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通緝
2024-05-13 19:15:09
作者: 吉衣
從屠家出來,楊夏茉越想越覺得事情嚴重。
她立志成為大俠,可她每次的任務對象都是單個人,最多的一次也只是一個兩三百人的團伙而已。
可是若是有瘟疫的話,那有可能是成千上萬,甚至幾十萬幾百萬人的生死。
這個問題太大了,大到讓她喘不過氣來。
雖然現在還沒有發生,可光是一想,她就覺得受不了了,她需要有個人可以商量。
腳下一轉,她去了季家,現在她需要許許!
此時季先生正跟許存芳討論學問,見她來了竟是一翻白眼:「空著手就上門了?」
楊夏茉猶豫了一下,季老頭嘴巴刻薄,但閱歷見識在那擺著,也許他能給出什麼高見?
「有個大禮給你。」
季老頭斜睨著她:「哪呢?」
楊夏茉組織了一下語言,把屠屠婦的病說了,得出可能是瘟疫結論的自然是大俠門的人了。
果然,季老頭也正經嚴肅起來:「這可不是能鬧著玩的,你確定?」
楊夏茉點頭,許存芳突然說道:「沈大人的告示!你們還記得嗎?」
兩人都想了起來,前幾天沈令時發布過一個告示,讓全縣百姓喝一些去濕防蟲的湯藥,還提倡少走動,多打掃。
那時,乾娘還送了幾次藥給他們,要他們一定得喝了。
三人面面相覷,如果真有爆發瘟疫的可能性,那沈令時是怎麼知道的?
楊夏茉和許存芳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胡不邪!」
胡不邪在被抓走那天,義診的人群里就有暈倒的,當時他們沒在意,現在回想他當時交代兒子的話,是有說過那病傳染的。
說不定,那人的病跟屠屠婦得的是同一種。
而胡不邪在被收押之後,找機會提醒了沈令時。
茲事體大,沈令時就算信了,也只敢發個提示的告示,而不敢大張旗鼓的做什麼。
「我想起來了,咱們降價的那幾天,也有人暈倒,但是不是這病就不知道了。」楊夏茉說道。
季老頭瞥一眼許存芳:「若是你是沈令時,現在會怎麼做?」
許存芳很是頭疼,事情還沒定論,怎能輕舉妄動?
瘟疫,不論是在哪朝哪代,都是令人聞之色變的東西,發生的時候慘絕人寰,發生之前卻被當權者無比忌諱,輕易提不得。
說起來沈令時還算有良心,僅憑几個有限的病人和一個民間大夫的片面之詞,就發了個告示,也算讓人敬佩了。
可是什麼都不做?那萬一呢?如果這苗頭是真的,真有一場瘟疫要到來,現在他已經被人提醒了,又怎能什麼都不做,坐等災難降臨?
季老頭冷笑一聲,慢悠悠的講起了一個故事。
有兩個相鄰縣的縣令,一個姓張一個姓李,在旱災時帶領轄下百姓抗災,但張縣令在抗旱的同時還加固了堤壩,因為他讀過的一本書里提過大旱之後易發大澇。
結果他被百姓不解,還因為「耽誤」人力物力和時間被某些「有識之士」撰文怒罵,臨縣的李縣令也嘲笑他。
沒想到,旱災之後接連大雨,洪災來臨。
李縣令的縣裡,河堤決口,死傷無數,哀鴻遍野。
臨縣這邊,因為張縣令加固了堤壩,所以在他的縣裡沒有決口,傷亡和損失較小。
但是,在洪災時期,李縣令身先士卒,奮勇抗災,還因此受傷生病,反得了百姓的感恩和朝廷的嘉獎,官升兩級。
而把災難扼殺與搖籃之中的張縣令,卻什麼都沒有得到。
沒有嘉獎,沒有升職,反而連他轄下的百姓都在歌頌李縣令的功德。
「你呢,你是做張縣令,還是李縣令?」季老頭問許存芳。
許存芳一時沒想好,張縣令聰明卻徒勞無功,李縣令受獎卻傷民傷財,學問見識不足,他都不喜歡。
楊夏茉冷冷插話:「不管是張還是李,他們都做了實事。這種時候了,你就收收你想教人大道理的心,想想該怎麼辦才是!」
季老頭兩手一攤:「我能有什麼辦法?我就是個老頭,無官無職的,能有什麼辦法?」
楊夏茉氣結,她真是瞎了眼了,居然幻想他能給出個好主意!
許存芳說話了:「歷來瘟疫爆發都不可避免,前朝防疫的法子不過那麼幾種。現在事態不明,貿然動作會傷及國本。若是我,我會採取幾種措施。
一,召集本地大夫,同時從京城請名醫,如果能請到御醫更好。請這些大夫會診,確認此病能否治,最好最壞結果是什麼,是否具備傳染性。傳染性可以先以貓狗之類測試;
二,若確認了傳染性,便立即設立隔離區,將已經發病的病人與百姓隔離;
三,同時在全縣境內發布告示,讓百姓喝一些防病的藥,勤洗澡,勤打掃,少出門。就像之前沈大人做的一般;
四,請大夫研究病方;
五,上報朝廷;」
許存芳接著說道:「前幾步沈大人很可能已經做了,但他有沒有做第五步就不知道了。以他的位置,上奏的摺子不能直達天聽,只能遞交給他的上司,他也要顧及上司的人品和格局。」
「看來你是要做張縣令。」季老頭問道。
楊夏茉不耐煩了,姓張姓李的沒完沒了了?
