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磨刀

  丁巨俠回了她的信息，內容卻出乎她的意料。

  他居然問她：你知道為什麼一支試劑要1000積分嗎？

  此刻楊夏茉哪裡關心這個？

  好在丁巨俠也不是讓她去思考，直接告訴了她：使用和交換半成品藥品，是有倫理風險的，所以系統定價極高。定價方式也不是一支1000積分，100支就是10萬積分那樣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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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夏茉挑眉，系統定價？

  難道不是自己要價嗎？丁巨俠坑了她這麼多次，難道都是她誤會了他不成？

  得得：「系統會規定上下限。」

  楊夏茉心一沉，這麼說能晶能要上什麼價，也得被系統規則約束了？

  丁巨俠：哥可以幫你一次，承擔倫理風險，但得是一錘子買賣：你所有的積分、賞金和能晶全部給哥，哥給你相應數量的試劑。你，要嗎？

  楊夏茉睜大眼睛，所有積分和賞金？那是她三輩子積攢下來的東西，是她回家和獲取自由的唯一資本！

  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籬笆牆內外，依舊哭聲震天，她的心就像掉進了無底洞中，上下摸不著實地。

  他們和她，貌似在不同的世界，卻同樣痛苦絕望。

  不知過了多久，她吐出一口濁氣。

  殺豬蘿莉：要。

  得得：「丁巨俠發來了交易請求。」

  平時這個步驟都是直接進行的，但是這次得得通知她了。

  也許是在給她反悔的機會。

  楊夏茉閉著眼睛胡亂點點頭，她根本就不敢去看。

  幾乎是立刻，得得告訴她：「交易完成。」

  楊夏茉顫抖著睜開眼睛，積分那裡是一個大大的「0」，倉庫里那些可愛的、圓滾滾的金元寶們全都消失不見了，剛到手的能晶也沒了。

  那些辣椒調料什麼的倒是還在，不過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倉庫里唯有幾個銀光閃閃的箱子吸引了她的視線。

