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聰慧

  楊夏茉牙疼，可是任務還得繼續。

  「這麼說那些貨款的去向，章夫人是直接問的章嚴功？而不是親自查明的？他說什麼，你就信了？」

  章元娘微笑點頭：「嗯，嚴郎不會騙我的。」

  楊夏茉被她清奇的腦迴路弄得無語。帳目作假，私吞貨款難道不是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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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女子沉浸在幸福之中，再說什麼苦口良言恐怕也沒什麼作用。

  當然，楊夏茉向來也沒有苦口婆心的興趣。

  她搓搓手指，非常想打人，把這個糊塗女人打醒。

  不對，楊夏茉突然靈光一閃，留心妻子的好惡，照顧妻子的感受，應該是每一個在意妻子的丈夫都會做的事，而且是日常生活里經常做的，不會被掛在嘴邊，而是不經意間就做到的事。

  那為什麼，章元娘會感動成這幅模樣？

  她突然想起前世某人的一句話，內心非常苦的人，只要有一絲甜就能填滿。

  所以說，其實在以前的生活里，章元娘並沒有得到過丈夫的細心呵護？

  所以，只一次所謂的「照顧」，章元娘就沉浸其中不可自拔，連基本的判斷力都喪失了？

  這麼一想，楊夏茉心裡多了一股怒氣，好你個章嚴功！

  治疴疾需下猛藥，楊夏茉決定再出一招。

  「寶平胡同東側北數第二家，那裡住著一對母子，小孩六歲，你不妨著人去看看。」

  章元娘一愣，楊夏茉卻不等她問，站起來就走。

  剛出了前廳，她卻被人攔住了。

  見是自己的小迷弟，楊夏茉不由露出笑容：「今天沒上學？」

  章偉明抬頭看著她：「你接二連三的來找我娘，究竟有何目的？」

  這是質問她來了，楊夏茉來了興致：「你覺得呢？」

  「剛才你的話我都聽到了，你在挑撥我爹娘的關係。」章偉明說道：「我不管你打著什麼主意，你以後不要再來了，我家不歡迎你。若是再讓我發現你接近我娘，讓我娘不開心，莫怪我不客氣！」

  嗬，這小屁孩口氣不小！

  不過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楊夏茉決定點撥他幾句。

  「為了表面虛假的美好，你就要閉上眼睛，堵上耳朵，對即將到來的危機不看不聽？你究竟是為你娘好，還是想害了她？還是，你是你爹的幫凶？」

  「我當然是為了我娘好！」章偉明氣呼呼的說道，他頭偏了偏，思考片刻然後又看向她：「有些事我自會弄清楚。但在這之前，你最好不要再出現！老阿福，送客！」

  楊夏茉呵呵，她居然被自己的粉絲給驅逐了！

  「小樣兒，有你後悔的那一天！」

  到那一天，當他知道她就是他崇拜的小龍俠之後，一定會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

  她的身後，聽了這句話，章偉明的拳頭緊了緊，她這麼說是因為她斷定那所謂的真相他會信嗎？

  楊夏茉可不知道，她那句話被小少年誤解了。

  此時她看著案板後面的人，牙又開始疼了。

  「你，怎麼跑裡面去了？」她指著楊夏莉。

  楊夏莉眼睛放光：「我來幫姐幹活！我爹讓我來的！」

  提起楊小叔，楊夏茉就想起前幾天偷聽的牆角了，她突然就明白了什麼。

  果然，楊夏莉開心得不行：「我爹說在家裡白白讓大伯母使喚，還不如到姐這裡，好歹姐不會把我當丫鬟使，還會給我肉吃！」

  楊夏茉：呵呵，我不會把你當丫鬟，我只會把你當苦力！

  啊呸！誰說她答應了？

  「姐——」楊夏莉可憐巴巴的看著她，小手指頭揪著衣角，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楊夏茉的小火苗一下子就滅了。

  她有氣無力的擺擺手：「隨便你吧！」

  把前頭交給王靈玉和楊夏莉，楊夏茉去了後屋。

  臨近飯點，許存芳已經到了，她迫不及待的把今天的進度跟他說了。

  許存芳聽了，又問了幾個細節，眉頭不由蹙起：「我認為你的判斷是對的，章夫人的夫妻關係並沒有她想像的那麼美好。」

  「問題是，」他眼底有些感嘆和可惜：「她的兒子是個聰慧的，若是插手此事，怕是要受到傷害。」

  楊夏茉好奇了：「你怎麼知道他聰慧？」

  「我剛才不是細問了你和他說過的話嗎？從頭到尾他關心的只有母親，父親只是順帶一提。從他的措辭來看，他對自己母親平日的生活狀態是關注的，對於父母之間的感情是存疑的。」

  楊夏茉仔細一想，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一提危機，那孩子就沒再反駁，幾乎沒怎麼猶豫的就要自己去查這件事了。

