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光影交錯

  錢多衝過來用力拔，木質的小門動也不動，使勁兒搖晃還能聽到下面鐵索的嘩啦聲。

  門被鎖死了！

  錢多用力過猛直接把自己摔了個跟頭。

  冷靜下來後錢多給小路發了條消息，告訴他自己被鎖在教學樓的天台，趕緊來救人！不然自己會被凍死！

  

  發完後錢多就趴在天台的邊緣看，這裡用很高很細的鐵網架了足足兩米高，正常人只能透過網眼看下面的風景，而他要看到是誰跑了出去，不確定能看清楚臉，但能知道穿了什麼，從哪條路上走，就能去調監控，到時候是誰一目了然。

  想到這兒錢多感覺走了狗屎運，沒想到今天晚上變異真的會來。

  稍稍鬆口氣，錢多記住那人逃跑的路線後轉過身，隨之緊緊捂住嘴巴，可嗓子眼裡還是發出震驚的怒吼。

  有個女人在他身邊。

  飄著的。

  瘦削、蒼白，仿佛風一刮，人就沒了，渾身充斥著淡淡白光，衣裙落到腳踝，沒有腳，雙手無力下垂，沒有手。

  而那張臉，圓圓潤潤，眉宇間儘是糾結，雙眸中滿是眼淚和絕望。

  錢多靠得近，卻也看不清楚眉眼，仿佛她整個人都是被光組成，一眼就能穿透。

  她就這麼站著，直到下面有人驚叫出聲，像是得到號令，縱身一躍！

  錢多伸出去的手穿透身體，撈了個空！

  整個人靠在鐵絲網上，渾身發麻。

  鬼？剛剛居然真的見鬼了？

  【請宿主理智】

  我理智個毛線球啊！剛剛見鬼了！鬼！我嘞個去！這個世界還真是什麼都有！是不是還有孫悟空？紅孩兒？天庭？地府？

  錢多整個人都陷入發毛的狀態，但精神就是沒有崩潰。

  沒辦法，死去活來這種事他都經歷了，小小鬼魂，不是問題！

  錢多靠著鐵絲網，哆嗦著給小路打電話。

  接通了。

  不過不是小路，是於燈。

  錢多聽到聲音的剎那看了眼手機，撥通了群電話。

  「餵？」

  「我……我剛剛……看見鬼」

  「嘟嘟嘟」

  錢多臉部有點抽搐，這就是以後自己的頂頭上司？

  好在小路收到了消息，三個小時後，在錢多即將凍死之前，找人打開了天台的門，花了二百七，是錢多掏的錢。

  「沒事吧？」小路眼睛遍布血絲，「剛剛跟朋友打遊戲，才看見你的消息。」

  「你……你說……呢？」錢多這次是真覺得腿腳沒了知覺，半冷的春夏交接，冷得時候是真的會凍死人。

  小路不好意思地撓頭，「我們平時遇到緊急事件會發布強震動，你這個，我以為是誰的消息呢。哦，對了，你好像還不會用手機吧？我教你教你。」

  「阿秋」錢多打了個噴嚏。

  「走走走，到我宿舍睡一宿。」

  「阿秋」

  小路油嘴滑舌，跟宿管阿姨混得熟，帶著錢多進門毫無壓力。

  「你們……會……遇到……鬼麼？」錢多吸著鼻涕。

  宿舍只剩小路，錢多住著也沒什麼壓力，就是聞到了好多年都沒聞到過的腳臭，一時間很不適應。

  「鬼？哪裡來的鬼？」小路拿出個嶄新的毛巾遞給他，「雖然我們是變異，但也是有科學依據的，那些鬼啊怪啊，都是假的。」

  「依……據？」錢多整一個懵逼，變異還有什麼依據？

  小路坐在錢多對面認真科普，「說起來也沒人跟你介紹過，這個世界本來很正常，大概十年前，發生過一次不大不小的爆炸，至此所有國家的導向儀器都發生了一些傾斜，你也可以說，這玩意叫做靈氣。尤其是鹿角城市，他們樹木最多，也是他們最先出現變異，發現之後隱瞞了兩三年，等到大家都出現了，才拿到明面上來。」

