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地鐵站

  樂福不明所以的看著錢多，分不清他這句話是要求還是語氣助詞，想了想也不太可能是要求，畢竟去一趟有百分之六十的機率會死在那兒，這也是為什麼到現在這個隊都還沒組建完成的原因。

  正常應該是一整個隊的人過去，默契是在作戰中非常重要的特質，尤其是加持信任。可當十幾個人過去，卻互相不認識甚至還有可能之前結下過梁子，那作戰中就會產生任何可能。

  「五十萬是給的很多。」樂福晃蕩著雙腿，眯著眼睛看起來很享受難得的休息時間，「哥哥估計很快就能醒過來了，到時候直接找個藉口不去就是了。」

  錢多連連擺手，「我……去！」

  

  五十萬！

  那可是整整五十萬！

  不僅能解決大學學費問題，說不好還能付首付買個小房子，別的不說，大學畢業結束找個工作也能安安穩穩，到時候組建個小家庭……

  「你？」樂福轉過臉非常認真，「不行！鹿角城市之所以會向平陽要外援，就是因為事情危險，去十個人能回來四五個就不錯了。你哪兒都不能去，除非等哥哥醒過來。」

  「嗡」

  錢多右腿一麻。

  他真的很想找人去調整一下手機震動的頻率。

  簡訊署名是0001，內容是四天後準備去往鹿角城市。

  錢多連續看了好幾遍，上面沒有徵求意見，只是個通知，凌晨在火車站集合，什麼都不用帶。

  「你……你看。」錢多將手機給樂福看了眼。

  樂福直接就跳起來了，「不行！這群狗崽子！」說完轉身就要走，被錢多一把拉住，隨後又急忙放開。

  少女的身體溫暖細膩，錢多紅著臉後退兩步。

  「不……不用，我……我去，我……會……沒事的……不……不怕死。」

  最後一句話錢多說的真心實意，他是真的不怕死。

  樂福聽到這話上前一步，比在遊樂場更近一些，鴉羽般的長睫看得一清二楚。

  「你是不是真的有什麼不一樣的異能？」

  錢多連連後退，壓制著呼吸和心跳，瘋狂點頭。

  樂福鬆口氣，「果然是這樣，怪不得哥哥不讓你去參加什麼狗屁能量測試，一旦真的測出來，被那群狗官知道，還不知道要對你做什麼。」

  錢多轉而問，「實驗……里……有……很多……很多變異。」

  樂福重新坐回到長椅，低下頭幽幽嘆氣，「是。有些變異者的異能不明顯，但會散發能量波動，總部檢測到之後就會讓我們去，把人帶回來。」

  好一陣寂靜。

  「然……然後呢？」錢多追問，那些血，那些慘叫呻吟，在腦海中循環播放，錢多自認為不是博愛的人，可……這些事情，不人道！

  樂福臉色慘白了些，想起自己當初被拖進實驗室，「別的你就別問了，還有好幾天，要是哥哥醒了，說不定能去跟狗官申請，我們隊的人都不用去了。」

  --

  普松大廈。

  十二層。

  潔白的病房。

  病床前的機器有序工作，閃爍出紅綠交疊的光線。

  「你還真讓那個新人去？」孫晴品著咖啡，姿態妖嬈魅惑。

  三樹點頭，銼著指甲，「這次大戰我們失去了六合，夏彩的心情又不好，其他人意志也很消沉，任務自然就落到我頭上了，反正去都去了，拉個有意思的人一起唄。」

  「新人沒有能量場，今天我想給他做測試，結果樂福就氣沖沖地跑過來，此地無銀三百兩。」

  「那個小丫頭還是別招惹了，當年能挾持一屋子的高層，什麼事兒干不出來。」

  孫晴仰頭看著天花板，嘴角若有似無的笑意，「早知道，應該直接解剖了她。」

  三樹渾身顫抖了下，繼續挫自己的指甲。

  --

  接下來的五天錢多好幾次兼 職都被攪黃了，要麼被人投訴要麼就是無憑無據的被開，甚至還有連聲招呼都不打的，總之要多糟心有多糟心，每次去問，都問不出個所以然。

  這天早上六點出門，到地方之後提前聯繫好的負責人連面都沒露，電話也聯繫不上，導致他八點又鬱悶地回家。

  房東太太還在曬太陽，見到錢多熱情的招呼，手中拿著一根冰棍，「給！」

  錢多接過，臉色尷尬。

  「吃啊小伙子，這天氣兒啊熱，解解暑。」房東太太滿是慈愛。

  「我……我回家……吃。」

  房東太太眯著眼睛，「回吧。」

  錢多匆忙上樓，看著冰棍又聞了聞，淡淡的桃子清新和奶的香氣混合，讓口水不自然的分泌。為了省錢，錢多騎著公共自行車回來的，中途為了不繳費換了兩次，現在正是又渴又累的時候，雖然多數時間身體都能調節，但面對食物，還是忍不出……