  楊夏茉樂了：「這麼說我還有了小幫手啊！」

  章元娘最在意的除了丈夫就是兒子，如果是她的兒子把真相擺到了她面前，她還能視而不見嗎？

  許存芳嘆氣：「你是有了助力，可那孩子怕是要傷心了。茉兒，你可否用緩和一些的法子？」

  楊夏茉眨眨眼，怎麼緩和？

  章嚴功的秘密她已經捅了出去，而且章偉明是一定會去查的。

  箭已射出，回不了頭了。

  許存芳也是想明白了這點，搖頭嘆氣：「可憐。」

  楊夏茉哼了一聲：「天下可有人不可憐？有挫折才有成長。」

  許存芳默然，是啊，他不就是短時間內連遭大變才迅速成熟起來嗎？

  可是那種劇烈的成長，真的好痛。

  如今想來，他仍心有餘悸。

  現在他每天所願，就是莫要讓他再經歷，莫要讓他的家人經歷，也願所有人都不用去經歷。

  況且，章偉明不過是個半大的少年而已。

  又過了幾天，楊夏茉再次去了章家。

  聽說她來了，章偉明匆匆迎了出來，見了她之後，小少年眼圈竟然紅了。

  楊夏茉納悶，感覺他就像是她以前養的小狗，受了委屈之後依賴她的樣子。

  「我娘病了。」小少年帶著哭腔。

  楊夏茉一愣，立即跟他去了後院。

  章元娘果然病了，屋子裡全是散不去的濃烈藥味。

  她本人半靠在枕頭上，臉色蒼白，雙目無神，楊夏茉叫了好幾聲，她的眼珠才轉向她，卻是落下淚來。

  「娘，你別再哭了，再哭眼睛就要壞了！」章偉明心疼的上前，給她擦去眼淚。

  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已經病了幾天了。

  楊夏茉沉下臉問：「章嚴功呢？」

  人病成這樣，他跑哪去了？反倒是一個孩子在這裡照顧！

  章元娘眼睛一黯，章偉明則是一臉憤憤，卻看著他娘的臉色沒有說話。

  楊夏茉嘆口氣，招呼章偉明：「出來說話。」

  到了前廳，章偉明垂頭喪氣的說了始末。

  那天聽了楊夏茉說了之後，他就自己跑到了寶平胡同。

  他跟人打聽了那家的人員情況，知道這家只有一對母子，這家的男人則是大部分時間在外跑商。

  他躲在一個角落等了大半天，終於看到了那個孩子。

  聽到這，楊夏茉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她看過系統提供的照片，那個小孩跟章嚴功長得極像，想讓人不懷疑都難。

  章偉明低著頭，很難過的說道：「龍夫人，你知道那個孩子叫什麼嗎？」

  不等她回答，他自己就說了：「叫陳繼業。」

  繼業，代表著父親對兒子的期望——也是否定了他。

  小少年臉上浮現出不符合他年齡的苦澀，楊夏茉張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她別過臉去，咬著牙。

  她就說了，她不適合做什麼揚善任務！

  別苦情，別煽情不行嗎？她不喜歡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龍夫人，您認識小龍俠大俠嗎？」

  楊夏茉一愣，他的問題出乎了她的意料。

  小少年抬著頭，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夫人與我家素不相識，卻一再前來提醒，也是為了行俠仗義嗎？您的名號里也有一個龍字，您也是大俠嗎，跟小龍俠一樣的大俠？」

  小少年目光太炙烈，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承認？好像不是時機。

  否認？好像會打擊到他。

  管他的！楊夏茉一咬牙，湊近他：「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就是小龍俠！」

  小少年睜大眼睛：「小龍俠是個女的？」

  楊夏茉臉一沉：「怎麼，你不信？」

  「我信！」小少年搖頭：「否則無法解釋您為什麼要幫我們。你是個好人，我相信你。」

  想起許存芳的話，再聽他說「我們」，楊夏茉琢磨著，這孩子果然是跟他母親站在一起的，這個「我們」就是說明他站在了章嚴功的對立面。

  對於這個結果，楊夏茉很是開心。

  「大俠，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他再聰慧也只是個半大孩子，有些事真的拿不了主意。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幫你娘休了他！」

  啊？章偉明瞠目結舌，休了他爹？

  這怎麼可以？

  「你爹現在一心想給你那個便宜弟弟撈錢呢！這可都是你外公的家業，你們娘倆活命的根本，你爹根本就不顧你們的死活，你還捨不得他嗎？」楊夏茉喝道。

  章偉明低頭不說話，楊夏茉知道他在糾結，她過去拍拍他的肩膀。

  「別怕！你爹不靠譜，你娘性子又軟，所以你得把章家的門戶撐起來，懂？」

  良久，章偉明幾不可見的點點頭。

  「我過幾天再來，如果你有困難，就去……」楊夏茉頭疼了，該怎麼讓他聯繫自己呢？

  茉莉芳是不能暴露的，可她大部分時間要守著鋪子，不能一直在別的地方等著他的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