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嚴峻

  「不，這不是賭！花兒這麼善良美好，老天爺只是跟她開個玩笑而已，吃了藥她就一定會好起來的！對不對？」

  屠屠夫盯著楊夏茉，似乎只要她說是，或者點一點頭，那就是事實了一樣。

  可楊夏茉怎麼敢給他這種希望？

  只有一半的機率，如果賭輸了，天堂到地獄的落差又該怎麼填平？

  楊夏茉跟丁巨俠兌換了試劑，1000積分，這是她第一次一點都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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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試劑是針管形式，但為了方便在古代社會使用，它做了一定程度的掩飾，將針頭縮進了外管里，只需將外管一端貼在皮膚上，按動尾部的機關，藥水就能自動被打進去。

  在屠屠夫希冀的目光中，楊夏茉深吸一口氣，給屠屠婦用了藥。

  「她什麼時候好？」屠屠夫問。

  這個問題楊夏茉無法回答，她甚至都不敢說屠屠婦會是那幸運的二分之一。

  她拉起許存芳去了另一間宿舍，無論生死，把最後的時間留給了他們兩個人。

  「你回去吧，明天還得去季老頭那兒。我沒事，反正鋪子裡也沒什麼生意，我能補補覺。」

  許存芳點點頭，走了。

  楊夏茉沒關上門，留意著隔壁的動靜。

  丁巨俠說過，試劑起效的時間不一，也許是一個小時，也許得一天一夜。

  又過了一會兒，門外有了動靜。

  楊夏茉驚訝的看著許存芳：「你怎麼又回來了？」

  許存芳放下背上的大包裹，「我回去拿了鋪蓋。」

  大包裹里是兩套被褥，顯然他是準備跟她一起在這守著了。

  楊夏茉不想耽誤他休息，季老頭可從來沒有因為瘟疫而減輕他的課業過。

  「那睡吧。」

  這間宿舍是個四人宿舍，是個大通鋪的火炕。

  兩個鋪蓋打開鋪好，中間還放了張小桌子隔開。

  許存芳看著窗外的繁星，扭頭又看看了桌子那邊的她。他們成親以來，還是頭一次睡在了同一張床上。

  雖不是同床共枕，他心裡卻異常滿足起來。

  人生苦短，還有太多意外，便是如屠氏夫妻那般恩愛的夫妻，也無力抵抗命運的安排。

  人生在世，該珍惜當下，珍惜眼前人。

  楊夏茉扭頭，一嚇，「你幹嘛這麼看著我？」

  許存芳還未回答，她又道：「剛才你的眼睛比星星還亮！」

  他一愣，然後無聲的笑了。

  小丫頭雖然沒有開竅，但好歹有些懵懂了。

  起碼，能隱約感覺到他的心思。

  此時許存芳還不知道，楊夏茉不是沒開竅，也不是懵懂，而是本能的恐懼某些東西，有意識的拒絕某些變化罷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隔壁一直沒什麼動靜，兩個人漸漸都睡著了。