  楊夏茉取出一個箱子，打開，裡面是整整齊齊的三排試劑，每排10支，一層就是30支。

  一共四層，這一箱就是120支。

  十個箱子，試劑總數是1200支。

  她幾乎所有家當，她三輩子所有的努力，就換回來這1200支試劑，1200支成功率只有50％的半成品！

  …

  書房之外，沈令時停下腳步，裡面有人！

  他眉頭微微一皺，伸手推開了門。

  看著裡頭的人，沈令時有些不易察覺的欣喜，這是他第二次見到這張臉了。

  唔，這次她易容有些粗糙啊，這張臉跟上次的有幾處明顯的不同。

  她神情不對，是心情不佳嗎？

  「小龍俠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楊夏茉沒好氣的瞥他一眼，指指地上的十個箱子。

  「那些快要死的人，可以試試這個，五成的機會能活，不是快死的就算了。」

  沈令時大喜：「當真？」

  他情緒素來內斂，歡喜憤怒時表情都很淡，如今卻露出了狂喜之色，可見他有多麼震驚和高興。

  楊夏茉猛地一拍桌子：「我全部家當換的！全部！你說呢？！」

  沈令時看向她，仿佛透過偽裝看到了她無限懊惱心痛的眉眼。

  他勾起嘴角，然後正了神色向她一揖：「沈某替寧豐所有百姓和所有病人感謝你了！」

  「當然要感謝我！」楊夏茉想著那些她好不容易積攢的積分和賞金，心還是疼得直抽抽。

  「不用所有百姓了，那些用了藥好了的感謝我就是了。」她有氣無力的揮揮手。

  死馬當成活馬的試劑，其實沒什麼該被感謝的。

  沈令時想到什麼：「可要公布藥的來處？」

  瀕死才用來賭命的藥，必然爭議極大。

  就算事先說明了只有五成機會，可若人真的死了，那些家屬還是極有可能會恨上提供藥的人。

  不光他們，就連那些不到瀕死、沒有資格來賭命的人，恐怕也會仇恨她，因為她沒能拿出他們能用的藥。

  「公布吧。」

  這些楊夏茉倒是不怕，前三個世界還有丁巨俠早就教訓過她，大俠也不是人人都喜歡的，不是完美無缺的，她必然得遭到一部分人的不喜、厭惡甚至痛恨。

  提早讓天下人知道，小龍俠也是能力有限，也會做一些「壞事」的人，是與她與世人都有利的事。

  回到茉莉芳，楊夏茉癱在椅子上。

  王靈玉和楊夏莉急忙過來：「你怎麼了？」

  楊夏茉往桌子上一趴，哀嚎道：「沒了，都沒了！」

  「什麼沒了？茉兒你別嚇我們啊？」

  楊夏茉捶著桌子：「我所有的身家，全換了藥了！給沈令時了！」

  呃！楊夏茉一驚，倏得抬頭看向楊夏莉——她還沒在楊夏莉面前承認過身份呢。

  到時候沈令時一向外公布，藥是小龍俠提供的，那她豈不徹底露餡了？

  危機襲來，楊夏莉非常機靈：「我誰也不會說的！」

  楊夏茉眯眯眼，這丫頭說的簡直就是標準的被滅口的台詞啊！

  不過，關於這方面，小丫頭的嘴是挺嚴的。

  於是，楊夏茉繼續趴下哀嚎。

  「沒了，全沒了！」

  王靈玉聽到「藥」這個字，心就先放下一大半。

  她眼裡全是驚喜，能讓茉兒付出了全部身家，這麼說那些病人有救了？

  楊夏莉一個哆嗦，心驚膽戰的問她姐：「姐，你把茉莉芳也賣啦？」

  「茉莉芳賣不了，這裡是租的。」王靈玉解釋道，「最多把生意盤了出去。」

  「沒盤。」楊夏茉哀嚎的同時，還不忘說明了一下。

  楊夏莉放下心來，只要茉莉芳還在，那就能繼續掙錢，繼續吃肉！

  不過回家後她要跟爹說說，不行工錢就先別要了，姐現在窮了呢。

  可該怎麼說呢？

  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她看得出來：小龍俠、藥和沈令時這幾個詞是不能提的。

  下午，楊夏茉讓王靈玉先去她家。

  現在她遭受重創，要盤點一下剩餘的身家，需要她這個大掌柜在場。

  其實她還有一個大掌柜，楊小叔，但那只是用來堵老楊家的，進不了她的核心範圍。

  現在，有被她交底資格的，只有許存芳和王靈玉。

  許存芳沒想到她竟然悄無聲息的幹了這麼一件大事，當下對她行了一個大禮。

  「我替寧豐百姓謝過楊大俠！」

  「嗯！」楊夏茉委屈巴巴的看著他。

  她不需要被感謝，也不覺得應該被感謝，可是見了許許，她就是委屈，想被哄。

  下一秒，許許溫暖的手落在她的頭頂。

  「茉兒，你超乎我想像的好。」

  嗯，楊夏茉眉眼開始彎。

  王靈玉嘆口氣，這些話不能等她走了，他們再說嗎？

  楊夏茉回過神來，開始盤點剩餘的身家。

  其實也不用特意盤點，剩下的東西就那麼兩三樣，就明擺著呢。

  一間龍門客棧，及其周圍的竹林。

  一個豬場，占地三百畝。

  一塊肥田，八十三畝。

  另外茉莉芳租約還沒到期，在未來不到三年的時間裡，算是他們的。

  「師門倉庫」里，還存著一些辣椒調料什麼的，足夠未來幾十年做肉醬用的。

  最後，還有在家裡放著的一些散碎銀兩和銅錢，一共是四十兩多點。

  外加這套楊秀才留下的宅子，是目前他們所有的財產了。

  王靈玉聽完，看看她又看看他，「我覺得還好啊，有這幾處產業你絕對是個有錢人了！」

  許存芳也點頭：「茉兒，你已經比世上大多數人都富足了。」

  楊夏茉泄氣的趴到桌上，他們不懂！

  這些東西根本換不了她的自由！

  就算她不要自由，只在這個世界裡生活，她最多也就算個最底層的中產，很多事情都沒法做。

  看看她現在手裡的產業。

  茉莉芳，需要購買活豬，需要飼料等。

  龍門客棧的食材酒水，掌柜夥計的工錢等，每個月都得支出。

  而更要命的是，她都跟人訂好了，開春豬場要蓋豬舍，龍門客棧的院子也要開建了，工錢料錢都得預備著。

  這些都是錢啊！

  難道要她堂堂楊大俠言而無信嗎？

  另外，她心裡一直有個願望，想去京城開茉莉芳的分店，還想在京城買宅子，方便以後許許趕考。

  如今手頭沒錢，這一切就都成泡影了！

  …

  第二天，許存芳睡夢中聽到外面「噌噌噌」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響。

  他迷迷糊糊的睜眼一看，外面天剛蒙蒙亮。

  他披了件衣服走出去，「茉兒，起這麼早？」

  楊夏茉坐在石凳上，神情嚴肅，目光專注，一絲不苟的……磨著刀！

  記憶深處某些東西浮了上來，他後背一涼，頓時清醒了。

  「今天要殺豬？」

  瘟疫爆發以後，客流量驟減，經常好幾天才殺一回豬。

  話這麼問，可他心裡總有些不對勁，即便是要殺豬，也不用這麼早就起來磨刀吧？

  「我得養家啊！」

  楊夏茉舉起刀子細細看著，這刀真硬，她磨了半天連個印子都沒磨出來，依然光滑鋥亮，像是剛出廠似的。

  不愧是讓丁巨俠都嘖嘖讚嘆的老龍出品！

  「你說什麼？」許存芳沒聽明白。

  楊夏茉站起來，揮舞著刀子練起一套刀法，帶起片片風聲：「我現在好窮，我要掙錢！磨刀霍霍向惡人！」

  「殺殺殺！錢錢錢！」

  她臉上一片堅定：「你放心，我說過的，你負責讀書科舉，我負責賺錢養家，我說到做到！你安心讀書就是。」

  許存芳哭笑不得，這丫頭是不是不太明白什麼叫做「窮」？

  他們現在有住宅，有田地，有產業，家裡還有幾十兩銀子，怎麼看都跟窮沒什麼關係。

  還是說，她覺得給他的還不夠？

  許存芳心裡很溫暖，「茉兒，我已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