  「嘔」

  把家裡收拾了一遍，手機上也沒有合適的兼 職，錢多索性隨便抽本書，準備升華下自己的靈魂。上輩子要賺錢要工作，很少有時間看閒書。

  「咕咕」

  肚子傳來飢餓的警告。

  【檢測到宿主飢餓，附近有變異，是否獵殺】

  錢多捂著肚子，飢餓來臨時根本無法控制，如果不能及時補充，十有八九會像上次去德育中學前那般，整個人餓到精神迷離。

  錢多立刻起身下樓。

  最起碼泉溪站台附近應該還有變異獸的屍體。

  「小伙子你」房東太太話都沒說完，錢多就像風一樣消失了。

  泉溪站附近已經拉上橫幅，就連地鐵也都封了。

  地鐵？

  這個詞讓錢多頭皮發麻。

  那天渾身被融化的感覺依舊能激起生理上的恐懼。

  不過那個黑霧好像和後來出現在地面的黑霧不一樣，後者不對會變異者產生危害，只會吞噬正常人，可地鐵裡面的黑霧……

  泉溪站三號出口

  錢多看著明晃晃的大字，鬼使神差般地貓腰進去。

  因為許久沒人來，甚至裡面燈都沒開，錢多體會了一把盲人摸象，尤其是下樓梯時，腳下一抖，整個人都滑了下去。

  樓梯很長，肚皮很痛。

  地鐵里靜悄悄的，錢多隨手拽了個什麼東西，弓腰墊腳，往記憶中出來的那個車廂站台走去。

  太黑了。

  錢多睜眼和閉眼差不多。

  外面陽光正好，但是半點光線都射不進來。

  咚咚咚咚

  整齊的聲音在錢多耳邊響起。

  「誰？」

  【是宿主的心跳】

  「……」

  錢多尷尬的咳嗽一聲，周圍安靜至極，心跳聲的明顯恰好印證了這一部分。

  【宿主看得見麼】

  錢多眼前一亮，你能發光？

  【系統不能，手機可以】

  ……

  錢多拿出手機，點亮後周圍的一切也都看得清楚些。

  相同的道路和電梯，還有各種指示牌，只是越往裡走，刺鼻的味道就越強烈，是某種酸。

  這裡怎麼會出現這個味道？

  錢多邁開大步朝著那天搭乘的四號線走過去，果然，越是靠近味道便越濃烈。

  地鐵還停在遠處沒動，門大敞著。

  刺鼻的酸味就是從裡面撲過來。

  那天的記憶還歷歷在目，滿車廂的鮮血和膠黏的不明液體，印在車窗玻璃上的鮮紅掌印。

  走進車廂時，絕望再次鋪天蓋地。

  黑霧應該是從他乘坐的車廂最開始的，目標則是最沒有戰鬥力的女孩兒，如果真是藍鍾他們，沒必要搞這麼一出。

  那是誰？

  錢多還沒時間好好想這個問題，現在一想，後背全是冷汗。

  車廂已經被清理過，應該是負責的人，血腥味實在太過濃重，即便用了強酸處理，依舊蓋不住。

  系統沒有提示。

  那個黑霧到底是什麼？吞噬人？也是變異麼？

  錢多想了想自己確實不適合查案，還是等於燈醒過來把這件事兒告訴他算了。

  能夠把人全數化成一灘水…

  只是想想就讓人毛骨悚然。

  錢多突然能理解那些高層為什麼會對變異如此打擊，人類在力量面前實在是太過脆弱。

  「嗡」

  舉著手機的胳膊一陣酸麻，剛剛順手摟起的東西也掉落在地，發出刺耳的聲音。

  簡訊是樂福發的，「一定要去麼？」

  錢多想回個肯定的表情，但沒有，只好回了個乾巴巴的「是」。

  樂福……錢多想想這個幾次三番對自己頗為照顧的女孩兒，按照自己的年紀應該是叫姐姐，但實際年紀她應該叫自己哥哥。

  【周圍有人級S類變異出沒】

  錢多立刻拿起掉落在地的東西高高舉起，身子半曲著，儼然一副要跟別人拼命的姿態。

  系統，我的能力能不能直接用？

  錢多在識海頗為著急的問，迄今為止兩次能量的充盈都是在關鍵時刻，平時錢多也試著調動所謂的能量，別的不說，倒是成功把自己累得半死。

  【請自便】

  ……

  現在別說是人級，就是獸級來了他也打不過。

  跑！

  錢多想到這兒狂奔出了地鐵，面對高且陡峭的樓梯，錢多心頭苦楚，雙手配合舞動著的小碎步，一路朝上。

  接近百階的樓梯，讓錢多更餓了。

  【前方有人級S類變異出沒】

  前方？

  錢多腳步一停，距離上樓還有大概十幾階，前方依舊黑暗，手機燈光還沒滅，下意識往前照過去。

  肌肉疙瘩像瘤子一樣的男人站在樓梯盡頭，對著錢多笑了。