  「後來發現，不僅是人類，狗啊貓啊也會變異，異能不同，能量也不一樣，所以就漸漸分類，形成了現在的變異體系。」

  「那……神級呢？」

  小路搖頭，「不知道這個級別是怎麼出來的，反正曾經出現一個。」

  錢多想追問更多，小路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轉天一大早，錢多就去門衛調監控，在看到跑掉的男生時拍照給於燈。對於在天台的那通電話，他隻字不提。

  於燈倒也沒說什麼，直接開車把男生帶走，淡淡看了他一眼，「還有十個小時。」

  「我……找到……兇手……兇手了！」

  「你沒有。」

  等人把車開走之後，錢多整個人都在懷疑於燈是不是在給自己穿小鞋，人都抓走了，還說沒有？

  小路一覺睡到十點多，聽到這個話百分百擁護老大。

  「老大說你沒抓到兇手，你就是沒抓到，是不是哪兒出問題了？」

  錢多大腦都告訴旋轉，把知道的所有消息整合、分開、再整合，「鬼？」

  「什麼？」小路吃著面，不停揮手跟認識的同學打招呼。

  「學長你等會兒有事兒沒？」一個女生帶著香氣走來，「我們攝影社要抬個大設備，能不能幫幫忙啊？」

  「能！」小路一拍胸口，「完全OK！」

  「謝謝學長，有空請你吃飯啊。」

  小路笑著點頭，「你剛說啥？鬼？什麼鬼？」

  「昨天……有個……女鬼在……跳樓……我看到了。」

  「瞎說什麼呢？等會兒跟我一起去幫忙。」

  「可我……還得查……查案子。」

  小路連湯喝得乾淨，拉著錢多就走，「就一會兒。」

  今天是周日，很多學生都樂意出來溜達，加之是大四學生離校前的二手擺攤時間，學校主道更是人來人往，大一大二的學生恨不得每個攤位看一遍，幾百塊的東西廉價大甩賣，小路要不是忙著，都恨不得挑幾件。

  攝影社借著春光想採集花瓣飄落的場景，從別的部門借來了全息影像的物件採集機器，直徑一米的圓形鐵桶，高約半米，幾百斤重，得四個男生一起才抬得動。

  錢多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個，用力到胳膊都要分家，而且為了採集的更好，必須要時刻抬著轉動。

  小路呲著牙，脖子上的青筋都出來了，「老子都沒為誰拼過命，這次算是挨著了。」

  其餘兩個男生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學妹在旁邊拿著平板不停加油打氣，終於在十分鐘後選取最佳角度，「好啦，謝謝各位學長，今晚有空沒？我請吃飯？」