許存芳搖頭:「我不想做張,也不想成為李,但如果真的只能二選一的話,那還是做張吧。」
前途固然重要,但他不想丟掉初心。
「那如果你的上司不聽不信呢?」季老頭又問。
許存芳堅定道:「若是有了憑據,由不得他不信!若他一意孤行,我就越級上報!」
季老頭摸摸鬍子:「那就是破釜沉舟了。」
「別羅里吧嗦的了,你就告訴我,如果這病真傳染,還傳得特別快,極大可能傳成瘟疫,你有什麼高招?」楊夏茉不耐煩的問季老頭。
她是來討主意的,不是來聽他怎麼教導許許的。
「哦,要是不是最好。」季老頭道。
「廢話!」楊夏茉翻個白眼。
「若可能性已是『極大』的話……」說到這,季老頭突然停頓下來。
「怎樣?」
楊夏茉和許存芳急急追問。
季老頭喝了口茶,又抖了抖衣擺,楊夏茉眼裡都快冒火了,他才慢悠悠的說道:「那我就寫信給我的門生故舊,讓他們幫忙。該跟皇上說的就去說,該在治下防疫的就去防疫嘛!」
楊夏茉:……
這就是他的高招?
楊夏茉的白眼都快翻到天際了,季老頭看得清楚,他冷笑一聲:「怎麼,我有人脈你不服氣?」
楊夏茉:……
「我能一手讓皇上知曉此事,一手能不管皇上信不信,讓數個地方大員先行動起來。怎麼,你們不服氣?」
楊、許:「服氣!」
楊夏茉突然想起前世有句名言: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估計都是紙老虎。
現在,季老頭告訴他們,在絕對的話語權面前,一切瞻前顧後都是滑稽可笑的。
季老頭能調動人,還傷及不到自己,他們怎麼可能不服?
「所以——」季老頭開口。
楊夏茉搶了他的話頭:「所以許許你得當官,當大官,收服眾多小弟;收不成小弟的,也得讓他們尊敬你,佩服你,振臂一呼,必來響應;實在不行的,也得讓他們欠你人情,給你辦事……」
許存芳哭笑不得:「茉兒,不要胡說。」
季老頭倒是哈哈大笑:「話糙了些,不過也就是那麼回事!」
「嗯,你們是想做點什麼吧?」季老頭問道。
楊夏茉和許存芳對視一眼,點點頭。
若真有災難降臨,他們豈能袖手旁觀?
「我們定會竭盡所能!」許存芳堅定道。
季老頭一翻白眼:「你倆一個讀書的,一個殺豬的,能做什麼?這種事情,當然是讓沈令時去做啦!」
楊夏茉:……真不愧是許許的老師,小算盤打得一樣一樣的!
不過,之前她也是這麼想的,這麼做的。
那這次嘛,也依照慣例好了。
「行了,你可以滾了,下次來記得要帶著禮來!」季老頭轟人了。
楊夏茉:……貪心的老頭!
從季家出來,楊夏茉回了茉莉芳,千叮萬囑他們回去後告訴家裡人,少出門,做好個人和家庭的清潔。
楊夏莉是她的小迷妹,她說什麼都聽;王靈玉則有所感,點頭應了下來。
隔壁老闆突然湊了過來:「青雲客棧的案子結了!你們猜怎麼著?」
他這一嗓子,不但吸引了楊夏茉三個人,旁邊鋪子裡凡是閒著有空的,還有聽到一耳朵的行人都湊過來了。
見人數差不多了,隔壁老闆清清嗓子:「孫有道謀財害命,罪名確定,但人已死,不再追究。青雲客棧收為官有。」
嘁!周圍噓聲一片,孫有道的罪行是明擺著的,如今得了這結果有什麼好稀奇的!
不料隔壁老闆神秘一笑:「可是孫有道是誰殺的?此人又該如何?」
大家更不屑了,殺孫有道的小龍俠,能如何?
「難道小龍俠大俠被抓到了?」有人驚道。
隔壁老闆哈哈大笑:「那倒沒有。但是朝廷已經下了通緝令,整個京畿地區全力捉拿小龍俠!現在凡是能給官府提供有用消息的,都有賞銀拿!」
楊夏莉臉色變了,悄悄拽拽楊夏茉的衣袖,官府要抓姐了,怎麼辦?
楊夏茉和王靈玉對視一眼,卻都笑了。
沈令時難道不知道誰是小龍俠嗎?他知道,卻也只能發通緝令,因為他沒有證據。
君子欺之以方,沈令時不是純粹的君子,但現在她就是明目張胆的在他眼前蹦噠,他卻苦於沒有證據不肯下手。
真是,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