  天蒙蒙亮的時候，屠屠夫就在門外叫人了。

  門雖然開著，兩人也是合衣躺下，但楊夏茉畢竟是個女子，屠屠夫不敢冒然進去。

  兩個人驚醒，抬頭就看到屠屠夫一臉喜色的在外頭。

  兩人也是心裡一喜，難道是屠屠婦好了？

  他們迅速起來，剛出門，屠屠夫撲通一聲跪在在了他們跟前。

  「許夫人許老闆大恩大德，屠一刀無以為報，等花兒徹底好了，我這身力氣本事，恩人儘管使喚！」

  聽這意思，屠屠婦是真的好了。

  兩個人急忙把屠屠夫扶起來，但屠屠夫還是堅持磕了三個了頭才肯起身。

  跟著屠屠夫進了屋，果然，屠屠婦半躺著，人還是很虛弱，卻還是笑著感謝他們。

  「刀哥說的都是真心話，等我好了，刀哥幫恩人殺豬看店，我幫恩人養豬。」

  「行。」楊夏茉也不客氣，這本就是她心心念念想要的，推脫倒顯得虛偽了。

  她和許存芳看著他們，心中俱是歡喜，一半的概率，他們贏了！

  也許是上蒼也不忍心讓一對恩愛夫妻陰陽相隔吧。

  「不過不急，你們慢慢將養。」

  「多謝恩人。」

  楊夏茉掏掏耳朵：「別一口一個恩人的，我聽著彆扭。」

  「那叫您東家？」屠屠夫說道。

  「好。」楊夏茉點頭。

  許存芳說道：「雖然屠夫人即將痊癒，但你們最好還是暫時不要出門，躲一陣再說。」

  屠屠夫在五里廟打架，搶人，是在官府那裡掛了號的，現在還是少拋頭露面的好。

  這點屠屠夫並不在意，答應下來。

  「住在這裡生活上不方便，改天我把齊家打掃出來，你們先住在那。」楊夏茉提議。

  但許存芳並不同意，齊家是眾所周知的空宅子，突然有了人住，還不出門，不跟鄰居來往，肯定會被人懷疑的。

  所以說來說去，最後的結論仍是讓屠屠夫他們暫時住在豬場裡，楊夏茉定期給他們送些米麵蔬菜。

  如今已是深秋，大部分蔬菜瓜果都能放置一段時間，豬場裡也有水井，吃水不愁。

  也許是屠屠婦身子骨底子好，她恢復得很快，幾天就能試著下地了。

  楊夏茉心情頗佳的去了鋪子裡，結果卻發現鄰居們個個面色極其凝重，空氣都快凍結了。

  「怎麼了？」楊夏茉問王靈玉。

  「聽說五里廟死了上百人了！還有幾百人快要死了！」

  這麼多？楊夏茉皺眉，五里廟裡一共才多少人？

  「聽說瘟疫已經蔓延了，現在關在五里廟的有好幾千人！」

  楊夏茉大吃一驚，這才幾天？病人數量就達幾千了？寧豐縣一共才多少人口？

  還是說，還有外地的也送到寧豐了？

  王靈玉抓著她的手，有些發抖：「好多人都說，要是……要是不好的話，官府很可能等不及，會……會把那些還沒死透的都……都……」

  都處置了，楊夏茉心裡替她把話說完，而且很有可能是採取前朝的慣例：燒。

  王靈玉眼圈紅紅的，快要哭出來了。

  「茉兒，你說他們真會……那樣嗎？」

  楊夏茉嘆口氣，她覺得真的會，但是她不允許！

  「不會的！絕對不會！」她斬釘截鐵的告訴王靈玉，以絕對的語氣給她信心。

  「是不是你的師門有辦法？」想到什麼，王靈玉眼睛一亮。

  楊夏茉點頭：「我的師門一直在研究藥方，我現在再去催一催！」

  王靈玉往外推她：「你快去快去！」

  楊夏茉跑到五里廟，剛到就大吃一驚，這還是前幾天她來過的地方嗎？

  範圍大了好幾倍，密密麻麻的病人橫七豎八的躺著，靠里的地方還有帳篷，後來的只能露天躺著了，有被褥的算是不錯的了，有的病人只能蓋稻草。

  楊夏茉看得眼睛充血，他們是發熱病人，居住條件這麼差，不是要他們的命嗎？

  可是她卻無法指責，因為她看到還有很多人，包得嚴嚴實實的工人們，正在搭建帳篷——官府也在一刻不停的努力為病人們改善環境。

  穿梭在病人之間的大夫、雜工們，雖蒙著面，可從那露出的眼睛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很累很累了，可是他們一直堅守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可是他們已經這麼辛苦了，她還是看到七八個擔架被抬了出去，上門是蒙著布的……屍體。

  為了防止暴亂，門口有大量士兵守著，不讓家屬們靠近。

  直到運送屍體的馬車走得看不見影子了，才有一個管事模樣的出來，在門外告示板上貼了一張告示，又念了一遍。

  那是剛剛被運出去的死人的名字清單。

  被念到親人名字的家屬們失聲痛哭，引得其他家屬們也哭泣不止。

  管事的也不管，念完就回去了。

  這幾天這樣的情形太多了，一天發生好幾次，他早就麻木了。

  楊夏茉繞著籬笆牆走著，觀察著裡頭的人，還有外面的地形，守衛情況。

  得得：「大俠，你在外面看看就行了。你身體素質好，但是不是絕對免疫。你病了我們會傷心的。」

  楊夏茉壓下了想進去一探的心思。

  得得：「為什麼關鍵時刻，大俠就忘了得得呢？我有掃描功能啊！」

  楊夏茉：「……那還不趕緊的！」

  「隔離區裡有病患3781人，中輕度2102人，重度1376人，瀕死者303人。」

  將近四千人！楊夏茉抿抿嘴唇。

  「哦，又有十五個人被送過來了，在那邊！」得得在她的視野中畫了一個只有她可以看到的箭頭。

  楊夏茉看過去，一隊士兵押著四輛簡陋的馬車過來了。

  四輛而已，擠下了十五個人！

  後面還蹣跚跟著一些家屬，一邊互相攙扶著追著馬車，一邊哭喊著。

  身後，籬笆牆內病人痛苦的聲音仍在此起彼伏。

  「大夫，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家裡還有三個孩子……」

  「你們住手，他還沒死呢！」

  楊夏茉看過去，一個大夫追著擔架喊著。

  只是他精疲力盡，剛追了兩步就摔倒了，一下子竟然起不來了，只能趴在地上喊著。

  幸虧管事的來了，他對著擔架上的人檢查了一番。

  是沒死，也差不多了。

  他看了一眼趴地上一臉灰敗的大夫，嘆口氣：「放那邊，再等等吧。」

  ……

  楊夏茉受不了了，發信息給丁巨俠：我再要五百支試劑！

  得得弱弱的說道：「你沒那麼多積分。」

  一支一千積分，五百支就得五十萬積分。

  「不是有能晶嗎？跟他換！」

  得得聯繫上挖礦機器人，然後告訴她：「現在我們有一萬零三百二十五塊能晶。」

  楊夏茉飛快的盤算著，五十萬積分，減去她剩餘的三萬多積分，那每塊能晶的單價她得要上至少46積分。

  問題是，能晶值不值這個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