麼，你還會想和我做夫妻嗎？很快的，用不了幾年就要分離的那種。」

  「會！」許存芳斬釘截鐵的說道：「茉兒，哪怕只有一天也請你給我一次機會！」

  楊夏茉的心微微發燙，這個答案不出她的意料，可真當親耳聽到的時候，她還是覺得無比的甜蜜。

  可是，她卻不想承受這些，她不想承受離別，不想承受失去，不想承受思念的苦痛。

  她這顆經歷了幾個世界的鋼鐵心腸，其實不過就是個玻璃做的，太脆弱，一點點痛苦就能讓它碎成粉末。

  「為什麼呢？如果註定要分離，為什麼非要曾經擁有呢？如果不曾擁有，就不會失去了。」楊夏茉喃喃道。

  許存芳沉默了一會兒，他不想說什麼每個人都會死，那還活著幹什麼這種蠢話。

  良久之後他問她：「如果註定要離開，那你為什麼要來呢？只是為了做任務嗎？」

  楊夏茉一愣，當然是為了做任務，不然還能為什麼？

  可是，此時她不由回想起過去的幾個世界來，每個世界都是這樣過的，做任務，完成一個個小目標，最後達成終極目標，然後便離開，換到下一個世界，然後重新開始……

  就好像是放羊的孩子，放羊，生小羊，攢了錢娶媳婦，生了孩子之後讓他去放羊……

  楊夏茉迷惑了，那個故事是她曾經最鄙視的故事之一，可如今她卻似乎在做同樣的事情。那麼她來到這個世界，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楊夏茉的腦子裡亂糟糟的，這個問題太簡單卻又太深奧，她想不出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答案來。

  「我不知道，」最後她輕輕說道：「我只知道我不想傷心，不想失去……」

  「我也不想！」許許數道：「但是如果有一天你離開了，我想我會傷心難過，但是也不會太傷心難過，因為我知道，在一個我不知道的世界裡，你依然活得好好的，你會開心的大笑，會因為完成任務而歡喜雀躍，也許還會遇到另外一個讓你喜歡的人……」

  「不會的！」楊夏茉猛的抬頭否定，卻看到了許松芳瞬間由驚愕變的喜悅微笑的眼，她臉紅了，重新低下頭靠在他的胸膛上，不敢去看他。

  「我現在不想想下一個世界的問題。」楊夏茉說道。

  這樣幾乎就是明確承認了許存芳的猜測了。

  「其實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只能是曾經擁有，」許存芳嘆道：「我曾經擁有父親母親，擁有一個完整美滿的家庭，但這些都一點點的失去了，我雖然傷心難過，可每當回憶起來時又十分甜蜜，這點甜蜜給了我巨大的力量，讓我繼續好好活下去。」

  「人最怕的不是失去，而是連曾經擁有都不曾有過。茉兒，未來充滿變數，我們就在此時此刻給彼此一個更加貼近的機會好嗎？我真的怕了，我怕直到你離開的那天，我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機會。」

  許存芳的聲音有些顫抖，顯然今天茉兒的受傷是讓他從心底驚懼了。

  楊夏茉貼在他的心口，清晰的感受著他的心跳，和其中的恐懼。

  屋裡陷入了一陣壓抑的沉默，就在許存芳越來越絕望的時候——

  「好。」楊夏茉輕輕說道。

  許存芳狂喜，手臂上猛的收緊，楊夏茉悶哼一聲，許存芳急忙鬆開。

  「對不起茉兒，我太激動了！」

  楊夏茉笑著搖頭：「沒事，你沒碰到我的傷口。」

  許存芳很自責，可看到茉兒那不敢看自己的眼神和緋紅的臉蛋，他不由有些心思旖旎，情不自禁的就湊了過去。

  楊夏茉有所感應，抬眼看到那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嘴唇，心裡不由一慌，手一抬，按住許存芳的臉，把他摁回了枕頭上。

  楊夏茉、許存芳：……

  「你想……對，有個事兒你還記不記得？」楊夏茉問道。

  大概剛得到愛情的男人的腦子都是非常靈光的，許存芳瞬間就想了起來，「我當然記得，你是老大，你說了算嘛！」

  楊夏茉滿意又羞澀的點點頭，手指一點隔空吹滅了蠟燭，然後扭過身去：「我累了，要睡了。」

  可是臉雖然轉過去了，人卻仍然枕在他手臂上。

  黑暗之中許存芳無聲的笑了，他知道，剛才茉兒不是想問這個的，是她羞澀到不知所措，所以胡亂找個話題掩蓋慌亂而已。

  茉兒，是喜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