  「下一屆攝影社的社長不是你，我都不願意。」略胖的男生揉著肩膀，「請客吃飯再說，還得趕著去做課業。」

  「謝謝學長，以後單獨請你。小路學長，要不帶著你朋友晚上一起？」

  錢多連連擺手，小路見狀擺出無奈的表情，「這是你未來學弟，保送來的，下半學期你就能見到了。」

  女生驚訝，「學弟？長得可以啊，要不要來當模特？有錢拿的哦。」

  「不……不用了。」

  「學妹你也太著急了吧？」

  「問問唄。」

  幾人笑鬧，錢多把小路拉到一旁，細細描述了昨天見到的那個跳樓女子。

  「怎麼可能？有能量波動麼？」

  「沒有。」

  小路拿出手機把消息同步給樂福，沒幾秒就收到回復，「無稽之談」。

  「要麼你太害怕出現了幻覺，要麼就是你被凍傻了。」

  「真……真的！」

  小路想了想，「照你這麼說，所有人看到的都是鬼？」

  錢多嘆氣，就這話，自己聽了都覺得可笑，別說於燈了。

  機器暫時不用管，錢多奔向教學樓，左看右看，樓梯都爬了好幾遍，天台也上去查看，沒什麼特別的。

  可越是普通，錢多就越著急，周圍也沒有變異，難道真是幻覺？

  不對！

  昨天明明聽到尖叫聲，說明有人跟他看到一樣的女人。

  那個虛影是真實的。

  錢多急得在教學樓前轉圈，把前後的花草樹木都看了一個遍，時間越來越緊迫，每走一秒都像是踩在了心頭。

  一定還有什麼是自己沒觀察到的，到底是什麼？

  錢多現在恨不得柯南來把自己射暈，來一句經典開場：真相只有一個！

  可他不是毛利大叔，也不會探案，現在就是整一個大無語。

  「錢多，你幹嘛呢？來，把機器抬上車。」小路把人拽回到漂亮的古樹旁邊，「最後一把勁兒了昂，來！一二三！」

  當機器被送走之後，錢多有些頹廢地靠著古樹嘆息，低頭看到了有些熟悉的形狀。

  「小路……這個是……什麼？」

  「這不就是那機器壓得麼？三角，還挺勻稱。」

  錢多猛然想起於燈昨天在教學樓前看著的那個形狀，跟眼前這個太像了，「那個……機器……是……是幹嘛的？」

  「全息拍景唄，沒啥新鮮的。走，吃中午飯去。」

  「全……全息？是……能直接……把人……投影……出來的麼？」

  「對。」

  錢多拿出手機瘋狂搜索。

  其實平行世界跟原來的世界還是不一樣的。比如攝影，矽谷，電子這些大數據和記錄要先進很多，但火車、高鐵、飛機這類出行，就要緩慢一些。

  全息投影，能把人影以光的形式投射出來，那他看到的，就是一團光？

  隨著錢多搜集到的信息，這種想法越來越能靠近現實。

  錢多把想法告訴小路，被直接否決。

  「四個男人抬著都費勁，誰往上抬啊？再說這玩意最多能投三十米，還是需要高清的投幕，像你說的，幾個光線交織在一起形成個人，技術還沒出現呢，再等等。」

  「真的……不行麼？」

  小路在食堂點了份面，「確實不行。我剛剛問了幾個干攝影的大哥，人家說了，想形成你描述的那種情況，條件非常苛刻。」

  猜想被否認，錢多深深嘆了口氣。

  小路見他一副氣短的樣子，「別擔心，老大不是那種人，等什麼時候覺得你行了，自然會派任務給你。」

  「什麼……什麼時候？」

  「這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等了半年才開始做任務的。別著急！」

  現在是下午三點多，食堂里人來人往，不少學生剛剛醒來到食堂尋覓吃的，還有些小情侶嬉笑著，來填飽熱戀時期消耗的能量。

  還剩五個小時，不可言說的挫敗感打擊著錢多，他實在沒有破案的天賦，也不像小路八面玲瓏，趙氏兄弟和樂福更是比不上，於燈要是帶著自己做任務，確實有點不合常理。

  錢多起身，「我再去……看看……說不定……能發現……什麼。」

  教學樓的路線和結構圖都要印在腦海里，錢多爬上七樓，正好有扇門是開著的，裡面是昨天晚上閃著光的儀器，不過現在都關掉了。

  「同學有事兒嗎？」瘦高的男人正在清洗機器，看到有人鬼祟地站在門外開腔詢問。

  錢多搖搖頭，「這個機器……干……幹嘛用的？」

  「光束，一般是雷射啊紅光啊什麼的，只要是現在市面上能找到的光，這些機器都能生產。」男人興奮地說著，少有人願意聽他描述對光的熱愛。

  錢多認真聆聽，「這些……光……只在……晚上……工作？」

  「晚上？」男人搖頭，「說什麼呢？這個機器很貴，只有學生需要的時候才會用。」

  錢多一愣，昨天晚上經過這些房間，機器確實亮著，肯定在工作。

  「教室……誰都能……進來麼？」

  男人點頭，拿起布很細心地擦拭機器。

  「那……這些光……能折射到……天台？」

  「折射到天台？」男人轉過身，「你怎麼知道的？你也喜歡光？看到我發的論文？」

  錢多硬著頭皮點頭。

  「哈哈哈……你是哪個專業的？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有沒有興趣輔修我這科？光的世界啊紛雜，但也很統一，關於折射這一塊，是我跟趙老師一塊搞的研究，他啊比我厲害，天分高……」

  錢多就這麼被拉住，聽他講了兩個小時光的變化，由此確定了一件事兒，這些光配合全息投影的技術，是可以在天台上造出一個人影。

  似真似假，如鬼魅一般。

  是誰呢？

  把這些自殺的人投影出來，為什麼？

  晚上八點，於燈和樂福到了Y大，錢多已經在教學樓門口等著他們，臉上是志氣昂揚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